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两个,杨敏和王临河。”班长黄超很快清点了人数并且排查出谁还没有下楼,记忆非凡。 “王临河还是那么不要脸。” “他不下来最好,这次聚会他本就不该来的。” “别管那个人渣了。” “……” 得知王临河没有下来后,众人立马一顿慷慨激扬的数落,好像没有随大流的王临河应该立马抓去浸猪笼。 而反观同学们对杨敏的态度,则大不一样。 “杨敏应该是上厕所去了吧?” “估计是,没事,我们先等等嘛,决定好去哪了没有?小小、珠珠你们几个东道主也不熟这一块吗?” “我打个电话。” “他给我发信息了,说他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和张路航谈,要我代他向大家说声抱歉。” “杨敏什么时候和张路航有生意上的来往了?”说这话的同学显然不太高兴。 气氛一下子就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在场想巴结新晋富豪张路航的不止一个,可毕竟是同学,大多数既想巴结又拉不下面子。 而且你巴结人家,可人家未必会鸟你。 谁也没有想到杨敏居然弃大多数同学于不顾,就这么没皮没脸的谈什么生意去了。 自然有人嫉妒,顺道不得不承认,脸皮厚其实也是一种莫大的优势。 也有人恨恨的想着,这生意能谈成个屁,张路航是什么人,心里没点数吗? “人各有志,那我们就不管他了。” “搞半天原来和王临河是一路货色。” “听我说听我说。” 韩晓珺挥手示意,兴致勃勃道:“我们这样好不好,先在附近找一家餐厅解决晚餐,然后去夜店疯一场!” “好!结婚之后就没去夜店玩过了,老公,你今天可不能拦着我。”珠珠兴致勃勃道。 “不醉不归!”班长黄超立马举手赞同。 “得了吧老四,就你那半瓶啤酒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海量,最好别发言,等下第一个放翻的就是你。” “哟哟,今晚上你们寝室是要内战吗?” “不能啊,这么着吧,我们男的……” “餐厅找好了,我带路你们跟上。”韩晓珺再一次发言道。 众人陆陆续续上车,黄超和珠珠从冀州省过来,并没有开车,后者客气的询问了赵青山一声,坐在了后排。 尴尬未消的韩晓珺不情不愿的样子,耷拉着脸坐在了前面。 “如果不是要给你指路,我才不愿意坐在这里呢。”韩晓珺气呼呼说道。 “坐其他人的车也可以指路啊。”赵青山耿直道。 “你!”韩晓珺捶足顿胸,一副要发疯的样子。 赵青山无动于衷。 “你们两个真有意思,我觉得你们真的挺合适的。”珠珠笑着说道。 “谁跟他合适了!呃……珠珠,你看出来了啊?” 韩晓珺刚下借机嘲讽赵青山几句,却察觉珠珠话语里头若有所指,转头看着珠珠,哪怕是最好的闺蜜她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努力一点,争取假戏真做。”珠珠伸出手掌,笑眯眯说道,想要击掌以示鼓励。 “谁看的上他啊。”韩晓珺习惯性的要和闺蜜击掌,手伸到半空中又连忙停下来,很是鄙夷的瞄了赵青山一眼。 “你们在说什么啊?”黄超摸着脑袋一脸不解道。 听到黄超这句话,赵青山莫名的笑了,韩晓珺则大大咧咧的笑出了声。 “这个榆木脑袋。”珠珠苦笑道,眼中却满是柔情。 笨不是愚蠢,很有可能是简单。 所以珠珠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丈夫笨一点有什么不好,因为他笨的很有自知之明,从来没有花花肠子,不会打牌赌博不会吹牛皮瞎承诺。 有时候还胆小如鼠,因为他怕自己没本事处理胆大而犯下的错误,譬如高速超车在他看来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不但危险而且扣分和罚款都很不划算。 他也许没有多少男儿气概,但该负的责任他从来不曾推卸过,肩膀上的担子扛得稳当无比,这样的男人在珠珠看来,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哪怕亲朋好友反对,哪怕父母用断绝关系威胁,她也仍旧和这个笨男人共同进退,因为她知道,离开了这个男人,就再也没有另外一个男人和他一样了。 而父母的单方面断绝关系,她可以和丈夫携手慢慢的去把关系给缝合好。 事实证明,她和他胜利了,他们的婚姻赢得了父母的祝福,出身偏远山村的丈夫也获得了她父母的尊重。 “真羡慕你们。”看着珠珠苦笑却幸福的模样,又看着黄超那副傻笑的样子,韩晓珺衷心说道。 果然如珠珠所说,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 黄超真切道:“我们能够在一起,还不是多亏了你们蜜替我说好话,大学的时候其实我挺自卑的,甚至因此主动提出过分手,但是珠珠告诉我,她说我很好,而且你们也觉得我很好,总是告诫她一定要好好和我相处,她说让她最记忆尤深的一句话是你说过的,我不仅仅是一个适合谈恋爱的人,也是一个可以托付一辈子的人。谢谢你小小。” 敦厚老实的他说出这番话其实有些不好意思,在韩晓珺的注视下又是一阵傻笑,一点也不像从小学到大学当了十几年班长的人。k 珠珠使劲给闺蜜打眼色。 韩晓珺面色僵硬的点了点头,无地自容。 她从未说过这些话,把这些话反过来说还差不多。 她说的是:“那个书呆子不适合谈恋爱更不适合结婚,如果你和他结婚,我敢保证还不到七年之痒你就得逃之夭夭,因为他太无趣了,你不觉得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是一种自残行为吗?” 