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许攸冉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今天是她在秦家住的第二天,走的那天不算…… 只剩三根手指还竖着。 “三天……”拖长的音节里满是哀怨和苦闷。 她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有人掀开被子都没能发现。 直到许攸冉翻了个身,侧躺着正要闭眼,就对上正好也侧身躺着的秦楚的视线,黑亮眼瞳一瞬不眨,眼尾上扬。 许攸冉眨了眨眼,平静出声,“限你一分钟内离开我的视线。” “你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忘了刚才停电是谁陪着你?” 这话噎得许攸冉无法反驳,大脑宕机了足足有一分钟之久。 最后她只好十分不情愿地爬出温暖的被窝,在床.上站着向床边沙发走去,在经过秦楚的被窝包时,她成功迈过,末了却又细腿一伸,踩他一脚。 秦楚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做,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被子同时又阻止了对方的行动,同时从床.上坐起。 腿脖子却毫无预兆地被捏住,许攸冉一个不留神,人往下倒去。 “你干嘛,松手啊?” “偷袭被抓,还反咬我一口?”秦楚嘴边带笑,“许攸冉,你可真能耐。” 许攸冉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被揭穿“阴谋”的难堪,用力收脚倒是让手上的力道加重箍紧了她。 眼看着收不回来,她反其道而行,用力往前踹,然而秦楚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重新将她的脚扣在掌心。 “好了好了,我不该报复你,可以松手了吗?”她展开标准笑容,“秦总?” 就见秦楚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她的脚,拇指在她脚背摩挲。 对于护肤保养,许攸冉很有一套,全身上下连脚趾也不曾放过,脚背上的皮肤白如美玉,指甲盖儿又透着淡淡的粉色。 再加上她的腿白净细长,和一些拥有美腿的艺人也不相上下。 所以她能够原谅秦楚对她的腿脚的欣赏。 “看够了……”没? 许攸冉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冰凉的脚脖子上传来温温的触感,正是脚踝上的那处凸骨,鼻息还波及到脚背,心头被羽毛突袭,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趁对方收手之际,她瞬间跳到沙发上,瞪大了惊恐的眼,眼神中不乏嫌弃之色,“秦楚,你变态啊?” “下次再敢偷袭,就不是这么简单的惩罚了。”秦楚语气正然,仿佛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妥的事。 说完这句,秦楚翻了个身,背对着许攸冉重新躺下睡了。 许攸冉却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复杂的眼神紧紧盯着某人的背影,灼.热的视线像是要灼穿他的背脊,但是后者持续没有反应。 她低头再看一眼自己的脚背,美是美得很,但怎么说也是脚,而且他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么亲密的程度。 秦楚似乎是真的着了凉,用鼻子呼气还有些呼吸紊乱。 没多久后,许攸冉听到秦楚逐渐放平的呼吸,也终于卸下防备躺进毛毯里。 可是她闭上眼就想起秦楚的那个吻。 于是,心跳加速的同时,身体也跟着热起来。 许攸冉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不是没跟异性玩过暧昧,以前牵牵手就脸红,亲亲小嘴儿就心跳加速。 但到了秦楚面前,都成了小巫见大巫。 不过,她今晚还泡了个脚,做了个脚膜涂了保养品,秦楚应该只是一时意动。 而且秦楚是为了惩罚她的突然袭击,正所谓打蛇捏七寸,他那招叫同归于尽。 何况只是亲了一下脚背,有什么好在意的? 许攸冉在这里这么劝慰着自己,背对着秦楚所在的方向努力睡。 但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仿佛血液都是热的。 她“腾”的一下坐起来,心想难道她才是变态?秦楚刚才那个动作解开了她体内的变态封印? 许攸冉决定先到一个没有秦楚的空间里去冷静冷静再睡觉,下楼喝了杯水,又默默地在厨房里待了会儿,心情总算平复了许多。 正要上楼,听见了脚步声。 许攸冉不想单独跟秦家人见面徒生尴尬,本能蹲下身体,猫着腰艰难踱步到餐桌底下。 “姓许的不过是他随便找来气爷爷的,你没必要也对她逢场作戏。” “那我直接煮两碗面吧,也不早了。” 男人随即同意了女人的提议。 桌底下的许攸冉一下便认出这是大哥秦辞和大嫂郁惠的声音,她之所以能认得出,这也要多亏了秦家人声线差别大。 