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北远郊的群山中,有座海拔不是太高,但却山势险峻,森林茂盛,风景也算别致的小山。 因山势险峻酷似西观音山,所以这座山又叫小观音山。 小观音山地下没得什么矿源资产,因地势太险也不好种果树,不过山上却有很多茶树,有欢喜这一口的,就会前去采茶,回去自己炒,从中品尝自己动手的成就感,也算是它存在的意义了。 不过几年前,这座山却被开发了外来,一条双车道的水泥路,从主干道上逶迤数公里,通向了山上。 听说,山上也弄起了一些亭榭之类的建筑,有时候有豪车开上那条路,但,是哪个开发的,到底是用来做度假的,还是其他的什么名堂,就没得哪个晓得了。 看上去空空如也的小公路,游客车子只要开上去,没多远就会让不晓得从哪儿拱外来的人拦住,铁面无私的请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警告三回,要是还没起到效果,那些人有的是伎俩,能让不听话的人,变得乖乖的。 据说有个自以为很牛的当地干部儿子,带三二个小弟妄图到那边游玩被拦后,恼羞成怒,瞎比比着你他娘晓得我哪个吗,叫小弟用棍子夯死这帮呆逼……结果,所有的人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了。 儿子见到火速赶过来的老爸,嚎叫着刚喊出一声爸,你要给我报仇,嘴巴就扇上嘴了,他爸拿起一根粗棍子,把他右腿也打断,然后态度恭谨的,问砸断他儿子腿的人,满意了没有,要是还不行,我再砸断他一只手。 那些人寒着脸的点了点头,抬手做了个快滚的手势,就像撵苍蝇一样。 他爸如获大赦,一叠声道谢,叫人把几个断了腿的抬上车,头都不敢回的跑了。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得哪个敢踏上小观音山这条路了,一些欢喜自己炒茶的茶客,只能望山兴叹。 今天,却有几辆黑色的大奥迪宾利,呜呜叫着开上了小水泥路。 最前面的车子刚拐过一片树林,立马有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不晓得从哪儿拱外来了,钟馗般的站在路正中,抬手示意来车停步。 “少奶奶。” 坐在前面副驾驶上的一个大汉,回头放低声音问闭目养神的苟茹香:“前面有人拦路。” “撞过去。” 苟茹香眼皮子都没抬起,三个字从千娇百媚嘴唇里飘了外来。 大汉同样也没多问什么,手一挥,意思驾驶员车子不要停,人拦撞人,鬼拦撞鬼,石头挡住……你妹的,不晓得让开? “靠,停车,停车!” 眼看那第一辆车子,车子没减速地呼啸着撞过来,拦路的几个男人,大惊失色,赶快向路边跳去。 呼……车子疾驰而过时,擦着其中一个人的屁股,险之又险,再让慢一点,恐怕就会出车祸了。 前面那辆车成功闯过去后,后面三辆车已经没得一嘎嘎停顿,紧随而来。 “他娘的,来的是什么人啊,竟这么横!” 一个男人大怒,弯腰抓起一块石头,正打算砸向最后那辆车的玻璃时,膀子却被抱住了,回头一看,是关系最好的老肖,怒声问道:“肖哥,拦我干什么?” “是不想让你就这么胡里糊涂的去死。” 肖哥阴沉着脸,看着几个同伙:“你们的眼睛都瞎得啦,没看见前面那辆车里坐的是哪个吗?” 其他几个人看他的脸色不对头,立马摇头表示没留意啊,刚才就顾着让车子了。 “前面车里坐后排的,是大少的正宫,萧家的少奶奶,砚台苟家的大小姐。” 老肖阴险的笑了声:“你们几个,哪个还想砸少奶奶的车子,尽管去,恕我老肖不奉陪了。” 其他几个人,立马齐崭崭的打了个冷战,特别是手里拿着石头的那位,已经面如土色。 冒犯了大少没得关系,谁不晓得萧如莽是个好脾气啊? 甚至,冒犯了家主萧令成,只要性质不算恶劣,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是萧家家主嘛,不管外界怎么说他不能做家主,可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但只有萧家少奶奶,大少的正宫夫人,是千万不能开罪的,情愿被狗咬上一天,也别落在她手里。 被狗咬死,顶多是死自己一个人,可要开罪了少奶奶,那却是一家人都有可能遭殃的危险。 刚才准备拿石头砸车子的那位兄台,能不怕吗? 旁边有人问:“肖、肖哥,你说我们要给大少说一声吗?” “唉,说也没得用了。” 肖哥苦笑说:“小观音山,是大少藏娇的地方,这么隐秘都给少奶奶找到了,说跟不说,有什么分别吗?” 第一辆汽车顺着绕山公路,一路朝上蛇行,来到山庄门口时,闭着眼的苟茹香,陡然睁开了眼睛。 摆在她一旁座椅上的手机,有个人名在屏幕上不住跳闪着。 “停车。” 苟茹香冷傲说了句。 这当儿,行驶中的车子,正在三十度角的斜坡上朝前冲呢,这个时候陡然停车是非常危险的,但驾驶员却没得一嘎嘎的犹豫,抬腿就蹬下了刹车,接着哧啦一声,拉上了手刹。 后面三辆车子,也跟着停下。 没得人问怎么陡然停车了,也没得哪个敢问,只要少奶奶叫停车,大家想活滋润了,那么就顺从的听话好了。 驾驶员从观后镜内看见少奶奶抓起手机后,立马给同伙施了个眼色,一起开门下车了。 