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展沉声说:“母亲放心,我会把您的话带到,也会提醒吴锦易。” 正说着,楼下的管家上来传话,说吴锦易带着孙亦紫过来了。 顾慕臻冷笑,把温柔放在了床上,让她陪顾续睡一会儿,他带着陈河下去了。 江女士没下去,呆在婴儿房里,照看温忆归,并陪伴温柔,说一些开解她的话。 温老太太让张医生扶着,下了楼,李嫂跟着下去。 温久展也下了楼。 他们一行人下了楼,就看到站在客厅里的吴锦易和孙亦紫。 知道温柔扇了孙亦紫一巴掌,所以看到孙亦紫红肿着一边脸颊的时候,几个人都没有露出惊讶。 而当知道顾续很可能就是因为孙亦紫才遭如此大罪时,顾慕臻恨不得再把她的另一边脸给扇肿了。 所有的人看到孙亦紫时都没有好脸色,温久展已经派唐姜去调查,不管孙亦紫和温柔怎么说,唐姜调查来的信息,一定公允,没任何偏袒。 看到众人走下来的脸色,吴锦易知道,他们这是把孙亦紫给恼上了。 吴锦易没看到温柔和顾续,不知道顾续的情况怎么样,不知道温柔现在怎么样,他冲顾慕臻问:“顾续和表姐呢?” 顾慕臻这会儿心情很不好,平时他从不迁怒,可今天就是没办法拿好脸色对着吴锦易,他一脸冰冷,“在楼上。” 吴锦易一听在楼上,立马抬腿要上楼,顾慕臻喊住他,“别上去了,你上去做什么?你上去了孙亦紫也要上去,你是嫌她今天没把顾续害了,再给她一次机会吗?” 吴锦易一听,面皮悠地一紧,想也不想的出口:“不是的,亦紫她并没有要害顾续。” 孙亦紫也跟着哭着开腔:“我没有,我是真的没有要害顾续,我在狮子园里已经跟温柔解释过了,可她不听,她非要说是我鼓动顾续去的狮子园,可我能鼓动他吗?” 她又呜呜呜地哭起来,“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可你们都是锦易的亲戚,家人,我爱锦易,所以我想讨好你们,但可能我真的是不讨喜的,不管做什么,都会错。” 她哭着转身,“你们不喜欢我,不愿意看到我,我走就是了!我以后也不再出现在你们面前,就算我跟锦易结婚了,我也不会来惹你们眼烦!” 她要走,吴锦易还没来得及喊她,顾慕臻先一步冷声开口:“让你走了吗?你以为踏出温家就会没事了?你是不是太久没有做坏事,不知道我的手段了?嗯!” 最后一个嗯字,带着森寒冰冷的警告,同时又带着浓浓的讥讽。 众人都没听明白顾慕臻这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是不是太久没有做坏事,不知道我的手段了? 难不成以前孙亦紫就做过坏事,被顾慕臻整过? 吴锦易猛然转头,盯向已经转过身子,此时还一副哭腔,瘦弱的身子一抖一抖的孙亦紫。 他手掌握紧,他想到了那天晚上,孙亦紫去了包厢,顾慕臻在见到她时说的话,还有温柔,那天也因为孙亦紫,没有留下来吃饭。 那个时候顾慕臻和温柔对孙亦紫的排斥就非常明显。 他又想到因为孙亦紫,那天的酒席草草解散。 他一直以为是孙亦紫跟温柔和顾慕臻八字不和,有些人天生注定就是看对方不顺眼的,所以他也没多想。 可此时顾慕臻说的话,却不像是玩笑。 顾慕臻也不是一个拿女人开玩笑的人,尤其还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那么他说的就必然是真的! 吴锦易转身走向孙亦紫,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低垂下去的脸,一边脸肿着,脸上挂着泪痕,眼睛里此刻也还在往外流泪,哭声小而压抑,透着十足十的委屈和可怜。 吴锦易看着她,就那么看着她,低声问:“慕臻那话是什么意思?” 孙亦紫哭着抬起脸,伸手紧攥住他的手,内心紧张如拉满弓的弦,可面上却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锦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没做过任何坏事!