傅踽行站了一会,还是出去迎了。 走出去的时候,姜淑芝正拉着傅渺问长问短,这一刻,她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疼爱孙女,嘘寒问暖,是个不错的长辈。 傅渺和林宛白两个人性格很相近,但傅渺要比她温婉守规矩很多,小时候大家玩在一起的时候,就她们两个女生,是被大家捧在围的。 谁都觉得她们两个应该要成为好朋友,最后却是不相往来。 也没有交恶。 大概是既生瑜何生亮的道理,两人互相较着劲,从头比到脚,自然就对对方没那么喜欢。 能表面上维持和谐算不错了。 当初因为悔婚的事儿,两人算是正面起了一场冲突,互相撕逼,那才叫一个爽。他们共同的朋友,到现在说这个事儿,还是津津乐道。 傅踽行在后侧站着,并未出声,一直到傅渺注意到他,礼貌打了个招呼,“二哥。” 他这才走近,“好久不见了,渺渺。” “确实很久不见,小白呢?小白没跟你一块么?” 话音未落,林宛白的声音就从屋内传出来,“我在呢,这不是不想打扰你跟奶奶叙旧嘛。” 她扬着标准的笑,娉娉婷婷的从里面出来。 她出来的一瞬间,这周围的气氛就有些不同了。 两人都徒然拔高自己的气场,谁也不想输阵,暗自较量着。 傅渺对着她露出个灿烂的笑,“我在洛城,也看到这边的新闻了。小白还是当年那个小白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我是永远比不上,也做不到像你这么没脸没皮。” 林宛白不气,她告诉自己,这个老处女根本就是羡慕嫉妒恨。 她走到傅踽行的身边,挽住他的手,笑着说:“这个嘛,也不是人人能做到,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是团宠。” 林宛白很直接的戳到了她的痛楚。 傅渺笑容淡了一点,确实,这一点她永远都比不上。 林宛白的家人对她是真的宠爱,所以她眼里永远都是自信的,无时无刻。而她,虽瞧着地位与她相似,可却远远没有她那么的幸福。 傅家说到底还是重男轻女一些,父母给的规矩又多,从小就不算自由,得拼了命的努力,成为优秀的人,才不会被父亲嫌弃。 她犹记得,中考那年,林宛白的父母亲自来学校,借着身份之便,在考试前一刻,还给她加油打气,考完试,连林钊威也来到学校接她。 林舟野还在上学,也请假过来。 更令人生气的是,她天资聪明,学习比别人轻松,看起来随随便便就能拿下第一。 那一年的中考,她全校第一,傅渺与她有十分的差距。 虽然,后来一起进入了高中部特小班,但对她来说,也是输了。 之后,她更加努力,可这简单的十分,却无论如何都追不上去。 傅渺叹口气,说:“那倒是,不过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做出夺人所爱的事儿。” 林宛白还是不气,回道:“是啊,毕竟也不是人人能做到的。说不定,你也永远也得不到你自己喜欢的人呢?啊,对了,你谈恋爱没有?不会到现在为止,身边还没个男朋友吧?” “奶奶,你可得看着点了,万一哪天给你带个女人回来,可就不好办了。” 傅渺说:“我也不是恋爱脑,感情这种事儿讲究缘分。啊,对了,这一季有我的大秀,到时候我会给你发一张邀请函,你可是得过来捧场啊?” 事业方面,她自是比她拿得出手。 她如今在顶奢时尚圈,也算是站得住脚跟,她名头说出来,也有了一定影响力。 这一次,她是主设计师。 一定是能够让她名声大噪的一场秀。 “你呢?你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她故意这样问。 林宛白笑起来,说:“品牌方已经给我发了邀请函了,你的上司大老板还亲自致电,希望我能给你们写一篇软文。我真没想到,苡米是你啊,小时候你穿衣服可搞笑了,想不到竟然混到时尚圈子里去了,好厉害好厉害。” 傅渺肚子里已经存了一口气了。 傅踽行适时的打断,用力捏了一下林宛白的手,说:“好了,你刚才不是说有些饿么,进去吃茶点吧。” 林宛白靠着他,举止显得格外亲密,这会乖乖的收起自己的獠牙,露出可爱的样子,“好啊。” 这种场面,姜淑芝自是要帮衬自己的孙女,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小白啊,既然人家邀了你,你也该把自己身上的丑闻解决干净,否则,影响了人家品牌方可不好。渺渺第一次担纲大秀,可别给耽误了。” 老巫婆苦口婆心的样子,真的丑。 林宛白:“放心吧,不耽误,到时候说不定她还能借着我的事儿炒作一下,红的更快。