她知道当初的珠珠听不进去,她认为这是忠言逆耳,因为她是站在珠珠闺蜜的角度为珠珠思考的。 不仅仅是她,那个时候寝室的所有人都觉得,珠珠是走火入魔了,忘记了自己是土生土长的魔都人,忘记了家里有数千万财产而她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走火入魔了,为什么会选择一个要才华谈不上。 要长相只能算是中等。 农村户口穿地摊货,在食堂吃个饭还得仔细盘算。 连潜力股都称不上的穷酸鬼呢? “珠珠,还是你厉害。”韩晓珺由衷说道。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也许恰恰是因为我从小衣食无忧,才敢任性的爱一次呢?” 珠珠知道韩晓珺是在认错,知道她是在承认当初的阻拦是错误的,但其实作为闺蜜,珠珠一直能理解几个好朋友为什么会反对。 “还是和以前一样,你总是平和却又最心思剔透的那一个。”韩晓珺由衷说道。 听到珠珠反过来劝慰自己,韩晓珺更加无地自容,回过头一副深情的样子,看着珠珠。 “我怎么发现你特喜欢夸人了?”珠珠笑话道。 “谁让你该夸呢。”韩晓珺说着,笑着转回了头。 所有人都觉得爱情应该门当户对,珠珠却不管不顾,她在爱情的世界里悠然自得,所有人都觉得她和他走不长久,她却和他结婚生子相偎相依。 当别人对她所钟情的人全无好感的时候,她没有急着反驳,更没有运用女人天生所具备的心机,将这些话转告给她的恋人用以抬高身价。 正常人的思维是,你看,别人都觉得你不好我却陪在你身边,你看我多傻有多爱你。 她没有这样做,她用善意的谎言鼓励着在爱情路上胆怯的恋人,高尚的同爱情一同行走。 这样的人当然应该夸赞。 珠珠并不是那么漂亮,但她的明亮耀眼,让韩晓珺无地自容,羞愧不已的进行着一场自我否定。 一个人在二十几岁的时候各种观念基本成型,而在十几岁甚至几岁的时候,旁人就能看出一些秉性。 三岁看老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可是人是一种高智慧生物,犯了错会懂得自省,吃了亏就会长记性,如果不开心了就会想办法让自己开心。 她发现她被世俗的种种观念束缚了,可怜她并不是在牢笼里挣扎,而是把牢笼当成了一片自由自在的天空,并在这片天空里努力奋斗。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井底之蛙吧? 韩晓珺自嘲的笑了笑,难怪旁边这个色心色胆都不缺的臭流氓,打一开始就斜着眼看自己。 —— 一行人在附近一家中档餐厅交杯换盏,言笑晏晏。 酒过三巡难免有人热情过头。 甭管男女,都会随手搂着旁边异性的肩膀,说着往日情谊今朝不醉不归。 有些是确实有这个交情,或者说他们在寻找当年亲密无间的感觉。 有些则是借着酒意缔造交情或者趁机一亲芳泽。 赵青山甚至注意到,两个各自都结了婚的老同学,已经偷偷摸摸的勾搭上了,真应了那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亏他们的老公老婆还在和众人相谈甚欢。 只有结了婚或者结过婚的人,才可能理解七年之痒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三十岁左右的男男女女没那么激情也没那么沉闷,爱情也许是维系和谐生活的保险杠,但人生这辆车,不是装了保险杠就能保证万无一失的。 碰撞才能出激情嘛。 当夫妻生活失去了激情,面临的通常都不是离婚,因为离婚的代价太大,于是很多人都选择另外一种方式来解决这个难题———寻找激情。 可是这也太光明正大了,赵青山可不信只有他一个人有所察觉,他作为一个看客除了韩晓珺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所以不至于向谁打小报告,其他人未必。 相比于名不正言不顺的这一对,赵青山和韩晓珺这对假冒伪劣的男女朋友,反倒有些正襟危坐。 韩晓珺情绪不高,连斗嘴都没兴趣了,赵青山也没有真把自己当成韩老师的男朋友去琢磨她的心思,不可能变着花样去讨她开心。 啪的一声巨响! 包厢门被人一脚踢开。 包厢里两桌人几乎都吓了一跳,寻声看去,灰色的门页坏了一角,墙壁上掉着粉块,空气似乎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十几号人脸色不善的走了进来,生怕在场的人不知道他们是来找麻烦的,少数几个面带微笑的,也是看戏的神情。 给赵青山的感觉就是,这间包厢原本是百兽玩乐的森林乐园,而当房门被一脚踢开就成了一个狩猎场,这些面带的戏谑的人就是持枪猎人。 这些人男的居多,女的也有,男的光鲜亮丽,就算随手卷个衣袖也要整出范儿,女的花枝招展风格不一,看他们和她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经济实力都不差。 当先一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面容枯瘦脚步虚浮,明显是纵情酒色所导致的,他面色阴沉眼神中有着不可言明的戾气,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为敌。 这样的人大概和大度无关,他的视线一扫,很快定格在韩晓珺身上。 酒桌前作为班长的黄超笑脸盈盈的起身想要打招呼,却被这个枯瘦男子面无表情的伸手指着。 黄超如鲠在喉难堪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