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你说的大事是不是也和今晚的那个什么女子有关?”未央扶住气喘吁吁的兰心,问道。 兰心一愣,劈手就拉过小凌子,“小凌子,我刚才就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躲着看我们,原来是你。” 小凌子委屈地答道:“公主,奴才哪有鬼鬼祟祟的,皇宫三喜临门,大宴宾客,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跑去看热闹了,又不是只有我们。” “什么鬼鬼祟祟的!兰心,我们听涛轩可没有鬼鬼祟祟的人!”未央笑嗔道。 兰心嘿嘿一笑,“是是是,你们听涛轩的人都是光明正大的人,光明正大地偷看我们,偷听我们说话。” 涌进来的一群人,全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未央无奈地道:“兰心,你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却一句重要的话都没说。” “嫂嫂,我今天来要跟你说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是,我要谢谢你。”兰心望着未央说道。 未央一头雾水,“谢我?” “今天我本来是很忐忑的,就怕六哥将我指给了哪一个藩王或者大臣的儿子,但是今天六哥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说,我兰心算是逃过了一劫。”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未央依然不明白。 兰心双手一摊,“因为宴会提前结束了。而结束的原因是?”她顿了顿,眼睛晶亮地看着未央,道:“六哥突然走了?” 绿珠不解问道:“是皇上不舒服吗?” 未央苦笑,“我想大概是因为一个叫做霓裳的女子吧。” 兰心睁大眼睛,“嫂嫂,你是怎么知道的。” 未央淡笑道,“他们在外面说的时候,我听到的。”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向刚才涌进来的一群人,他们此刻却都个个垂着头。 绿珠恼怒地瞪着他们,“看我怎么罚你们。” 小凌子忙跪了下来,“娘娘,是奴才多嘴多舌,奴才自己罚自己。”说着,他就跪下来,抽了自己一耳光。 未央一愣道,“小凌子,我什么时候说罚你了。” 小凌子跪在地上道,“娘娘越是不罚奴才,奴才才越是要罚自己。” 一边的绿珠这才说道,“小凌子,你瞎搅和啥,听兰心公主说话。”小凌子赶紧闭嘴,不敢再多言。 “原来嫂嫂都已经知道了。”兰心恍然大悟道。 未央点点头,“那个女子真的和我很像?”她不禁问道。 兰心咬牙道:“都是端王李云麟搞出来的,他找了一个和你有七分相似的人,弹曾经你在花满楼时弹的曲子,才引起了六哥的注意。加上你和六哥又……”兰心闪闪烁烁地看未央一眼,“我想六哥肯定是想找那个女子来替代你。” 未央泛出一记苦涩的笑容,“是吗?”她的话音刚落,兰心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情,如果嫂嫂你今晚要是去了,或许六哥就不会那样了。六哥突然立场,就是带着那个女子回了御坤殿。” “兰心,你的确得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你六哥说不定今晚就将你给嫁掉了。”未央淡笑着对兰心道。 御坤殿。 李云昊从箱子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根发簪,一根完好的发簪。在想念她的时候,他又重新做了一支。竹制的发簪款式很简单,手工也很粗糙,但全都是他亲自完成的。他只想着,他还有机会,重新给她戴到头发上。 转过身来的时候,她面前的女子,脸泛红晕,肌肤如雪,身段更是玲珑妖娆,浑身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皇上,霓裳服侍你安歇吧。”自称霓裳的女子娇柔一笑,走向他。 李云昊瞥了眼地上散落的外衣,冷冷道,“谁让你脱的衣服。” 霓裳一惊,皇上让她到御坤殿,难道不是要侍寝的吗?但是李云昊的话已出口,她也不敢多问,赶忙红着脸将地上的外袍捡起来,颤颤抖抖地穿回身上,心里害怕地想着,莫非皇上是不喜欢她的主动。 她悄悄看了李云昊一眼,娇笑道,“皇上,是不是霓裳服侍得不够周到?” 这霓裳本是青楼里卖艺不卖身的伶人,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一个富家的公子为自己赎身,从此离开烟花之地。