奶奶,您是不懂现在的操作,就跟明星似得,有些人选择按部就班,努力拍戏接通稿,等待时机。但有些人,则要投机取巧,闹些舆论出来,黑红也是红,红就行了。” 傅渺:“还是别了,我与那些明星可不一样。” “当然啦,你是有真才实学的嘛,所以应该要自信,要对自己有信心。我倒是很相信你呢,奶奶你也要相信她,要给她打气鼓励。” 姜淑芝挑眉,笑容冷了些,“那是自然。” 林宛白高高兴兴的,进了佛堂,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下来。 姜淑芝就不再与她多口舌,拉着傅渺聊天,问长问短的,聊一些有的没的。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时间差不多,一行人就一块去了正厅。 这会,人都差不多回来了。 傅勇辉和袁钰君看到傅渺回来,十分高兴,家里头一片欢声笑语。 林宛白不看他们,她拿东西吃,或者看电视,或者看傅踽行。受不了这种假惺惺的画面。 她剥了个橘子,已经是第三个了,剥出来又不太想吃,就递给了傅踽行,“你吃。” 傅踽行很自然的接过,“快要开饭了,你少吃一点。” “早着呢,傅延川还没回来,我猜得等着。” 果然,六点半,姜淑芝并没有叫人开放,一直等到七点,她也装作没有吃饭这件事的样子。 林宛白是真的饿了,脸上的笑都维持不住了。 她给手机设了个报时,把声音开到最大,然后在大家安静的那几秒,点了一下,手机就开始报时。 【现在是燕京时间七点十分。】 突然响起的报时,让气氛陷入了一丝尴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没人理会,不知道哪个,又起了一个话题,然后他们开始聊。 林宛白余光扫了这些人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她有些忍不住,打开微信,找出傅延川,发了个生气的表情。 她真的要气死了,想想之前,她和傅踽行路上堵车迟到,他们没等就算了,还罚站。她都是要看看一会傅延川站不站。 自她结婚以后,就没再单独给傅延川发过信息。 这会,他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看到这生气的两个表情,心里瞬间有些异动,而后点开输入框,【怎么?】 林宛白没回了。 等他到家里,才知道,原来他们在家,并且全部在等着他吃饭。 更令人高兴的是,傅渺回来。 他一进门,傅渺就热情的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兄妹两个感情很好。 两人正预备嘘寒问暖一番的时候,林宛白用手机拨了他的号码。 手机响起,傅延川看了一眼,目光往林宛白的方向看过去,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笑了下,说:“我回来晚了,还没吃饭么?” “没有呢。” 他省去了跟傅渺的寒暄,走过去说:“奶奶,对不起,我来晚了,耽误大家吃饭时间。” “没什么的,知道你今天工作忙,不打紧。”姜淑芝起身,“那开饭了。” 果然,老巫婆就是对人不对事。 林宛白莫名的气饱了,她有点愤然,走了两步,突然两眼一闭,直接倒下去了。 傅踽行动作快,立刻把她抱住。 傅延川走的比较靠后,林宛白倒下,他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叫了一声,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大家纷纷看过来,走在最前面的姜淑芝和傅昌俊也跟着停下来,回头看了眼。傅昌俊见着林宛白晕倒,立刻过去,“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晕倒了。” 傅踽行抱着她,知道她是伪装,并不戳破,摇头,说:“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听她刚才说饿的难受。” 傅昌俊:“这,这,这孩子饿了可以直说嘛,怎么好一直忍着。” “她说来这里总是要守规矩一些,我要给她拿吃的,她不肯。” “这怎么好,要不送医院去看看?” 傅踽行说;“我先带她回去,休息一会应该会好一点。” 姜淑芝走过来,“别慌,我来看看。” 她走到林宛白身边,仔细瞧了眼,说:“不打紧,我这儿有个偏方,扎一针就能醒。