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听到熟悉的笑声,赵小河才发现所谓的冲卡不过是赵文明同自己开的玩笑,立刻顿住脚,没好气地嗔骂了句“河捞”,同时看了下表,见还不到十一点半,又问了句,“怎么就来了?怎么不回去先打个盹?” 他知道赵文明安置赵永波耗了不少时间,之前还给赵文明发了个私信,让他多睡一会儿再过来换卡,没想到他反而提前来了。读爸爸 “想你想得睡不着呗。”赵文明冲赵小河抛了个媚眼,一边将电动车停一边。 “居然敢勾引小河,不怕辣子兰扒你的皮吗?”赵方荣笑着为赵文明打开卡杠,一边调侃。 赵慧文听言立刻笑着附和:“文明啊,还好你不是女人,要是女人同小河开这种玩笑啊,辣子兰真得扒你的皮,赵家洲谁不知道小河是辣子兰眼里的宋玉潘安啊,当初为了嫁给小河,辣子兰连彩礼钱都不要,准备倒贴呢。” “啧啧啧,我娶老婆,那娘们一分钱彩礼都不肯少,还挑三拣四的,你娶老婆,不但不要彩礼钱,还倒贴!唉,我也就比你矮了一点、瘦了一点、丑了一点,待遇也差太多了吧?人比人啊,真是气死人。”赵文明说话时,抓了一把草扔向赵小河,表示不满。 赵小河也不接话,只是笑着接住一根草,往赵文明脸上回扔。 “我说文明,你这个‘一点’相差有点多了吧?” 赵慧文的话逗笑了大家,包括赵文明自己,都大笑了起来。 “诶!听说当时有好几个长得不赖的女崽哩抢着要嫁你?给大伙说说,你最后为什么选了比辣椒还辣的辣子兰呢?别告诉我你就中意她的辣。”赵文明笑完之后,又很八卦地打听。 不待赵小河接话,赵慧文先出了声:“大概就是因为辣子兰太辣,辣小河不敢选别人呗。” “哦?”赵文明故作认真地问道,“小河,你别不会是给辣子兰霸王硬上弓赖上的吧?” 这话再次引起了一阵哄笑。 有爱说爱闹的赵文明在的地方总是很欢乐。 赵小河早习惯了他的荤玩笑,也不以为意,只是跟着笑,笑完骂道:“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提前跑来守卡,就是为了打听这个吗?” “不不不,我更想知道另外几个女崽哩子是怎么抢着要嫁给你的。说说呗?” 赵慧文笑道:“小河,文明从来没被女崽哩子喜欢过,你就满足满足他的好奇心吧。” “诶诶诶!”赵文明板起了脸,“你怎么知道我从来没被女崽哩子喜欢过?我年轻那会儿,喜欢搭我摩托车的女崽哩子多了去呢!都是抱着我腰坐的呢。” “那你是不是动不动就踩刹车?等着女崽哩子的胸往你背上碰?”赵慧文眨了眨眼睛,话语中带出一丝暧昧。 “那是。”赵文明得意地昂了昂头,“都像海绵似的。” “那么多海绵,你怎么就没找到一个不要彩礼钱的当老婆呢?”赵方荣也打趣起了赵文明。 “因为海绵都像辣子兰一样,只喜欢长得像小河这样的帅哥呗。”赵文明往赵小河瞟去,“今天有小年轻志愿者和我说你长得像一个叫什么任嘉伦的大明星,我特意上网查了一下,啧啧,那眼睛,那脸形,还真有些像呢。他们给你封了个最帅村长的美称。” 赵小河笑道:“帅有什么用?又不能镇住肺炎病毒。” “相信国家相信党,早晚会镇住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赵文明倒是很有信心。 “永波还配合吧?” “配合得很,估计他被武汉的状况吓着了。倒是赵坤那个河捞,几次想趁刘站长不注意溜出来。我刚刚去村委会臭骂了他一顿。警告他要是敢再动这种念头,就把他送到厚田去!” 他们并没有把赵永波去过武汉的事在村里说开,只是和盯着赵永波的王少吉说明了,所以此时他俩聊到这个话题时,下意识地走到了马路对面,避开了赵方荣和赵慧文。 想到赵龙豪对自己的误解,赵小河一脸苦笑,突然想到早上拦赵龙豪时赵文明表示得特别凶,顿时表示了不解。 “看到他我就来气。”赵文明有些忿忿,“成天邀美莲和利明打麻将,尤其是三缺一的时候,要是不去,电话都得打爆。那两个也是不争气的主,一听到打麻将就像掉了魂似的,一点儿也不像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 “你这个大哥也别操那么多心,人家夫妻俩日子过得和睦就行。”胡美莲是赵利明的老婆,赵文明的弟媳妇。 “好个毛线!打麻将赢了钱就不吵,输了钱就打翻天。这几年我没少替他俩还赌债。我让利明出来守卡,就是怕他闲在家里没事儿偷偷出去打麻将。利明不在家,美莲就得在家看孩子,也不会出去玩。” 