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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六章 他可能喜欢岑杺

她不一样 Mirror 5942 2024-06-04 22:31
  岑杺入座后,挺直后背作画两个小时,任伽奕没见她皱过一下眉头。  太阳西落,暖光透过格子大窗照亮画室中央,模特苍白的皮肤笼罩着一层薄光,不仅朦胧,迎着渐渐变暗变暖的光线呈现出几分时光不再的颓伤。  每个作画的学生对眼前的景象有不同的理解,也用不同的风格去表达。任伽奕再转过一圈,只有岑杺的画能让他眼前一亮。  岑杺铺完大调子将人形大致勾勒出来开始从模特的脸刻画细节。不同于其他学生,她画的模特没有冷淡的神色或是忧伤的基调。相反,她笔下的模特微微上翘唇角,显得惬意和怡然。即便模特闭着眼睛,任伽奕仍能从她的画里感受到模特从内而发的愉快。  任伽奕又仔细观察了模特五分钟,发现模特确实是在微笑。那笑容不明显,仅仅通过细微的肌肉走向和眉眼间的变化表现出来。岑杺将这微弱的情绪强化到自己的画里,虽然她定的色彩基调昏暗,但任伽奕看着很舒服,还感觉到一点点温柔?  这根本不像阿斯伯格患者能处理出来的画面效果。岑杺居然能对人的神态观察入微到这种程度。  任伽奕站在岑杺身后一米多远,看了她半晌,眼底除了惊艳就剩下疑问了。  郑教授不意外任伽奕的反应,走到他身边轻声说:“这孩子其实不用跟着我学。但她的情况特殊,我想你应该知道了。”  任伽奕闻声回身,抿唇笑了笑算默认。  “你呀,根本就不是个送外卖的。”郑教授故意瞪他一下,圆圆的眼睛带着一种“早就看透你”的锐利。“这个学校的学生都快被你摸得门儿清。别人送外卖才没功夫打听这些。”  旁边的学生往这处瞧,似乎也带着“我就知道”的眼神,还冲任伽奕莫名地竖起个拇指来,搞得任伽奕顿生不务正业的错觉。  他上班时间都在尽职尽责地送外卖好么。  “这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任伽奕回眸看着岑杺的画面说道。  “你知道也没用。”郑教授实话实说,“要不是我清楚你的为人,我非把那个外传岑杺信息的学生揪出来不可。”  任伽奕低头摸了摸鼻尖,赔笑:“我保证不外传,您放心。”  “有你这句保证就好。”郑教授放眼到岑杺的画上,目光充满赞许,但惋惜地叹了口气。“这孩子有点可惜了。”  “可惜什么。”任伽奕侧眸不解。  “如果她没有这病就好了。”郑教授惆怅道,“多好的一个孩子。”  她对岑杺的称呼表明她跟岑杺的关系非一般师生,任伽奕听得出来。  “我不觉得可惜。”任伽奕说,“或许因为这个病,她才有这样的天赋。有失必有得。况且我觉得她只是不善于沟通,我们不应该给她贴上病人的标签。”  郑教授抬眼看他,略显诧异,后一想又黯淡了眼神,再看向岑杺的目光里杂糅着无奈和些许无助。  岑杺体型纤瘦高挑,坐在全开画框前,腰身被衬得越显瘦弱单薄。  郑教授于岑杺十五岁时相识的,从那时起,她印象里岑杺作画的背影未曾变过。岑杺永远安静地坐在画板前,腰背挺直到作画结束。郑教授初见岑杺和任伽奕一样是欣赏和惊艳,而后心疼盖过了初见的印象。  如果没有阿斯伯格,岑杺能所取得的成就远不于此。她是一个孤单的人,被禁锢在阻隔外界声音的玻璃罩里绘制自己的心情。外面的人仅仅看到她的天赋,并不了解她的内心。  一万个读者眼里有一万个阿姆雷特,同样的,没有人能准确解读岑杺的画,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这算是郑教授所说的可惜之处。然而这是岑杺作品受欢迎的原因之一,任伽奕说的“有失必有得”也没错。  “您能跟她说上话吗?”任伽奕低眸问。  “能,不过我们交流不多。”郑教授回道,“其实我很少教她该怎样处理画面,我也不限定她画的内容。今天是凑巧,她想写生这个模特。”  任伽奕很意外,“她不是一回国就跟着您?您从没教过她作画的技巧?”  “没有。”郑教授很肯定回答,“她十六岁回国跟着我学画,从来都是我画一遍,她跟着临摹。她悟性很高,看我作画就能学得七七八八。”  任伽奕第一回听别人是这样学画,心中异样,但又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离着任伽奕最近的两个学生头回听郑教授讲岑杺从前的事,纷纷停笔面向郑教授想听下文,被郑教授挥手打发了。郑教授没再往下说。  转眼太阳行进到画室的第二个格子窗外,模特身上仅剩下余光。