小宋,你去我房里拿一下我的针线包。” 林宛白仍闭着眼不动。 很快,宋婆婆就拿了姜淑芝的针线包过来,大家都聚拢过来,左右看着。 姜淑芝拿了一根细长的针线。 傅踽行看着,说:“奶奶,真的管用么?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奶奶我以前也学过中医,我心中有数,不会给她扎坏的。你把人放好,让她平躺。” 傅踽行见林宛白还不起来,稍有些用力的捏了她一下,然后依言将她平放在地上,她还是装死。 姜淑芝眼里没什么笑意,拿着针线伸手过去。 就在针头将要扎到她额头的时候,林宛白突然睁眼,一把抓住了姜淑芝的手,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众人皆是一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老太婆也惊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的她差点一拳打过去,被守在旁边的傅延川拉住,傅踽行立马控制住林宛白,在她耳边安抚。 慢慢的,她平静下来,像是从梦里醒过来似得,呆呆看着姜淑芝,她手背都被她咬出血了。 她惊了一下,立刻松开了手,“我,我刚才做梦,梦到有人发了猪蹄吃,我以为是猪蹄。我还闻到香味了。” 她说的一本正经,一双眼睛还特别真挚。 姜淑芝见了血,气的想要发作,被傅延川压下来,先把人扶起来,说:“都是我不好,我来的太晚,又没给家里打电话。这才让小白饿着了。奶奶,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您就别等我吃饭了。” 姜淑芝气呼呼的,一张脸一阵黑一阵白。 林宛白也站起来,嘴巴里有血腥味,她有些恶心,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姜淑芝一个眼风扫过来,努力压下火气,这事儿毕竟还是傅延川晚回来的锅,她哪里看不出来林宛白这是有意要闹,她挑了挑眉,说:“行吧,也是我考虑没有周到,先吃饭。免得小白一会又晕了。” 林宛白说:“我妈说我饿不得,我小时候就这样,饿肚子超过一个小时,就会晕倒。所以,我家里从来也没有人让我饿过肚子,以前舅舅总是要迟半小时回家,外公从来也没等过他,到点就吃饭的。” 姜淑芝点头,“知道了,以后自是不会饿着你。快点去吃饭吧,我要去处理一下这伤口,你这小妮子牙齿可真有尖锐的。” “对不起。”她不笑,认错的态度很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别说了,快去吃饭吧。” 她摆摆手,然后跟着宋婆婆去了房间。 傅踽行扶着林宛白去了餐厅。 大家坐下后,傅勇辉说:“还是等妈来了再开动吧,自己先吃,总归不太好。” 林宛白才刚那筷子,这话一出来,她又放下。 傅昌俊说:“不要紧,你妈刚才不是说了,让我们先吃,就吃吧。大家也都饿了,再不吃,这饭菜都要凉了。” 然而,傅昌俊说话并没有人听,傅勇辉没动。 傅用毅也迎合,说;“我们一直是一家人一起吃饭的,也不要多久,再等一等吧。” 嗬,母慈子孝的镜头来了。 林宛白脸上都挂不住笑了,很的烦,吃个饭怎么就那么艰难。 她低着头。 傅延川说:“只一会而已,先吃一点也没所谓。” 傅延铭笑了,“大哥,你这样子看起来真像个情圣。” 傅延川看过去。 傅渺开口,“三哥,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毛病还没改呢。你这个样子,出去做生意,有人愿意跟你合作么?” 不等他们再多说两句,傅昌俊猛地一拍桌子,“我说吃饭就吃饭,你们那儿来那么多话,动筷子!” 他起筷,先吃了起来。 但傅勇辉和傅用毅就是不动快。 林宛白盯着空荡荡的碗,都懒得废话了,下次来之前,要先去吃个饱,吃饱了就由着他们作,爱几点吃饭几点吃饭,一个晚上不吃饭都随便。 就在她快要饿过头的时候,傅踽行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的碗里,轻声道;“吃吧。” 林宛白有些诧异,侧头看了他一眼。 她说:“你胃不好,不能饿太久,先吃吧。奶奶会理解的。” 她点点头,拿了筷子就开始吃了。 这老太婆一走就没有回来,不过是一个浅浅的牙印,她倒像是伤了筋骨似得,过了一个小时,才让宋婆婆过来说她不吃了。 