你知道我的,我没才能,没大的志向,我只想嫁给你,就我这种没本事的人,能做什么坏事呢?” 吴锦易这次没受她可怜的样子影响,他有些自嘲地想,这个女人是他的女人,是他想要娶回家照顾一生的女人,而顾慕臻,充其量是他的表姐夫,说亲不亲,说不亲又沾点亲,之前因为顾慕臻对孙亦紫的排斥,在那包厢里不给他脸面,他还有些恨这个男人,后来共事了,他对他又敬又畏,而不管是有些恨还是又敬又畏,他都不可能信他而怀疑自己的女人。 但偏偏,这个时候吴锦易就是十分相信顾慕臻,而对孙亦紫有了怀疑。 孙亦紫是谍城人,顾慕臻也是谍城人,温柔也一直生活在谍城。 谍城是他不熟悉的城市,他也从来没想过要从谍城调查什么,孙亦紫的过去,他从来都没在意过,也没想过去调查,与其说不在意,不调查,不如说是孙亦紫把她的第一次给了他,他便就很相信她了。 他总觉得,一个女人愿意把自己的第一次交付给一个男人,那就是全心全意把自己交给那个男人的意思,既是全心全意,又何来欺骗呢? 可他是这样想的,孙亦紫不一定这样想。 也许孙亦紫瞒他的还不是一件事,而是很多很多,他只是习惯性的相信她,便对她毫不过问,以至于到现在,自己似乎对她一无所知。 吴锦易看着她,缓缓又移开视线,“你只要告诉我,慕臻那话是什么意思就行了,我不想听你说别的。” 孙亦紫哭出声来,往他怀里狠狠一扑,伸手锤打他,“你怀疑我!你质问我!你……”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身后的陈河看不下去了,关于孙亦紫么,他之前从没关心过,可以说,要不是跟顾慕臻和温柔来了温家,这段时间孙亦紫又频频在温家刷存在感,他还真不会去查她。 这一查才知道原来她在谍城确实做过亏心事,亏的不是温柔,而是安可儿。 安可儿是谁,如今的陈河也十分清楚了,过年还一起吃过饭呢。 顾慕臻不会直接捅出孙亦紫做的那些事情,温老太太和温久展又不知道,温柔此时也没在,陈河最讨厌这种哭哭啼啼的女人,尤其刚刚孙亦紫把顾续一个人撇在狮子嘴下,自己逃命,自己逃命了不说,还将门给关死,完全不给顾续一点活路,就单冲着这一点,他就不会让这个女人好过。 陈河直接开口,将孙亦紫在谍城做过的那件迫害安可儿的事情说了,还有孙总以及孙夫人那两人的恶行。 说完,十分悲悯地看着吴锦易:“那个受害者安可儿就是邹严寒的女人,邹严寒是谁,想必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事是真是假,是不是我说来诓你的,是不是顾慕臻说出来故意陷害孙亦紫的,你只要一查便知道。这事儿被顾慕臻和邹严寒捂的紧,那是因为邹严寒很疼爱安可儿,顾慕臻压根没把孙亦紫这种老鼠屎放在眼里,但偏偏,你把她放在了眼里,如今恶心了所有人。” 说着,顿了一下,“我不知道孙亦紫是如何跟你说狮子园里发生的那件事情,先不说到底是不是她鼓动的顾续,就说她逃命时还不忘把门锁上这个举动,我就怀疑她有问题。” “一个受到高度惊吓而神情惊慌的人,还能记得锁门吗?就算那训兽师为了园里其他游客着想,锁着门不让狮子冲出来伤人,她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路人,如何能在那种受惊吓的情况下反身去锁门呢?” “只有一种可能,她不能让顾续活着,她的目地就是想让顾续死。” 当时的情况,只有温柔和陈河亲眼目睹了,顾慕臻和温老太太以及温久展都没有看到,只听别人口述,压根想像不到当时是一副什么样的惊慌场面。 陈河是直接见证人,他的话,不能说是十足十的证据,但一定八九不离十。 唐姜还没回来,顾续又因为受了惊吓,这会儿睡着了,没人知道当时是顾续自己要再去狮子园还是孙亦紫鼓动的。 如果是孙亦紫鼓动的,而后来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那孙亦紫绝对有问题。或许正如陈河所言,孙亦紫的目地就是要致顾续于死地! 