岑杺利落添上最后一笔,开始收拾画具。  即便她只将模特的脸部刻画出来,柔和温暖的色调足以感染人。  “我得通知听枫来接她了。”郑教授拿出手机准备拨号,抽空抬头说:“你随便看看,但是记得别跟她说话。她不认识你,你跟她说话会造成她焦虑。”  “好。”任伽奕应声,转而将目光再挪到岑杺身上。同时,模特睁开眼也在看岑杺,眼底有少许失落,被任伽奕捕捉到了。  模特似乎很注意岑杺的一举一动。  其他学生也结束了今天的绘画,和岑杺一样低头收拾画具,但岑杺的画具摆放非常固定,调色板和颜料分区很有规律,她收拾的步骤也不会有变化。相较于其他学生,她的位置一向最干净整洁,是强迫症们的福音。  任伽奕看了眼手表,没曾想时间过得这么快。等他抬头时,岑杺从他的眼前经过出了教室,他都没来得及出声,鼻尖又闻到那清甜的香味。  因为郑教授嘱咐过,任伽奕不想给岑杺造成困扰便没去追,走到岑杺的画前细细地看。  这幅画要画个几天才能完成。任伽奕预支了下周的休息日才能在这儿观看一下午,明天许是不能来了。  他身后传来一声:“画得真好。”  任伽奕回头瞧,模特已穿好衣服站在他身后,望着岑杺的画发出一声喟叹。  “她明天还来吗?”模特没由来地问任伽奕。  任伽奕眯眸盯他一瞬,道:“应该来。”  “那就好。”模特心满意足,转身要走。  “你认识她?”任伽奕问。  模特回身摇了摇头,垂眸看着地上的颜料脚印,抿了下唇,喃喃道:“如果我认识她就好了。”  “为什么?”任伽奕的语气瞬间沉下来,重复一遍:“你为什么想认识她?”  模特茫然抬头,对上一双邃然探究的双眸,他不禁深蹙起眉心。  或许女学生不是危言耸听,岑杺这样的性子、样貌和才能会招来一些图谋不轨的人。  任伽奕倒不是质疑模特有歪心思,只是想问清楚模特的话意。  可是模特未作解释,拎着外套离开了。  “他可能喜欢岑杺。”有个女学生说。“他在我们学校当人体模特很久了,前一阵是在大一建筑系那边,最近一直在我们工作室门口转悠。”  “岑杺长得漂亮,好多人喜欢她。”另个男学生说,“不过他们都不了解岑杺,经常碰一鼻子灰。”  “漂亮是一方面,能力是另一方面。”女学生冲男学生道,“你别把最重要的一点忘了。”  男学生没吱声,冲任伽奕无奈地笑了笑。  在这所美院里,岑杺不仅深受男学生关注,也受到女学生们喜欢,当然出发点不尽相同。有的是出于钦佩,有的是出于同情,还有的仅出于岑杺本人或者她的家世。这也无可厚非。  任伽奕再看一眼岑杺的画,和学生们打声招呼,离开了画室。  美院侧门外又被堵得水泄不通,喇叭声起此彼伏,自行车穿梭其中。  岑杺在人行道上站了十多分钟。方听枫被堵在另一条街过不来,岑杺不怎么用手机,不会主动联系方听枫,只能干站着等。尖锐的喇叭声和嘈杂人声对岑杺来说,简直是种折磨。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又有点刺痛,她连退好几步,蹭到花坛里的冬青树上才停下。  “嘿!美女!”两个打扮新潮的青年在马路对面的车站冲岑杺喊,有个还吹了声口哨,颇为轻浮。  岑杺仅注意那些喇叭声,也就无视了俩青年。俩青年见状对视一眼,抬脚过马路,一边走又连吹好几声口哨,不是正经人。  岑杺今天穿着棉麻浅色的上衣和裙子,给人的感觉清纯干净,本就是一张清冷不谙世事的长相,很招这些不良青年有歪歪想法。  不过这俩青年没等走到岑杺眼跟前,就见一米八多的男人站到岑杺身边给她戴上耳机,而后男人的目光瞥过来,这俩人顿时被定格在马路沿儿上。  任伽奕和岑杺并排站着,手机里播放舒缓的钢琴曲,掩盖了外界刺耳的声音。岑杺很快放松下来,抬头看向任伽奕。任伽奕却盯着那俩青年,目光自然不算友善。  俩青年登时把歪歪心思掐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扭身走人。论体格,他俩肯定比不过身型高大的任伽奕。再说他俩把任伽奕当成岑杺的男朋友,更不能上前了。  岑杺仰着头望身边的人,轻起唇问:“你是谁?”  这三个字的音调很轻,嗓音糯糯的,尾音上扬,像一只小猫在木质门框上挠了几下,听得人心痒痒。  任伽奕用特奇怪的眼神看她,半晌才说出自己的名字,他都忘了她还戴着耳机。  岑杺听到了,跟着读了一遍:“任伽奕?”  任伽奕的心上好似有一大把羽毛在狂扫,他的眼神更怪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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