饭菜都凉透了,不过林宛白是吃饱了,心满意足的很。 其他人开始吃饭,气氛并不愉快,但林宛白很愉快。 饭后,傅渺和傅延川几个一块去姜淑芝的房里,林宛白拉着傅踽行去散步消食。 散着散着,就直接回了房间。 傅踽行把她安顿好,说:“我去看看奶奶。” “看什么?我又不是疯狗,难不成她还会得狂犬病?” 傅踽行想了下,拉过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来,“别这么任性。” “你退让的结果,是他们变本加厉,所以你觉得你的隐忍有必要么?” 林宛白起身去道了杯水,顺手给他也倒了一杯,然后又坐在了位置上,与他面对着面,像两个商业伙伴,商讨大事似得。 他的目光柔和,说:“可是你这样做,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么?” 倒也是。 “解气啊,我现在就很开心。” “开心一时而已。” “那也是开心。” 他低低的笑,不置可否。 …… 姜淑芝躺在床上,看起来是病了。 傅渺坐在床上,傅延川拿了椅子坐在床边。 傅渺说:“奶奶,你别生气了,跟那种人置气犯不着,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我没生气,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小打小闹而已。” “那您这是?” “她林家大小姐,这般任性,我这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她折腾。刚被她吓了一跳,心脏有些不舒服。” “那要不要找医生来看看啊?” 她摆摆手,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自是要请的。” 姜淑芝的这一番话很有深意,傅延川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开口,说:“奶奶,小白既然来了家里,也守了规矩,大家就和平相处吧。如今他们都结婚三年了,林家那边的傅踽行也挺看重。即使如此,我们何必要把关系搞僵。” 他的话还没有全部说完,傅渺便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上,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多说。 谁都知道姜淑芝憎恶傅踽行,见不得他有一点好,说这话,岂不是火上浇油么? 傅延川的话戛然而止。 姜淑芝神色倒是不变,只淡淡扫他一眼,说:“你是不是还对林宛白念念不忘啊?” 傅延川用笑容掩饰,说:“你们怎么都这样想?” 傅渺说:“你这样子看起来就是念念不忘啊。” “就因为我替他们说了几句话?” “不止,还有你的眼神。”这里也没别人,傅渺便直话直说,没有遮掩。 傅延川无话可说,“你们要这样讲的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耸耸肩,“我只是以利益出发,原本两家人一直和睦相处,本该是锦上添花的事儿,对我们傅家也有所帮助……” “对,就因为当初我们傅家被有心人恶意攻击,伤了根本,否则你以为我会让那个野种娶林宛白么?”姜淑芝压下冒上来的火,一摆手,说:“可今时今日,我们与林家平起平坐,及时断了交往,也没什么影响,即使如此,我何必还要忍着?更何况,你真当那野种跟表面上似得,那么温和,不争不抢?那你们就真是小看了他了。” 傅延川不说了。 “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 姜淑芝懒得再讲。 兄妹两也没有多留,说了一声便走了。 出了房间,傅渺啧了一声,说:“你说你,好端端说那些做什么,诚心想让奶奶生气。”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有没有必要那也是奶奶的心思,你说那么多干什么?原本奶奶最喜欢你,现在估计要打折扣了。” 傅延川笑了,抬手摸摸她的头,转了话题,“准备留多久啊?” “一周吧,我还得回去搞巴黎时装周,到时候你来啊。” “要看看安排,有时间就去看。” “你敢不来哦。” “尽量。” 傅渺哼了声,“这还差不多,不过我考虑了,我想回来开自己的工作室,创作自己的品牌。” “那就回来啊,在这个想法挺好的。” “那等这次时装周结束,如果我能够一炮打响名气,我就回来。” “你可以的。” 