顾慕臻冷寒着声音说:“你最好祈祷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不然,谍城的下场就是你在椿城的下场,可能还会更惨!” 谍城那一次,她只是对温柔出言逊。 可这一次,她想直接害他儿子! 不管害没害成功,顾慕臻都不会放过她! 孙亦紫谁的话都不听,她只是紧紧地抓着吴锦易,像抓着生命最后的稻草,“锦易,不是的,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安可儿那件事情……” 吴锦易打断她,“那件事情跟我没关系,事实真相是怎么样的,我自会调查清楚,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想害顾续?顾续是不是你鼓动着去的狮子园,然后你伙同那个训兽师,想致顾续于死?” 孙亦紫摇头,拼命的摇头,眼泪横飞,“不,不是的,我没有,你相信我!” “好。”吴锦易握住她的手,“我相信你。” 他看着她,“亦紫,请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不然……” 他松开她,一个人沉闷地走到窗户边上,站在那里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孙亦紫见他离开了她,整个人都开始惊慌不安,不是这样的,她想像的情况不是这样的,吴锦易应该无条件的信任她,保护她,为她挡住这一切的责难和灾难,然后娶她回家,呵护她,爱护她。 现在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吴锦易是不打算管她了吗? 不能的,他不管她了,她要怎么办! 孙亦紫冲过去,从后面将吴锦易紧紧抱住,“锦易,你不能撇下我不管,我现在只有你了。” 吴锦易抽着烟,感受着后背上女人的绝望,他闭了闭眼,反手将她捞到怀里,抱住,“你只要不骗我,我就不会不管你,可你若骗了我,还打算一直这样骗下去,那我就真的不会管你了。” 他低头,轻轻淡淡地说:“亦紫,不能信任的婚姻,我不会要,不给我信任的女人,我也不会要。” 孙亦紫明明被他抱住了,她明明也感受到了他身上强烈的温暖,她真的安心踏实了,可他的话又如一桶冷水兜头从脑顶泼下来,泼的她浑身生冷,忍不住都开始颤抖。 吴锦易拍着她的肩膀,“不用害怕,你若没欺骗我,就不用担心。” 这是吴锦易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这个女人跟了他一年多,她的第一次给了他,他的第一次也给了她,他想娶她为妻,他对她是有感情的,可这样的感情不足以让他丧失理智。 以前他从不怀疑她,所以从不逼她。 可如今两件事情摆在面前,她还想欺骗他! 她是不是一直觉得他是傻瓜?她是不是觉得她只要一哭他就会任她摆布?她是不是觉得只要是她说的话,他就会不分青红皂白的相信?不问,不说,不分是非,只相信她说的? 在她眼里,他是什么呢?一个没有自己思想只听她话的傀儡吗?她说对就是对,她说错就是错? 吴锦易忽然一声冷笑,他还是在抱着孙亦紫,可他的心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他在想他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孙亦紫,又是在什么时候跟她滚到了床上。 好像是毕业之后没多久,他在一次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她,她手受伤了,正遭受欺负,他帮她解了围,后来就认识了,她为了答谢他,加了他的联系方式,后来还请他吃饭,然后就慢慢接触起来。 那个时候他对她没有任何非份之想,那个时候他其实觉得凌小小不错,可后来有一回,孙亦紫知道他要去聚会,就跟他开玩笑,说能不能带她去,他没多想,就带她去了。 就是那晚,他喝多了,跟她睡到了一起。 