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哦了一声,乖乖给陆名湛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狗叫声。 “陆哥,是你吗?” “赵光?” “是我,我跟姐姐现在出活儿,去黎平村的平头山坳,她说要跟你报备一声。” “你跟你常青姐姐一起过去?” “不只我,还是莫爷爷。” 陆名湛沉默了片刻,说道:“你让你常青姐姐往青仰路开,顺道过来接我。” “啊?”赵光把电话拿远了,对正在开车的常青说道:“陆哥说去青仰路接他。” 常青额上的青筋都有跳起来了,“我们是去郊游吗?” “他们都去了,我也要去。”陆名湛说道。 “行行行,都带你们去。你别带车轮,民间有说法新死者不能见狗。” “赶紧过来。”陆名湛吼完就挂了电话。 常青连话都不想说了。 她该怎么跟主家解释她出活儿带一老两残出门? ** 陆名湛拍了拍车轮的大脑袋之后,让它从一楼顺他的鞋子出来,在后院换了鞋之后就从停车场跑了。 他到青仰路等了十几分钟,常青也到了。 赵光相当有眼色的提前坐到后座上了,“陆哥。” 陆名湛坐到副驾上,跟莫爷爷和赵光打完招呼之后,“出了城我开车。” “别,我们还想要命。”常青没好气地说道。 她被这三个人气得脑仁疼。 她也是纯生气。 她知道他们都是关心她,舍不得让她一个人还在年节里就跑出去碰尸体。 她自己已经习惯了,他们能在意她的心情,她觉得挺好的。 她原本习惯了一个人,性子也闷,现在莫名就有两个人在她家住下了,空荡荡的家突然就像家了。 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有了陆名湛,她不会安心到接受别人住进她的家。 他哪怕不跟她住在一起,他给的安全感也会覆盖她的家。 另外,他的同事就离她家不远,遇事打个电话,他们也能很快过来。 ** 常青和主家直接约在平头山上,她直接把车开到平头山的山坳处。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 主家的人就在山坳处等着。 常青下车,对主家解释道:“我家人,他们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年节期间一个人出来。” “理解理解。大了,天快黑了,大晚上不好干活,我们直接过去你看行吗?” “没问题,路难走吗?” “有一段山路不平整,不太好走。” 常青点点头,“小光,你和爷爷在这里等着,我和名湛过去。” 赵光看着山路,知道没法跟着,只得从后备箱拿了常青的包下来。 陆名湛要伸手,被主家接了过去,“我来背。” 众人不说什么,直接上山了。 殷城周边没有太高的山,高处跟城内景点里的山差不多高。 景点内的山都经过修整,平头山是原山,没有经过任何修改。 山路崎岖,崖下有不少乱石和树,老人从十米的矮崖上掉下来后果可想而知。 上山的路被人收拾过,荆棘都被砍到半腰的高度。 主家边走边解释道:“我儿子除夕夜就拉肚子,一直拉到初一傍晚,每隔二十分钟就跑一趟厕所,整个人都虚脱了,吃了药也不管用。我们一家人都很担心,就围着我儿子转了。我妈什么时候不见我们也不知道,找了两天都没找到人。” “后来是怎么知道阿姨来了平头山?”陆名湛问道。 “村里人知道我们在找我妈,有个人看到她往这边走了,我们才过来。” “哦哦。”陆名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常青看了眼在前方带路的主家,眉头皱了皱。 她没有想到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人家。 平头山在黎平村算是很阴的地方,这里在过去是意外死亡发生最多的地方。 传说古时候这里是埋尸坑,因为旁边的矮崖从远处看特别像墓碑。 方方正正的,就差刻字了。 几十年前,村里有不想养的老人、孩子就搬到这里来,让他们自生自灭。 物资匮乏的年代,人命被放在很多事情之后,拿着一瓶农药来到这里就把命给了了,没几个人在乎。 近几年这样的事情少了,经济环境好转,物质丰富之后,没有那么轻视人命。 她这几年至少没遇到过。 关于平头山的事也是听她爸提过。 她自己是第一次来平头山。 这里没有她想象中的可怕。 夕阳西下,荒草遍地,乱石四散。 要不是主家开路,荒草和两旁的藤蔓比人还高上几截。 在天光暗下来时,整个矮崖下就没有任何光亮了。 矮崖正下方是一块空地,石头也没有来时的路上多,只有几块凌散的放着。 一位身穿黑衣的老人静静躺在草地上。 主家一看到就嚎哭了起来,根本不敢上前。 常青说了声节哀,挑了一块石头坐下休息了五分钟,等气息喘匀就从主家手里接过背包就开始忙活起来。 主家和带路的几个青年都不敢看,只有陆名湛跟着过去了。 常青朝他笑了笑,而后拿了瓶矿泉水洗手,尔后对已经没有生命的老人轻声说道:“条件简陋,有不当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语毕,她便开始为老人入殓。 陆名湛看着她的工作,嘴角勾了起来。 他从不愿意把楚明薇和常青放在一起比较,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无需比较。 然而,他更喜欢和常青在一起。 她哪怕是不说话,也让人极度安心。 常青努力活动着老人僵硬的关节和肌肉,尽力让她的肢体舒展一些,不再扭曲。 她也只是尽力,有些不是人力能调整的。 再加上天快黑了,主家也在催促。 她不得不加快手上的动作,把老人给整理好。 一直到了七点多快八点才算是整理好了,主家和几个青年听到说好了之后,才鼓起勇气看过来。 老人的状态跟他们早上和刚才看到的不一样,此时的她双手交握在胸前,就像睡着了一般。 扭曲的脸也变得与往常一样,脸色也奇迹般的有了光泽。 几人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常青和陆名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可以入棺了,让人选个吉时下葬就好。” “哎。”主家木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眼泪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