傅渺回到房间,洗过澡就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翻了翻,手指落在一个黑色头像上,备注只一个字【野】,她犹豫好久,还是点开来,【我回来了,有空出来喝一杯么?】 她输入,却没有发出去。 她把手机放下,手指却不小心擦到了发送键。 那一条放在输入框内的信息,一下就发了出去。 她心里一紧,却没动,发出去也好,挺好的。 然后,对方过了很久,才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只是一个问号,没有多余的一个字。 她舔了舔唇,吐口气,原本不想回的,可手指还是打了字,【群发的。】 直接发出去,一气呵成。 …… 林宛白就暂时在傅家住下了。 就住在傅踽行这小窝里,他每天还是要去一趟公司,担心相对来说没之前那么忙,晚上会按时回来,如果她有什么吩咐,他也可以立刻出现。 另一方面,他还要处理周荃的事儿。 警方那边还在详细的调查,她说曾经有人入室将她带走,警方调查了她所在小区的监控摄像,按照她说的那天,并没有看到任何异常,整个晚上,没有行为怪异的人出现在大楼内。 然后车祸,无论是现场情况,还是肇事司机的回答,没有任何迹象能够看出来,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车祸。 巡捕又对肇事司机做了详细的调查,一家老小都查了个遍,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在调查走入死胡同的时候,警方这边突然发现了一个小细节,小区内的监控被人做过手脚,而后开始彻查。 这一消息出来,就有人公布在了网上,自然又掀起了舆论。 周荃躺在病床上,看着微博里的消息,脸上的表情十分畅快。她看着自己的双腿,心里的恨意更浓。 他们毁掉了她的舞蹈生涯,她也绝对不会让林宛白继续光线下去,她要曝光一切,要让所有的人知道,这些有些人有多恶心,多恶劣。 有人敲门,她收起手机,转头,便看到傅踽行进来,身边还带着律师。 周荃并不感到害怕,她自若的躺在床上,轻哼一声,说:“傅先生有何贵干?” 傅踽行坐下来,“你还要执迷不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转过头,拍了拍自己的腿,说:“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你觉得我还听得进去么?什么叫执迷不悟?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就要遭到这样大的报应,请问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想让我闭嘴没有问题,像杀死瑶瑶那样杀死我就好了,反正林宛白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只是,我可没有瑶瑶那么软弱,我不会像她那样,就这样被你们无声无息的害死。” 傅踽行纠正,“林瑶是意外,跟你一样,都只是意外。如果你要把这些意外都当成是罪名按在林宛白的身上,这是不合理的,你也站不住脚跟。你现在被人利用,想要借着舆论去陷害小白,到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 “怎么?你要给我钱么?” 他但笑不语,当然不会上当说这句话。 他抬手,律师将一封律师函放到她手里,“因为你严重侵害了我夫人的声誉,并且屡教不改,不得已,我只能拿起法律的武器,来捍卫我妻子的声誉。警方那边一直没有证据指明我夫人跟你的事儿有任何关系,林瑶的死也有社会新闻作证,那只是一场意外,与我夫人没有任何关系。” “你可能有被害妄想症,我建议你找个好一点的心理医生看一看。” 周荃冷笑,“你现在还真是爱妻爱的要命,连是非都不分了。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才离开多久,你就变心,还是说你从来就没有心?!” 傅踽行没有多言,“好自为之。” 他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什么,转头看她,说:“如果想清楚了,给我打电话。