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一个七岁的小孩子确实有点不符合车间的气氛,因为车里唱起了那首《祝你一路顺风》,她听过这首歌,自是知道里面的故事。 想着爸爸妈妈和小可,夏沫也跟着唱了几句,不过大多数只是张张嘴吧,不出声。 到了中午,大家饿了,纷纷打开包裹,家里人准备的午饭。夏沫拿出妈妈做的葱油饼,小口吃起来。妈妈的味道,吃在嘴里,幸福在心里。 离家的孩子,家人总会给做点好吃的,其他人手里都有饼子,馒头,鸡蛋之类的。 夏沫心情低落一直不说话,边上的一个比何甜甜大一些的姑娘,道:“我叫李玉,小妹妹,你呢?怎么那么小就要进城里?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叫夏沫,我爸爸妈妈……”夏沫腼腆道,出门在外,年纪小,还是少说话。 “哦,那你是去城里干嘛?找亲戚吗?”李玉道,“我……算是吧!”夏沫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想想后来遇到的华医生一家,就说着算是吧。 “那你的亲戚在哪里?说不定我可以送你去哦。”夏沫笑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嗯?好吧,看你脸这么嫩,才六七岁吧?我只是怕你人生地不熟走丢了,并没有恶意的。”李玉问道,明显是担心夏沫年纪小,会上当受骗。 “我8岁了。”夏沫道,说大了一岁,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太小,就以为她好欺负。 “8岁,那也不大,我十八了,你可以叫我姐姐,等下车后我送你去你亲戚哪里吧。”李玉道,她还是不放心这么小的夏沫一个人去城里。 这么小就一个人去城里,她家人可真舍得,李玉怜惜夏沫小小年纪就要离开父母身边,就一副大姐姐的架子,想要多多照应何甜甜。 “嗯。”夏沫点点头,对李媛媛的热情,并没有拒绝,她知道,李玉是在关心她,也就没有反驳,出门在外,即使做不成朋友,但也不要成为敌人。 周围的其他人也做了介绍,不过都不是去孤儿院那里的,所以夏沫和那些人说得不多。 现在是一年中,最为炎热的时候。大家脸上,身上有汗,车厢里充斥着汗味,体味等不好闻的气味。 可夏沫发现自己很凉爽,一点汗也没有。她从小就是爱出汗的体质,这么热的天,早就满脸的汗,衣服也会被汗水浸湿,可现在却非常凉爽。 不过想想,也许是因为做梦的缘故吧,仔细感受,夏沫又发现了奇怪之处,身体上的凉爽是从左脚脖子的地方传来的,蔓延全身。 难道她身上自带中央空调?夏沫好奇伸手摸摸,脚踝上并没有什么!想伸脚看看,可很拥挤,脚边放的都是行礼,也不好现在看,等安顿下来再说吧。平时午睡的时间到了,夏沫有点困了,抱着小包裹,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夏沫让李玉帮着看一下行礼,去车厢的一头问乘务员要热水,顺便上个厕所。 卫生间里气味很重,骚气熏天,夏沫赶紧释放内存之后,系好裤子就跑出来了。原本还想看看脚脖子上为什么凉爽,也被忘得干干净净。 回来的时候,接了一壶的开水,回来吃晚饭。大家也开始纷纷打水,吃饭。 经历一天一夜,大家的热情释放晚了,无精打采,希望可以尽快到达目的地。 每次到达一个火车站,都有人下去,车上的人越来越少,空荡荡的车厢,几分林索。 车里的人少了,变得空空荡荡,夏沫没工夫伤春悲秋,知道快要到市里了,便起来整理自己的行囊。她的东西比较多,这些都是父母和小可给她准备的。 手边包裹里的东西是吃的,已经吃完了。她的大件行李在上面,夏沫自己站在空座位上,去拿自己的行李,李玉在下面接着。 “没发现你人小,力气不小啊。”李玉称赞道,那个大包裹,她拿着都觉得沉,没想到夏沫一下子就从架子上拿下来了。 夏沫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笑道“从小干活的。” 其实夏沫心里也很奇怪,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力气居然这么大,一个7岁的小女孩她都不敢想象力气会这么大。 终于到了目的地,就在下车的时候忽然车子不停的摇晃,就像地震一样,耳边传来空灵的喊叫“沫沫……沫沫……” 夏沫感觉又进入了混沌之中,手上渐渐传来触感,很真实,温暖的让人舍不得分开,迷迷糊糊中,自己的名字越加清晰。 睁开眼睛看着旁边的人,原来……是梦醒了,真正的小可就躺在自己身边,夏沫只感觉全身无力,可是,至少自己又熬过了一天,还以为会一睡不醒呢。 “沫沫,你终于醒了!”孙力可一把把夏沫拥进怀里,一个男人的眼泪说掉就掉了,连夏沫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我刚刚做梦了……”夏沫声音低沉的说着,她的梦真的好真实。 “梦到了什么?梦里有我吗?” “梦里有你,还有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可能是来接我的!”夏沫说着,气若游丝的语气让孙力可的心一惊,夏沫就那么熬不下去了,居然直接想要离开。 “傻瓜,我不许你说这样的傻话,你会活得长长久久的,你说过要和我过一辈子的,可不许反悔的。” 夏沫两眼直直的盯着孙力可,忽然就落泪了,往孙力可怀里一躺,说了一个字:“好。” 也许是弥留之际,睡觉已经变成了夏沫“最爱”的事情,才睡醒了一会儿就觉得又困了,还没有和孙力可说就已经昏迷似的睡去,孙力可什么都知道,也没有要喊醒夏沫的意思。 一个人走了出去,想要做饭给夏沫醒来再一起吃,只是再进来的时候看见夏沫睡在那里,什么也没有盖。 心疼的走过去,帮夏沫盖好被子之后,便转身准备走。可是,这时一只手拉住了她,把他一拽,便倒在了床上,夏沫还是那么美,只是苍白的脸色平添了一丝诡异的美感。 孙力可挣扎着想走,可是夏沫却突然开口了,说:“不要走,留下来陪我过剩下的最后一刻。” 孙力可怔住了,想想以前他们两个是不会说出如此直白的话的,可是现在夏沫居然对他说出了这样的话,这简直让孙力可觉得真实得像场梦。 孙力可点了点头,放弃了挣扎,把夏沫再次拥进了怀里,过了一会儿,孙力可对夏沫温柔的说:“你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离开。” “好。”夏沫听到了孙力可的话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她慢慢地把手放在孙力可的胸膛里,抚摸着他坚实的胸膛。孙力可想说什么,可是还是没有说出来。 过了好久,夏沫真的睡着了,只是孙力可不知道,这将是两个人的最后一次接触,夏沫睡去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当孙力可发现夏沫的身体冰冷的时候已经迟了,夏沫就那样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手还放在他的胸膛上,似乎想要寻找温暖,也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 孙力可发现夏沫已经僵硬的身体之后,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放声痛哭,就只是这样搂着她,越搂越紧,越搂越紧,最后,两行热泪无声落下。 “沫沫……沫沫……” 孙力可不停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此时复杂的感情了,他将夏沫的骨灰交给了院长妈妈,因为那里更像是她的家,跟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开心的。 福利院外,院长妈妈跟孙力可道别。 “你……都知道了?”院长妈妈说话断断续续的,眼睛红肿着,孙力可知道,院长妈妈一定是因为夏沫走了的原因,所以……只是不想当着孙力可的面哭而已。 孙力可没有说什么,院长妈妈知道孙力可是默认了,都在伤感,院长妈妈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她明白孙力可对夏沫的感情,夏沫没有白费力气,这让院长妈妈很欣慰。 之后院长妈妈从怀里逃出一个已经泛黄的信封颤巍巍的递给孙力可,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力可,你不会怪我吧?我只是……” “院长,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责怪你的,以后福利院里的资金我会加一倍,你不用担心孩子的问题。” 孙力可没有让院长妈妈把话说完,接过院长妈妈手里的信没有看,孙力可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那封信上摆动着,最后……一寸一寸的将它化为碎屑。 院长妈妈看着,不明所以,可是不敢去阻止,也许这样也好,她还记得上次跟孙力可一起来到那个女孩,跟夏沫长的很像,看两个人的样子关系不错,也许她可以把孙力可从夏沫的深渊里拉出来。 院长妈妈一下子捂住了嘴巴,这就是结局吗?也是一个终点。 孙力可手一扬,纸屑被挥洒在天地间,纷纷扬扬,仿佛两个人的感情,终于有了圆满,也是落幕。 “院长,以后,沫沫就是这里的一份子了,我想她留在这里,她喜欢这里。”孙力可说完这句话,一直盯着装有夏沫的骨灰的盒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