听见的越少,晓得的越少,麻烦就越少,这个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苟茹香接通了手机,语气秉公办案的样子,没得一嘎嘎点的感**彩:“打电话给我干嘛?” “也没得别的事,就是好几天没见你了,有点想你了,打个电话问一下。” 姜文明在讲这些话时,尽量保持他男人应该有的尊严,好像是闲的无聊才打电话的,可他语气里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聋子都能听得外来。 苟茹香无声的冷呲了声:“想我?你是想我肚子里的孩子吧?” “想他,也是想你了。你们娘儿俩本就是一体的,这还用的着分那么清楚吗吗?” “有事说事,没得事挂了。我现在忙着呢,没得时间跟你闲扯淡。” 苟茹香刚讲出这句话,耳边就响起嘟的一声。 姜文明把电话挂了。 “什么意思?” 苟茹香很生气,立马拨了回去。 姜文明不解的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说事,没得事就挂掉吗?” 苟茹香被气笑了:“哈,合着你打电话给我,就是在耍我……” 姜文明打断她:“不是耍你玩,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确定你还安好就行了。” 苟茹香一愣之下,嘴角抿了抿,小声说:“我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再见,我实际上很忙的。” 嘟的一声,这厮又把电话挂了。 这回,苟茹香却没生气,望着屏幕细起来的眼里,带有了不一样的神彩。 从小到现在,从来没得哪个人,就算是宠爱她的老爸,也没在短短几天不见无缘无故的给她电话,就想听一些她的声音,晓得她很好,就行了。 至于嫁到萧家后,更没得哪个这么对她了。 她也习惯……不是习惯,是本以为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个样。 但姜文明打来的电话,却让她陡然感觉到,她此前自认为很心满意足,过上普通人羡慕的生活,原来是这么很干瘪瘪的,没有一点人间该有的真情,就好像是山水画,再怎么好看悦目,也是假的。 姜文明没头没脑打来的这个电话,让苟茹香品尝到了人间真实的味道。 这可能就是一种幸福吧? 还是爱恋的滋味? 还是,我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才让他在神不知鬼不觉间老是记挂着我? 苟茹香低着头,看着还是比较平坦的小肚子,左手慢慢按上去,闭眼静心感受某些东西。 她好像看见了一个可爱的婴儿,在浴缸内玩耍着,喀喀地笑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真像两颗黑珍珠,就是样子长的叫人讨厌,像极了姜文明。 一只小鸟从头顶上飞过时,苟茹香睁开了眼,抬手敲了敲车窗。 站在外面抽烟,却始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大汉,立马给驾驶员一个暗示,开门上车。 车子开进山庄的大门,七拐八弯拐了几个急弯后,眼前豁然开阔。 车窗徐徐落下,苟茹香又已经森冷的目光,看向了前面的草坪。 小观音山的半个山头,都被整平了,大概七八亩地的样子。 仿古式两层木质楼房依山而建,前面是绿油油的草坪,还有小桥流水,一群白色的鸽子,在小桥护栏上,迎着阳光勾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根本没在意两个脚步蹒跚的孩子,喀喀笑着跑过来。 “遥遥,二宝,慢点,别跌下来。” 一个穿着碎花束腰长裙,粉色外衣的长发小女人,弯腰伸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从小桥那边迎上来。 在她身后的不远处,是一把浅蓝色的大太阳伞。 伞下,是一张不大的圆桌,几把白藤椅,有一个穿着随意的男人,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看的全神贯注。 “都说要小心了,跌着了吧?” 看见遥遥跌倒在小桥上后,小女人刚准备把他抱起来,动作僵住了。 她看见了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银灰色范思哲职业套装,黑丝,半高跟皮鞋,脸上架着个大太阳镜,乌黑的秀发拢在脑后,站在那儿没得一个动作,没说一句话,小女人就感到一股森冷的压力,满山遍野的扑了过来。 气势。 这就是所谓的气势,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深刻感受到。 在让小女人瞬息之间就难以呼吸的气势袭来时,只看见了女人,却对她身后那五六个彪形大汉视而不见。 女人脸上架着大太阳镜,小女人看不见她的眼睛,却能清晰感受到,她正冷冷的盯着自己,想挪开,都很难。 “裳儿,怎么了?” 在太阳伞下面看书的男人,好像也感受到了气场变化,抬脸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