秦楚的音色不用提,她自然熟悉,而其他人各有中年、老年、男性和女性的差别。 秦辞口中的“姓许的”自然就是她,至于说秦楚找她是为了气爷爷,许攸冉也有点认同。 两人已经进了厨房,距离外加做饭的动静干扰了许攸冉的听力,倒也没听清两人在厨房里又说了些什么。 蹲得久了,许攸冉的小腿也开始发酸。 视线瞥见桌布外的两个人坐到了餐桌旁,只听郁惠先行开口问对方口感如何,后者夸赞一番。 许攸冉很是无奈。 如果这两人净聊些无聊的话题,那她蹲在这里还挺憋屈的。 郁惠夹起一筷面条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后才又放低了音量,“爷爷不喜欢弟妹是因为他老人家看重阿楚,所以他不希望阿楚的妻子帮不上他的忙,但是阿辞,你不可以把你的不喜欢表现得这么明显。” 虽然许攸冉已经或多或少地猜到秦楚说的是实话,但对于这个大嫂,许攸冉觉得她还是挺友善的,远离她也不过是因为她和秦辞是一家人。 但这一秒,许攸冉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跟真正的高手而言,她的段位太低。 秦辞平静地嚼完嘴里的食物,咽下,“其实我倒觉得,我们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更好。” 郁惠沉吟片刻,点点头道,“行吧,你已经表现出对她不喜,要是突然改变了态度反而会让人觉得奇怪,不过阿辞,你可不能对这个许攸冉掉以轻心。” “你是说阿楚和她结婚不是为了气爷爷?” “我总觉得她和阿楚是在演戏。”郁惠说,“也许阿楚是想和她一起在爷爷面前演苦肉计。” 秦辞眼神一凛,“什么意思?” 郁惠抬眸,“二叔都这把年纪了,但爷爷还一直握权不放,他应该是想把秦氏交到阿楚手里,爷爷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他向来都吃阿楚这套,他越是不想要什么,就越要给他什么……” 郁惠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像是一道魔音环绕在秦辞耳边。 “所以阿楚才故意娶了非京圈的女人,表面上看是在告诉爷爷,他不在意秦氏,也不会接手秦氏,实则……”秦辞捏紧拳头,眼睛里满是凌厉的阴狠,“他向来会算计人,总把别人当傻子。” “没事的阿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会陪你。” 后面的话又是夫妻俩的浓情蜜意,许攸冉却是听得胆寒。 她一直都猜不到秦楚跟她结婚的理由,郁惠两人的话却让她找到了突破口。 原来秦楚和她一样,都看中了这段婚姻为各自带来的利益。 至于秦楚的做法,一如后宫妃子。 只有站到最高的位置才能真正守住自己想要的一切,才能彻底不受人欺负。 在许攸冉的上一段恋情里,她也正是为了守住和许家门当户对的恋爱对象,才会出面给“小三”送钱以请对方离开。 虽然最后证明那段恋情完全是她自作多情,但也正说明了在这个圈子里,有钱人渴望权势和金钱的程度不比普通人小,甚至可以说是更大。 只是许攸冉没有想到秦楚要与之博弈的人是他的家人。 在许攸冉心里,家始终是她心里最后一块柔软的地方,能够心安理得算计家人的人,是否表示对方没有任何弱点,这样心狠的人,届时又能否安然对待他的合作对象? 对许攸冉而言,这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 等郁惠两人离开餐厅,许攸冉的小腿都快蹲废了。 她顾不得地上是不是干净,随即坐下缓缓,回房间后又站在床边盯着睡着的某人看。 秦楚长得的确好看,高挺的鼻梁,浓密斜飞的眉毛,绝美的面部轮廓,还有紧抿的薄唇。 小说里总说男人薄唇意味着薄情,现在看来也不无道理。 脑海里回荡着郁惠两人的猜测,许攸冉心里因那个吻而生出的旖旎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无杂念的许攸冉很快便进入梦乡。 再睁眼,却是撞进一汪清冽的泉眼中去。 混沌的大脑重新读档昨晚,许攸冉和秦楚大眼睁小眼地互看了会儿,最先发问的人却是秦楚。 “不好奇你是怎么到床.上来的?”秦楚揶揄道,见她只是看着自己不出声,他又跟着给出答案,“昨天你半夜摔下沙发竟然没醒,倒是叫了一声吵醒了我。” 往常说到这种会让许攸冉没面子的话题,她总会回击,也说些让秦楚没面子的话。 但今天的她格外沉默。 还是说是因为昨晚的那个吻,秦楚一边在心里怪自己昨夜心急,一边又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他仍镇定道,“许攸冉,你没谈过恋爱吗?被亲一下就成这副模样?” 虽然许攸冉心情早已平复,但不代表能够镇定自若地跟一个男人躺在一张被子里谈论这个话题。 她的脸瞬间爆红,“虽然比不上你经验丰富,但那是我专情。”她挑眉,语气不屑,“你,不过是我的第三段恋情。” “……” 秦楚一噎,陡然变了脸色,愣愣地回了句“那就好”,便起床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