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医女的调理下,半月之后,未央的身子渐渐恢复,但张如海和另外两个太监越来越不安分,支使他们做个什么,也都是嘴里答应着,但是脚都懒得抬。不仅如此,他还挑唆下面的人,渐渐地不将未央放在眼里。 有一日上午,未央临窗品着香茶,张如海带着几个太监和宫女请了安进来,扑通跪下,哭喊着,“奴才有一为难的事请娘娘做主。” 未央心中暗惊,立刻让他们起来说话。张如海便哭着说,“丽嫔娘娘指名让我们过去伺候。” 绿珠冷笑一声,“丽嫔娘娘是皇上亲封的娘娘,又正在得意之际,会少了会服侍的人。你自己想要攀高枝就直接说,何必假惺惺地说是丽嫔娘娘的意思。丽嫔娘娘若真有这个意思,自然会亲自跟娘娘提,哪由得你来提。丽嫔娘娘都还没开口呢,你着什么急。” 张如海被绿珠一顿讽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未央心中虽厌恶,但面上依旧和颜悦色,“张公公,你有好的去处,我也替你高兴。收拾收拾东西,你就过去吧。” 张如海胡乱做了个揖,便走出去。 未央回头看着剩下的人,语气冰冷,“还有谁想要走,就赶紧走。我今天心情好,换了另一天,就不一定准了。” 屋里静得只有呼气的声音,又有几个人请完安出去了,只剩下,绿珠,月华,五儿,坠儿,和太监小凌子,小喜子。 未央见他们恭恭敬敬地伏在地上,目光一个个扫视过去,沉声说,“你们可想仔细了,今天不走,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月华直起身子,坚定地望着未央,利落地说道,“奴婢只有萧才人一个主子。” 五儿,坠儿,小凌子,小喜子也一起大声说,“奴才(奴婢)们誓死效忠娘娘。” 皇宫之中人情淡薄,她已是早有领会,但她更加明白,宫中也不都是薄情寡义的,比如绿珠,比如月华这些人。未央站起身来,将跪在地上的人一一地扶了起来,柔声说道,“我无法给你们大富大贵的承诺,但是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一定是将你们当做我的亲人一样。” “绿珠,月华你们去收拾一桌齐整的酒菜,今晚,永乐宫中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大家不分主仆尊卑,都好好的乐一乐。” 这恐怕是雪国宫中有史以来第一次发生主仆尊卑不分地在一起吃饭的事情,人人都热泪盈眶,未央也是满心满脑的感动。 来雪国这么长的时间,突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席间,她禁不住绿珠撺掇,喝了些酒,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隐隐约约间,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再一转头,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耳边吵吵嚷嚷地,什么皇上皇上之后,嗖地全安静下来。 “你们都起来,谁让你们跪着的。”她摇摇晃晃地说着。 李云昊瞧着她的模样有些想笑,雪白的脸蛋在酒精作用下,染上了酡红的眼色,娇媚异常。 “你倒想得挺开的,连掌事公公都走了,你还能大摆筵席。”李云昊含笑的眼眸望着她。 未央一把抓住李云昊的手臂,突然哭了起来,“我的心事可多了,这里……”她用力地捶着自己的胸口,“这里的痛,无法向任何人倾诉。” “你可以告诉我。”李云昊沉沉望着她,温柔道。 “我和你很熟吗,为什么相信你。”未央脸上闪过愠怒,凑近他小声道,“悄悄告诉你,在宫里是不能随便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别人的。”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带着酒香和她清冷的幽香。 “那你会告诉谁?”李云昊迷离的眼神盯着她。 绿珠听着未央和李云昊的对话,额头沁出汗水来。公主啊,公主,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皇上,娘娘恐怕是喝多了,奴婢扶她进去休息。”绿珠忙启奏。 未央听到“休息”两个字,转过身,连连摆手,“不休息,不休息,我还没喝好呢,来来,继续喝。”看到地上的人还跪着,又嚷嚷道,“起来,起来,谁让你们跪着的。” 月华正要说话,穆琛忙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又双手向上抬,让他们都起来。 未央拉过李云昊坐下来,“来,我们一起干一杯,庆祝什么呢。”说着,她抬头看看天上,一轮明月皎洁地挂在中天。 “月亮,我敬你。“她摇摇晃晃端着酒杯,站起来将杯里的酒喝完了。 绿珠生怕未央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忙劝道,“公主,少喝点。” “绿珠,你又啰嗦。”,未央自顾给自己倒一杯,看向李云昊,“长风,这杯我敬你。要不是你,我就被那个混蛋皇后收拾了。长风,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以后,你不要叫我公主,叫我未央,我才不想做什么劳什子公主。”说着,她打了一个酒嗝,接着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未央。我娘说,她想和爹白头偕老,情意绵绵没有尽头,所以叫我未央,未央,就是没有尽头的意思。可是……爹是皇帝啊,他有那么多的老婆,又怎么只和我娘白头偕老呢。我以后,一定只准我的夫君有一个老婆。长风,你是个好人,肯定是个好丈夫,以后,你娶我吧,只准有我一个妻子,知不知道。” 在座的人都偷偷地瞟着皇帝的脸色,却看到他的眼中只有心疼。 “长风,庆祝你是个好人,我们……我们再喝一杯。”未央说着,就要继续去找酒壶,绿珠直接将她的酒杯夺下来,“公主,你喝多了。”她的眼中忍着泪水。 “你们都下去吧。”,李云昊沉声吩咐。 未央看着一个人一个人离开,立刻慌了起来,“你们不要走……”她脚步不稳地追上去,脚下踉跄,被身后的人捞进怀中之时,睡了过去。 穆琛的声音很轻,“皇上……” 李云昊抱起未央,一言不发地往里走去。 绿珠和月华忙将被褥准备好,又点上熏香,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