赵利明和胡美莲都在附近的制衣厂打工。夫妻俩特别喜欢玩麻将,平日也没少玩,过年就更不消说。要不是发生肺炎疫情,两人准得打麻将打到昏天黑地,他们五岁的儿子聪聪几乎天天在赵文明家吃饭。 别看赵文明平常嘻嘻哈哈,却是个很认真过日子的人,也有头脑。几年前他小舅子办厂,问他借钱,他偷偷去考察了一下,回头同小舅子说钱不借,作为股份投资。他小舅子当时心里也没底,想着有人投股,也等于降低了他的投资风险,便同意了。当时赵文明把城里的房子抵押出去,贷了四十万,又找亲戚朋友借了一些,凑了六十万给小舅子送过去。占了三分之一的股份。几年下来,小舅子的厂子越办越红火,还开了分厂,赚了不少钱,他只需每年年终去领分红,不但还清了债务,还又买了房又买了车,日子过得滋润极了,现在只担心弟弟不争气。 “这样一直打工也不是料,等疫情过去,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养殖项目,明年让他们试试。” 两人正说着,两束车灯从远处射来,听出是大卡车的声响,两人赶紧回到卡点。 开大卡车的是李红英的老公赵建国。副驾驶室坐着赵水平,卡车后面的萝卜袋上还坐着两个穿得厚厚实实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年轻人,见赵小河的手电筒射过来,两人冲他扬了扬手。 见所有人都戴了口罩和手套,赵小河这才略微放心了些,又仔细叮嘱了很多句,这才放行。 看着逐渐远去的卡车,赵小河的心情还是挺沉重的。 “昨天老书记叮嘱了巡逻宣传队挨户劝说尽可能不要出去卖萝卜的事儿,今天虽然萝卜价涨了,但卖萝卜的人家已经少了很多了,这些要么是萝卜大户,要么是萝卜种得晚,才起头卖的人家。不卖不行。”赵文明看懂了赵小河的忧心。 “我和慧文两家就是才起头卖的。”赵方荣苦笑。 “是啊,特意留着过年卖,指望卖个好点的价钱,哪知道摊上了肺炎这档子事儿。”总尽量表现出乐观一面的赵慧文也终于叹了一口气,不过马上又补充了句,“钱是人赚的,只要勤快,以后不怕没赚钱的机会。如果肺炎疫情很快过去,正月我们能卖也不错,就是价钱便宜点了。” 赵方荣点点头,眼里多少有了一点希望:“就盼正月了,如果正月再不能卖,萝卜就得糠心,就彻底没指望了。” “应该用不了那么久,没听专家说嘛?二月中旬会达到峰值,过了峰值就好了。” 赵文明正说着,赵春荣和赵亮来换岗了,闲扯了几句,赵方荣和赵慧文便先回了家。 赵小河左右看看,见四下一片安静,交待了赵文明几句,便也回了家。 脱雨衣,换鞋,消毒。 正在做这些的时候,他听到了陈兰兰的声音:“你真不上楼睡?” “不去。” “好吧,那你就到楼下卫生间拿桶冲澡吧,热水瓶我已经放过去了,都是刚烧开的水,你要换的衣服搁在凳子上,洗发水、香皂、毛巾和牙刷牙膏都在桶子里。那里没有浴霸,很冷,你可别洗久了。对了,吹风机在你的狗窝里。”说到狗窝,陈兰兰忍不住笑了起来。 柴房本来是家里两条狗睡的地方,所以她现在戏称为狗窝。 一楼院子里有个非常简陋的卫生间,只有一个蹲坑,是为了方便在楼下上厕所用的,没有沐浴功能。 “谢谢老婆。”赵小河将外套挂到屋檐下,笑着往卫生间走去。 “对了,电饭煲里有一碗香肠炒饭,刚给你炒的,你吃了再洗。就搁在厨房门口,你不用进去,开门就能看到。吃完碗放着,明天我会洗。”陈兰兰说完便关了楼梯口的门,噔噔噔上楼去了。 赵小河推开厨房门,果然就看到了放在地上的电饭煲,打开看见了一碗热腾腾的香肠炒饭,心里暖暖的。 吃完饭洗了澡,把换下的衣服消了毒,洗干净晾在屋檐下,又把卫生间打扫干净了,这才关了厨房的灯回到他的“狗窝”。 柴房里的杂物大部分都被清掉了,早不像杂物间了,靠墙搭了一张简单的床,铺盖摆放得整整齐齐。 吹干头发后,赵小河躺到床上,闻着还带着太阳味的被窝,他的心情也变好了很多。 [谢谢老婆]——他给陈兰兰发了条微信。 本以为她睡了,没想到秒回——[和我这么客气,莫非在外面做了亏心事儿?] [哪敢!] [晾你也不敢。明天几点起?我给你炒米粉] [我五点起。到超市拿面包吃] [那么早?那你快睡吧]——陈兰兰发了个吃惊的表情。 [好。晚安] [别想我] [必须想]——赵小河发了个亲亲的表情,然后将手机定好闹,闭目而睡。 半夜,睡得正香的赵小河被一阵声响惊醒。梅儿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