现在想想,那一晚他怎么就跟她睡到一起了呢,明明那一晚凌小小也在,江薇也在,事后他没问,江薇和凌小小也绝口不提,知道他和孙亦紫在一起后,江薇除了冷嘲热讽,就是冷眼旁观。 凌小小找了他好几次,也向他表白了,可他为了孙亦紫,拒绝了她。 他知道凌小小似乎想说孙亦紫什么话,他等着,可最终凌小小什么也没说,走了,那之后也再不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不再说任何喜欢他的话。 吴锦易将烟抽到最底,推开孙亦紫,去拿了烟灰缸,站在那里,将烟头摁进烟灰缸里。 孙亦紫站在那里看着他,越看心越慌,正打算再次扑到他的怀里,别墅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唐姜回来了。 身后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训兽师,而唐姜的手里,拎着一个行礼箱。 唐姜进门,将训兽师松开,将行礼箱往地上一扔,走到温久展面前,出声说:“这个人就是当时狮子园出事的那个训兽师,动物园已经辞退了他,而他前脚被辞退,后脚就带上巨款买了去别的城市的机票。” “我查过那机票了,是三天前就预订好了的,也就是说,他三天前就已经知道他今天会被辞退,所以早早地买好了机票,还有他的银行卡里突然多出来的一百万转帐,很是蹊跷。” “我问过动物园里的经理,像他这样的训兽师,资格老一些的,深受好评的,一个月最多三万的工资,而他,从去年到今年,每个月的工资也就是一万左右,一年撑死十二万,想要挣一百万,至少得十年。” “可他在动物园的工作年限只有四年,这一百万是分批转到他的帐上的,目前还没查清楚那转帐的源头到底出自哪里,但只查到这些,我就觉得他很有问题。” “今日狮子园里发生的那件事情,那头狮子忽然发疯,一定是他所为,除了他这个训兽师,没人有那本事激怒一头被训练多年的雄狮。” “我也分别问过那园内的每一个工作人员,还有经理,他们都说他们园里的动物,从没发过狂袭击过游客,今日这事他们也很奇怪,正在对那头狮子进行检查。” 顾慕臻站起身,笔直地走到那个训兽师面前。 训兽师是在去机场的路上被人劫下来的,他本还在嚷嚷着报警,唐姜当着他的面,拨出了一一零的号码,把话筒递给他,“我帮你报,你不用嚷,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跟警l察说。” 训兽师一下子就被唐姜这话给吓到了,更被他的举动给惊到了,他对着话筒嗫嚅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那头的警l察将他吼一顿,说他没事占用信号,然后啪的将电话挂了。 然后训兽师就被唐姜带回来了。 训兽师一路都在打听唐姜是谁,唐姜理都不理他,所以到现在为止,训兽师都不知道这一家人都是些谁,可想也能想到,大概是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的家人! 训兽师每天在动物园工作,平时没事喝酒玩乐打游戏,从不关注商业上的事情,也不知道这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是谁,寻常的人家,谁会认识这些有钱人? 训兽师谁也不认识,但他认识孙亦紫,因为之前接钱的时候有人给他看过孙亦紫的照片,说只要看到她带个小孩子进狮子园了,他就照计划行事。 可现在孙亦紫离的远,训兽师又不敢乱看,就没看见孙亦紫,他只是看着走到面前的顾慕臻,见他用一副看死人的眼光看他,他的心莫名一抖。 训兽师狠狠地咽了咽唾沫,正准备张口说一句,“今日的事真的跟我无关。” 结果,眼前的男人冷漠出声,“你不用说任何话,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全说真话,放你活路,说了一句假话,那你这趟飞机,就直接飞到地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