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涵看到龚清晨拿着交接单来找她签字，有些震惊，毕竟按照惯例提出离职申请之前总要和她这个领导提一句。但是她想到龚清晨是季云扬直接安插过来的实习生，也就没说什么，干脆地签了字。　　回到自己的位置，龚清晨开始收拾东西，虽然工作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因为她是第一次工作，所以一些有用没用的桌面小工具买了一堆，现在要都收起来，一时间还真放不下。　　她正烦恼着，王亚茹从季云扬办公室里出来了，像一个幽灵一样从她的面前飘过。　　“哎，王秘书！”龚清晨连忙喊了她一声，“你先别走，我送你一点临别的小礼物吧！”说着她动作迅速地从办公桌上抓了几件收纳盒之类的东西，放到了王亚茹的手里。　　王亚茹被她喊住之后条件反射地站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一堆东西。她低头看了一眼，突然发狠，将这些东西用力扔了出去，一时间，满地都是破碎的零件。　　龚清晨惊呆了，虽然她跟王亚茹的关系一直算是僵硬，但是她这次送东西明显是没有恶意的啊，她突然这么爆发，难道是觉得自己送她这么便宜的小玩意儿侮辱了她？　　这么想着，龚清晨抬头去看王亚茹的脸，这才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是粉底都遮不住的苍白，连眼圈都是红的。　　哦哟哟，不得了了。龚清晨在心里惊讶地想道，她知道季云扬是要处理王亚茹吃里扒外这件事，但是能把这位搞成这副模样，他是用了什么手段啊？　　这边的变故实在太过突然，周边的同事过了一会儿才都反应过来，纷纷过来在两人之间说合。王亚茹毕竟在公司的时间长了，不比龚清晨又是根底浅又是处处特权，同事们话里话外都是劝着王亚茹别跟要离职滚蛋的人一般见识。　　龚清晨在旁边听着，没来没有火气现在也愤怒起来了，好歹也在一个办公区里坐了快两个月，结果现在明明是一件错不在自己的事情，他们居然全都站到王亚茹那边去了。　　“王秘书……”龚清晨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说道，谁知道她刚说了三个字，这边王亚茹突然再次发难，瞪着眼睛吼道：“你再说这三个字试试！”　　龚清晨被吓得噤了声，这才知道她扔东西发脾气都是因为自己喊了她“王秘书”。她既觉得无辜又觉得无语，王亚茹不就是满心想着要回到季云扬身边做秘书吗，怎么自己喊她两声“王秘书”就让她这样暴怒，龚清晨一下子更好奇季云扬都跟她说了什么了。　　在周边同事的劝说下，王亚茹的情绪好歹平静了一些，但她对着龚清晨还是没有好脸色，一副倨傲的表情说道：“我不管你是要去霍家还是谁家，你一天没办完离职手续，一天就是季氏的员工，别想着仗别人的势来欺压到我头上来！”说完，她气愤地一甩手，丢下一大堆围着她等着听八卦的同事，又回去后勤部了。　　龚清晨看着她的背影离开，朝围观的人们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然后蹲下身去捡被王亚茹扔出去的东西去了。虽然都是些小玩意儿，但也都是钱买的呢。　　收拾好东西，龚清晨把两张表格交到了人事部，就这么一个人抱着箱子下了楼，至于那些实在装不下的零碎物件，她悄悄地给何尚书发了条信息，请他有时间帮她收拾了。　　去人事部送表格的时候龚清晨还调侃地问小姑娘：“我是不是咱们公司有史以来办理离职最迅速的一个了？”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你入职也是最毫无征兆的一个，何况离职呢。”　　等到晚上季云扬下班回到家的时候，龚清晨不仅把笑笑接回来了，还做好了一桌子的菜等他回来。　　他脱下西装外套，先抱了抱在客厅里玩玩具的笑笑，这才走到餐桌前坐下，十分有诚意地夸奖龚清晨：“我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怎么闻上去更香了？”　　龚清晨笑嘻嘻地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就当是奖励他的求生欲了。　　笑笑还小，不太明白地问道：“妈妈说她以后都可以接我放学了，季叔叔，妈妈是不是惹人生气了，人家不让她继续上班了呀？”在笑笑的小脑瓜里，上班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只有做了错事也会被罚不上班。　　季云扬和龚清晨都忍俊不禁，他们摸了摸笑笑的头发，说道：“不是的，妈妈只是休假了，就像你有寒暑假一样，等假期过完了，妈妈就会继续回去上班了。”　　