却想也没有想过,她能被端王李云麟看中,起初,她还以为是李云麟要娶她做妾室,哪里料到,李云麟是将她作为礼物,送进宫来服侍皇上。 好比是天上掉下了馅饼,她真的是想也没有想到。皇上万万人之上是何等尊贵,而且年轻俊朗,气质卓然,她在见到他第一眼,就为之倾倒,却并不为他的地位,只为他。 按照端王的吩咐,她熟练他给她的曲谱。端王曾说,只要她弹好了此曲,便能一招飞上枝头,成为凤凰。没想到,皇上一听,果真走了过来,还亲手摘下了她的面纱。在他看到她的容貌的时候,她甚至发现了他眼中的微惊,随后,他便带她回到了寝宫,将满朝的妃嫔和大臣都丢下了不管。 他是真龙天子,她自然是再心甘情愿不过的。只要她能讨到这个男子的欢心,她不仅能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将成为全天下的女人最嫉妒的女人。 李云昊低首凝着手中的东西,良久没有出声。霓裳很想知道他正在想些什么,但又担心会错了意,所以也不敢说话,只好规规矩矩地站着。 “你过来!”他淡淡道,又伸手指了指床边上的一张小榻。 床和小榻是在一个方向,却是挨着。霓裳一听李云昊那样说,顿时以为是让她到床上去,心里还有几分窃喜,便快步走过去,坐到床沿边上。 屁股还没有沾到床,就听到李云昊倏地变寒的声音,“谁让你坐那里的!” “皇上不是你……”霓裳刚开口,就看到了床的旁边,还有一张矮榻,她立刻明白过来,忙坐到矮榻上面去。 她哪里知道,这张床就是现如今的商清也没有机会坐上一坐。即使他病的时候,商清也是坐在床边上的凳子上,而不是坐在床上的。这张床上有某人的气息,他不想让别人的气味弄乱了她独有的气息。 霓裳骇然地偷偷拿眼偷瞟他,眼前的皇上和刚刚在亭子里的皇上完全是两个人,就在前一刻,她分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他对她的喜爱,他看她的眼神那么深沉,哪里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李云昊走向她,把手里的发簪戴到她的头上,淡声吩咐道,“站起来,让朕看看。” 霓裳眼睁睁看到他将一根粗陋的竹制发簪戴到她的头发上,半晌回不过神来,不是都说皇上如果喜欢上某个女子,就会送一只金钗给她,然后就封赏的吗?为什么她的是一根竹制的发簪呢。 难道是因为当今的皇帝不同于外面传言的皇帝的做派,可他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怎么会……霓裳怎么都想不通,但也不敢违拗,她忍着满腹的疑虑,手微微颤抖地摸了摸她头发上的发簪,“皇上,这个是给奴婢的吗?”她羞涩地问道。 尽管是一根粗陋的发簪,但也是皇帝送的。初见皇上,便能有所斩获,她又惊又喜。 突然,他一手抓住她抚上发簪的手腕,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碰这支发簪。” 霓裳大惊,双膝一曲,跪到地上颤抖道:“皇上恕罪,奴婢以为是皇上的赏赐,心里高兴就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奴婢不懂宫中规矩,请皇上息怒。” 李云昊伸手拔下她发中的木簪,眸光冰冷,“徒具其行而神不似,滚!” 守在殿外的穆琛和追风,见霓裳惊惶而出,满脸泪痕,大吃一惊,两人忙快步奔进去,到了内室,惊看到李云昊嘴角带血地昏倒在殿中。 穆琛二话不说,立刻出门,追风知道他定是去找齐慕白了。为了方便齐慕白随时诊疗,他暂时住在宫中,和穆琛一个院落。 追风眼厉,看到李云昊的手中紧攥着一根竹制发簪,上面沾染了些许尚未干涸的血迹。他找到一块白布,握住发簪的一端,欲抽出来,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那晚,皇上在怡妃离开后,他虽没有去追,却在殿外站了一晚。后半夜的时候,天上落下了零星小雨,又夹杂着冷风,他和穆琛劝他进屋,他却仍旧站着,也不使用任何的雨具,只默默凝视着听涛轩的方向。 当时,他便想去找怡妃说清楚,把所有的隐情都告诉她,可皇上却阻拦道:“商清是朕和她中间的一根刺,无论是真的商清,假的商清,她自己放不下,说什么都没有用。” 皇上忧思郁结,加上又受了凉,病倒也不奇怪。只是,以皇上的身体底子,单纯的风寒应该是没有大碍的,然而,他现在的病情却越来越重,几乎到了伤及性命的地步。若是没有那药引,只怕皇上的病是难得好了。 听涛轩,院外,两拨人正彼此对站着,一拨人是新晋的德妃及其内侍。另一拨则是未央和她的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