看在你是瑶瑶好朋友的份上,我给你一条退路,要好好珍惜。” 周荃盯着他,好一会之后,问:“我替瑶瑶感到不值!” 她的声音被关在门后,傅踽行仿佛没有听到,他就像个石头人,似乎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够动摇他。 看似有情,实则无情最伤人。 周荃知道警方已经有了线索自然是不肯放手,她甚至还污蔑傅踽行拿钱封她的嘴。 当然,她没直言,只是含沙射影,引人猜想。 人家一想,也知道是有钱人拿钱了事的勾当。 到现在为止,全程都是周荃一个人在蹦跶,林宛白除却回来以后去巡捕局配合调查之外,就再没有动作。 对于周荃含沙射影的话,傅踽行这边并没有给出任何澄清。 林宛白的微博照样更新一些日常,即便更新一条,会有无数人蜂拥过来谩骂,她依旧雷打不动,隔两三天发一次,频繁的时候一天发好几条。如此倒也是间接的告诉各位,她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 可即便如此,大众多数时候,第一时间都是同情弱者。更何况还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一个原本以舞蹈为生,因为说错了话,双腿被废,失去了一生热爱的事业,大家同情她的遭遇。 林宛白拿着手机对着窗外随便拍了一张,然后发微博,【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现在还很早,五点半,清晨起来有点冷。 她这几天起的都很早,每天早上都去姜淑芝面前报道。 跟老太婆一块吃早餐,晨练,然后在佛让内诵经念佛。她觉得很可笑,这样恶毒的老巫婆,竟然还信佛,真是伪善的可以。 老太婆偶尔也有客人,林宛白也陪在身边,比傅渺在积极听话。 傅渺就头一天来了一回,之后就做自己的事儿去了,归根结底,还是她太清闲。 她放下手机,大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开始举着头开始发呆,起的太早,脑子还没完全清醒。 傅踽行这会穿好衣服,看她呆呆的往这他这边出神,“知道早上那么早起来,晚上就早点睡,你昨天又睡的很晚。” 她讷讷的,换了一只手托着脑袋,换了个方向,并不想说话。 傅踽行在她面前坐下来,说:“也不一定每天都要过去,要真的很困,就再去睡一会。” 她看了一下时间,“我过去了。” 其实这日子过习惯了,也就这样,林宛白的适应能力很强。这样静静心倒也不错。 傅踽行送她到佛堂。 姜淑芝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见两人过来,便笑着与他们一道去了餐厅。 “这几天有小白陪着我,我这日子还真是生色不少。以后要常来住,我现在年纪大了,就喜欢你们这些孩子常常在我身边晃悠。可惜人大不中留,一个两个都忙的跟陀螺一样,也没有时间陪陪我这老太太。连渺渺都这样,还说是回来放假,结果回来就不见踪影。” 林宛白笑眯眯的,说:“奶奶不嫌弃我烦就好,我也是闲着无所事事。傅渺多厉害啊,现在都成主设计师了,您该是高兴才对。” “是了。我今个有个事儿,想要你帮个忙。” 她说着,往一旁的柜子上指了指,那里用红布盖着一个盒子,说:“那是一个观音佛像,我已经联系了南海殿那边,算好了时辰,你帮我送到宝华山上去,就放在山门口就行。” 生意人多迷信,身边总有一个道行很高的风水师,或者老和尚。林钊威就有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林钊威能叫得动。 至于这姜淑芝,似乎是认识一个得道的老和尚。 总归,这家里要添置什么,搞什么东西,她都会问一问。 林宛白也不是没看过灵异,风水秘术能助人,自然也能害人。 关于佛像这种东西,说法挺多的。说是不可以乱供,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万一坐下的不是什么正道呢? 林宛白不信这些,但姜淑芝深信不疑,她让她做这事儿,也太损了。 是要给她招霉运吧,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等林宛白说话,傅踽行说:“这种小事儿,还是我去吧,我今天下午正好有时间。” 姜淑芝:“可以啊,你们谁去都行。我这把老骨头,走不了那么多路,所以只能让你们年轻人帮一把。” 