“是这样啊！”听了他们的解释，笑笑又高兴起来，“那妈妈就可以继续挣钱给我和季叔叔买好吃的了！”在她的世界里，吃饭是顶顶重要的事情了。　　龚清晨没想到自己在女儿心目中居然是一家之主和顶梁柱一般的存在，她和季云扬对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吃完饭，笑笑又去玩玩具了，龚清晨倒了杯茶给季云扬漱口，顺便问问他下午的时候到底对王亚茹说了什么，让她在公司同事面前如此失态。　　“我只是问了她关于苏羡的事情，而且不是直接问的，只是打了个擦边球。不过，她的反应很奇怪。”季云扬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好像有些慌张，但是又一口否认了她和苏羡有私底下的来往，甚至否认她认识苏羡这个人。”　　“那你觉得她说的是真话吗？”龚清晨问道。　　“不像假话。”季云扬皱起眉头，这也是他感觉奇怪的地方，王亚茹如果不认识苏羡，那为什么她做的事情正好和苏羡的目的相同呢？这仅仅只是巧合吗？　　龚清晨仔细想了想，说道：“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来分析的话，王亚茹不认识苏羡是可能的，你是做网站方面的，苏羡家则是在工业领域，说是南辕北辙也不为过，你和他又没有多么深厚的私交，王亚茹不认识他很正常。”　　她这么一分析，季云扬也觉得有道理，不过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提到王亚茹“对外沟通”的时候她的闪躲的表情和不安的瞳孔，内心还是倾向于她的确有什么事不敢让他知道。　　“那只能说明她‘对外沟通’的另有其人了。”龚清晨说道，一时有些头疼，“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也和车祸有关系，和苏羡的目的是不是一致。”　　“就像一个漩涡，我们都想把它填平，把自己从其中解救出来，可是越挣扎越发现，它无法可治，而且会不停地有更多分人被拉进来。”季云扬烦恼地后仰在沙发上，说道，“你现在已经被我拉进来了，下一步，可能是笑笑，可能是外婆……”　　“别这么悲观。”龚清晨安慰他，“你之前不是说过么，你跟他们不一样的。他们会被漩涡吞噬，说不定，你才是那个会带领大家摆脱漩涡的人。”　　季云扬被她话里的信任极大地安抚了，他单手拥抱着龚清晨的肩膀，嘴唇慢慢地贴近她的脸庞，亲吻自上而下，像春日的鲜花逐日而开一般在龚清晨的身体上慢慢盛放。　　吻到她左臂上的伤口时，季云扬更加放缓了速度和力道，像羽毛一般轻轻地拂过。伤口附近散发的淡淡药味被他吸进鼻腔，仿佛是上等的鸦片一样让他沉迷。　　“我太爱你了。”季云扬梦呓一般呢喃道，“清晨，真想就这样和你融为一体，以后，未来，永远也不分开。”　　龚清晨早被他亲吻得动了情，她抱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耳后不停地回吻着，代替语言倾诉自己绵绵的爱意。　　反正明天也不用上班。最后沉沦之前，龚清晨在季云扬耳边说出了这句话。　　当第二天的闹钟响起时，龚清晨迷迷糊糊地起来，正想穿衣服，忽然一下被人拦腰拉回被窝里，季云扬睡梦朦胧中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今天不是不上班吗？”　　“哦，对哦。”龚清晨一听这句话，仿佛得到了特赦令，身体往后一栽，又睡着了。　　季云扬搂着她又眯了几分钟，卧室的门突然被人在外面砸响了：“妈妈。季叔叔！快起床了，我上学要迟到了！”　　“啊，笑笑！”夫妻两个双双惊醒，赶忙拖着酸疼的身体起床穿衣服，给这个小宝贝准备早饭和上学要带的东西。　　折腾完了这一番，龚清晨的睡意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但是整个人还是懒懒地摊在椅子上不想动。季云扬把餐具收拾了，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你还去上班吗？”龚清晨问他，“现在时间还来得及。”　　“我……”季云扬犹豫了一下，“我去上班的话，你自己在家岂不是很无聊？”　　“没有啊！”龚清晨掰着手指头给他说自己今天的计划，“我昨天跟晓冉说了我辞职的事情，她约我今天一起逛街喝下午茶还有做美容呢。”　　见她的安排里完全没有自己容身的余地，季云扬只好忍痛说道：“好吧，我去上班……再去查一查王亚茹的事情。你们好好玩儿。”　　龚清晨完全没有诚意地对他挥了挥手，捧着手机和霍晓冉开始约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