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华道,“他在是永乐宫醉霞阁的巡逻侍卫,名叫小虎。”将之前告诉碧溪的话,她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手镯是你的吗?”安蓉慧说一句,秋蝉立刻上前,从商清的手中取过镯子,交给月华看。 月华接过,“是。” 话刚说完,不等安蓉慧问,商清便径直道:“大胆月华,身为永乐宫掌事姑姑,竟然不知检点自己的行为,却私下和侍卫私相授受,败坏宫中风气,来人,将这个贱婢拉出去。” “不是的。”月华大惊,忙向安蓉慧叩头,“皇后娘娘明察,小虎母亲病重,无钱医治,我见他忧心如焚,便顺手将镯子摘下给他,令他换些钱,救治他的母亲。皇后娘娘若不信,不如找小虎过来当面问个清楚。” “既如此,贵妃,传小虎过来问个明白也好。”安蓉慧沉吟下,望向商清道。 商清冷冷道:“皇后都说了,我自然没有异议。” 安蓉慧传外间的段元任,“段元任,立刻传永乐宫醉霞阁的侍卫小虎来见本宫。” “是。”段元任应一声,转身出去。 月华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在外面等候的绿珠见段元任又匆匆出来,实在忍不住,便奔上前问,“段公公,是不是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段公公声音尖细,“你们永乐宫啊,这次可要倒霉了,唉!”说着,就要抬脚走,绿珠忙拦住,“公公,我们娘娘出事了?” “不是怡妃娘娘,是月华姑姑。你说,这月华姑姑在宫里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怎么还那么糊涂,居然和侍卫不清不楚。” “和侍卫?”绿珠微怔,猛然想起昨天的事情。当她看到碧溪来问镯子的事情,她就觉得不对劲,原来真的是陷阱。 “你别老拽着我啊,我还有事呢。”段元任着急道。 绿珠忙松开手,心咚咚地跳起来。月华不过是永乐宫的一个掌事姑姑,最终,那些人的矛头一定不是她,而是公主。 公主,公主,她该想想什么办法,帮帮公主才好。可是该怎么帮,昨天听月华说的话,她给了那个侍卫东西是真的,证据确凿的事情,还能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宫中嫔妾觐见皇后的时候,除非传召,一般情况下,奴婢是不能够进去的。她现在贸然进去,只会帮倒忙。绿珠在外面焦急万分,却又无计可施。 段元任到醉霞阁很快就找到了小虎,当他说明来意之后,小虎惶恐地应了一声,但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仿佛是早就知道了一样。段元任微微奇怪,但事情紧急,所以也就没有多想。 带着小虎进入凤仪殿,段元任对安蓉慧道:“禀皇后娘娘,小虎已经带到。” 小虎跪在地上,叩头道:“醉霞阁巡逻侍卫小虎参见皇后娘娘。” 安蓉慧面色凝重地道:“小虎,你认识身边的人吗?” 小虎侧头看一眼跪着的月华,对着安蓉慧拱手道:“认识。” 安蓉慧又问:“她是不是曾经给过你一个手镯?” “是。”小虎拱手答。 商清接着道:“皇后娘娘,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来人,将月华拉下去。” 未央冰冷道:“贵妃娘娘,皇后的话都没有问完,你着什么急。” 不料,安蓉慧却说道:“本宫的话已经问完了。” 商清讥诮道:“你是不是以为皇后娘娘会帮你遮掩。皇后主管后宫,就是再想帮你遮掩,事关后宫风纪的事情,能遮掩得过去吗?” “但是我有话要问。”未央淡淡道。 商清眉色一沉,“月华是你宫中的人,你最好回避。” “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贵妃娘娘目光如炬,即使我想要捣什么鬼,又怎能逃过你们的法眼。贵妃娘娘阻止嫔妾问话,是有什么企图吗?”未央冷笑道。 “一派胡言。”商清倏然站起了身子。 安蓉慧皱眉道:“贵妃,怡妃,你们两个不要争了。”说罢,对未央道:“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是。”未央应一声,问小虎道:“小虎,为什么月华要给你镯子?” 商清铲除未央的心情急切,所以刚才一时激动,有些失态。但她本就是无比聪慧冷静之人,很快就神色恢复,坐回大靠椅上。 小虎的头垂得很低,未央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很长时间,他都没有回话,似是在酝酿什么,又或者是在纠结什么。 “小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未央诚恳道:“月华和你是同乡,她把你当做弟弟般心疼,所以见你母亲病重无钱医治,便将我赐给她的镯子送给你,这份情,我很是感动,不知道你作何想。” 小虎依然默不作声,却见他嘤嘤抽泣起来。 商清脸色陡变,狠厉道:“小虎,怡妃娘娘在等着你回话呢。” 昨夜。仪元殿。 小虎穿着睡觉时的单薄衣裳跪在地上,殿中昏暗,他抬头只能看清楚一个轮廓,知道是名女子。 而那名女子便是商清。 “你可是小虎。”商清的声音在昏暗的殿中盘旋,带着阴森森的感觉。 小虎整个人一抖,“是。” “我有几句话要交待你。” 小虎抬起头,擦擦眼睛,想要将人看的更加清楚点,“你是谁。” “你不要管我是谁,你只要按照我交给你的话去做就行。我知道你家中除了母亲,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如果你们想要她们三人都平安,就应承下你和月华之间的苟且之事。否则,不仅你,月华,还有你家里的母亲,姐姐,妹妹,都会死。” “不行。”不需考虑,他立刻回绝道,“月华姐对我照顾有加,知我家中穷困,时常拿着她的月例银子接济我,我怎能坏她的名声。” “那你就等着给你家里的人收尸吧。”商清冷声笑道。 小虎惶恐喊道:“你是谁,你是谁。”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打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他还是睡在原来的床铺上,仿佛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然则,如果是梦,怎会那般真实。 整个早上,他都心神不宁。尤其是当段元任找他的事情,他便意识到,昨晚上发生的不是梦,是真的。经历了一个早上,他依然没有决定自己究竟会怎么选择。如果家人被害,他生不如死,如果月华清白被污,他终生不得安宁。 此时,听到商清的话,他惊愣地抬头望着商清,昨晚的声音和今天的这个声音好像。是她,就是她,她就是昨晚警告他的女子。 嘴巴张开,差点就喊出来,“是你。”但他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未央料到他有苦难言,再看他望着商清的表情,心里了然,肯定是商清用什么法子控制了他。 “小虎,不要害怕,也不要有顾虑,有什么事情,本宫为你一力承担。”这样的话本不该在这样的场合说,但是未央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商清似笑非笑,“怡妃这话,听着似乎话里有话。” 未央不理她,只对小虎道:“小虎,做男人要有担当。” “那个镯……”小虎的话刚出口,魏海便传:“太后娘娘驾到。” 安蓉慧从高位走了下来,立刻到门口迎接,其他的妃嫔也都起身,大家齐声道:“参见太后娘娘。” “都起来吧。”朱秀敏搭着魏海的手腕,慢慢走进来。 安蓉慧笑道,“母后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哀家当然要过来瞧瞧。”朱秀敏说着,瞅一眼跪在地上的小虎和月华,“就是他们两个。” “是。”安蓉慧道,扶着朱秀敏坐下。 朱秀敏坐下之后,看着下面的两个人,“审清楚了吗?” 安蓉慧微垂眼睑,“正审着。” 朱秀敏冷瞥一眼未央,斥道:“怡妃,你是怎么管教你的奴才的。每个宫中都平安无事,就只有永乐宫,天天弄得后宫不得安宁。现在又出现有伤风化的事件,你仗着皇帝对你的宠爱,有恃无恐,哀家睁只眼闭只眼就罢了。如今奴才都不安分守己,勾勾搭搭,当这后宫没有王法了吗?” “太后息怒。”众嫔妃纷纷惶恐劝说。 未央面色沉静,“太后娘娘,案情没有审清楚,下任何定论都为时尚早。” “你!”朱秀敏手一指,“哀家问你,你身上为什么有月华的镯子?是不是月华给你的定情之物?” 小虎被朱秀敏的威严,吓得浑身颤抖,又想起商清威胁的话,在心里对月华说了几十遍,“原谅我,原谅我!” “快说。”朱秀敏大怒。 小虎身子抖如筛糠,“是月华给小的的……定情之物。” 月华倏然抬起头,厉声斥责道:“你胡说!” 小虎看都不看她,继续道:“她说看上了小的,等到她出宫,就和小的成亲。小的穷,也娶不上老婆,心里一高兴就收下了。太后娘娘恕罪,都是小的太贪财了,请太后娘娘宽恕。小的比她年纪小好几岁,怎么会看上一个老姑娘,小的看中的是她的钱财。听说怡妃娘娘十分喜爱她,给了她很多的赏赐,小的便鬼迷心窍了。太后娘娘,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太后娘娘饶了小的吧,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