林宛白侧头看了傅踽行一眼,脸上的笑淡了一点,但也没说什么。 下午三点,傅踽行拿着那个盒子出门。 要在四点之前把盒子放好。 林宛白坐在椅子上抄写金刚经,一边写一边说:“奶奶您一边做缺德事儿,一边信佛,我是想问一问,您拜的这些,究竟是正道还是歪门邪道啊?” 姜淑芝不恼,手里拨弄着玉石做的佛珠,片刻停下手指的动作,拿了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说:“这话可能乱说,但不知者不罪,菩萨是不会怪你的。可你要是再犯,恐怕得不到好。” “您就那么恨傅踽行?非要弄死他不可?”她垂着眼,手上的笔没有停下来。 “小白啊,其实我真挺喜欢你这孩子的,聪明伶俐,心思也通透。原是跟我们家大孙子最是匹配,延川也是对你一片真心,当初喜欢你喜欢的要紧。可惜啊,不知道这傅踽行在你脑袋里下了什么蛊,不惜一切都要嫁给他。你看着吧,你做这一切,到头来,绝得不到他一片真心。这些野种,是没有真心可言的,从根上就坏了,怎么好指望他会是个好人。” 林宛白停下手,“所以这次的事儿,是您搞的么?” 姜淑芝轻轻的笑,一脸茫然,“什么事儿?” “那我也得跟您说一说。不管他是好是坏,我林宛白认准的人,我就认定了,既是我的人,我就不准别人随便欺负,欺负他等于欺负我。奶奶您要是还念着两家人的关系,便是最好收手,您要是不肯的话,我林宛白这名声,也不是随随便便让你搞臭搞烂的,我这人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报复心强的很。我外公也不可能就这样由着别人,损害我的利益,您最好还是要掂量着点。” “再者,爷爷跟我外公可是世交,两人关系这么好,您做这些事儿,可是让爷爷为难。你们夫妻这么多年,您还是不要做得太绝,让爷爷太伤心了。您的儿子孙子这样厉害,您还怕区区一个傅踽行么?”她放下笔,将抄写满的纸张拿起来,递给她,“您看我写的如何?” 姜淑芝放下手中的佛珠,接过来看了看,“一般吧,心思不干净,写出来的东西,也不能用的。”她这折叠好,放在旁边,微的叹口气,说:“你可真是个傻孩子,劝是劝不动了,但有个事儿,我得认真告诉你,你以为我做的事儿,其实都不是我做的。你因为他憎恶我,觉得我是个恶毒的老太婆,以为我不顾你们林家,也要将他打垮。” “你真觉得我是这样一个不顾利益的老太太么?你有这样的认知,是谁传输给你的?让你有这样的认知,在这件事上,究竟是谁霍利。”她轻轻的笑了起来,伸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爱情真是容易冲昏人的头脑,可惜这只是你一个人的爱情。” 正说着,这老太太突然脸色一变,双目圆瞪,似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表情扭曲起来,紧接着,捂住胸口,而后整个人倒了下去。 她倒下的时候,顺带着扫落了桌子上的茶杯。 闹出的动静,宋婆婆立刻就从了进来。 看到如此场面,宋婆婆吓了一跳,林宛白也吓了一跳,不受控制的后背一凉。 连忙出去叫人,并打了急救电话。 很快救护车到,给老太太做了急救以后,抬上了担架,坐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宋婆婆立刻通知了所有人,约莫一个小时之后,傅家的人大大小小都到了医院。 傅踽行最后一个到,他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宝华山,正好把盒子放下,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私立医院,相对来说人比较少,急救室门口,只他们傅家的人。 此时,傅渺突然起身,走到林宛白的面前,说:“你又做了什么?” 林宛白没说话,只是懒懒看了她一眼。 傅延川拉她,“这里是医院,不要闹。” “奶奶就跟她待在一块,突然高血压倒下,除了她故意气人,我想不出第二个原因。” 傅踽行自是护着林宛白,“这件事,还是要等医生出来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儿。” 傅用毅作为傅家第二个主事人,说:“现在先别吵,这件事自是要有个定论,但也不是现在。” 傅昌俊坐在那边一直没有反应,双手搭在拐杖上,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