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寒娜终究太年轻,一开口便火力十足让大家始料未及。 谷翔似乎早有心理准备,淡定的缓缓一笑: “丁小姐是为丁大爷代言的吧?我一直以为留过学的年轻人思想比较开化,更有前瞻性。没想到你这么拥护国内一些特别传统的文化,真叫我大开眼界。” 之前,村里大部分人曾经动摇过,为了让儿女们长伴身旁,做农家乐没什么不好。可因为丁大爷的一番话,使大谷庄所有中老年人立场反转,一致反对。 丁大爷说,大谷庄若大兴土木,必定破坏它天然的风水格局,影响村里的运势和村民们的寿命。 钱很重要,但村子的根基更重要。 谷翔气得要命,知道今晚顾一帆家有聚会,便怂恿村领导和好些村里青年一起过来。现在还逮到机会讽刺丁大爷的孙女,自然不会放过讽刺她迷.信风水。 丁寒娜气不打一处来,“你懂个屁,我……” “哎哎,娜娜,”罗青羽见丁小妞来气了,生怕她一时冲动当场让谷翔见识道法的厉害,连忙安抚,“对牛弹琴莫生气,气坏自己太吃亏了,我来我来。” 拦住丁寒娜是有原因的,她不再是高中的年纪,那时的她初生牛犊不怕虎,敢任性施法作弄普通人。在道术之路走得越远便越发心生敬畏,懂得自我约束。 当初在火车上捉弄一对人贩子,当天变成穷光蛋的事历历在目。不仅丁寒娜引以为戒,罗青羽也是记忆犹新。 丁寒娜小脸紧绷,哼地白了谷翔一眼。 见她冷静下来,罗青羽换副笑脸看着长辈们:“既然几位叔伯问我们的意见,我们是反对的。赚钱的方式有千百种,实在不必拿自己家乡的环境折腾……” “那不知罗小姐有何见教?”谷翔粗鲁打断她的场面话,不客气道,“众所周知,你罗小姐从小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你不妨问问在座的各位姐妹,她们想不想过上你这种生活?” 谁不想天天穿名牌,开豪车,多认几位有钱的哥? 呵呵,罗青羽嫣然一笑,“开农家乐就能十指不沾阳春水?那店里的地板谁扫?窗户谁擦?厨房的活交给谁干?厕所谁洗?谷先生无偿派人代劳不成?如果是掏钱雇人做,耕种也可以雇人。” 搞农家乐前期付出的钱并不少,何必多此一举? 哈哈,谷翔眼里含笑撇一下嘴角,“自家生意,她们乐意干,比下地耕种舒服自在,大家说对不对?” 说完,他望一眼围坐在沙发外的年轻男女。 有人点头,有人犹豫不决,有人索性当没听到。也有人勇敢地发表自己的意见,附和谷翔的话: “我觉得,凡事总要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 有人开了口,其余人纷纷跟风点头。 “你看,大家有心尝试,你们为什么不肯给他们一个机会?”谷翔得意地看着罗青羽,斜睨谷展鹏等人。 “试?”罗青羽好笑地看着大家,“像之前你们跟谷展鹏签了合约,最后一走了之那样?体力活干不了,脑力活如果行,你们就不用跑回村里开农家乐了。” 不是她小看他们,事实上他们干的不是人事。外边混不下去,回来坑自己人一把出气。 被她这么一讽刺,大家伙不依了,一个个瞪着她七嘴八舌: “看着人模人样,嘴巴倒挺厉害。” “就是,自己有钱就见不得别人好,安的什么心呀?” 丁、罗两位姑娘都是吃火药长大的,作为主人家的顾一帆见势不妙,忙起身招呼:“哎哎,吃饭的时候不谈公事。来来来,大家都饿了,先到餐厅吃饭。” “还吃什么饭?”有人不满阿青很久了,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可她气焰太嚣张,“既然你反对,那你想个法子出来,想不出就闭嘴!” 最讨厌自以为是的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犹不自知,在这里叨逼叨什么呀。 村里的事几时轮到一个娘们插嘴?还是个外地来的娘们。 “那我要是想出法子,你滚出村子?”罗青羽好笑道,不知他是哪个村的,反正怼就是了,“干嘛嘛不行,一心想躺赢,自己什么能耐心里没点AC数?” 先是问意见,现在又要她想法子,此等世纪巨婴,就差直接向世界吼出最大诉求:他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少一口都不行……的废物。 噗,丁寒娜差点憋不住笑。 谷妮却脸色微变,忙拉拉罗青羽的手,示意她说话甭那么呛。 可惜太晚了,有位男青年气愤的走出来,一脸嘲讽,“你不就仗着爹妈有钱吗?一啃老的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能耐?” 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些何不食肉糜的富二代实在碍眼。 生怕他打人,谷展鹏让自己一伙人拦住他,男青年犹冲罗青羽叫嚷:“有本事你跟大家一起种菜,做不到,以后村里的事你少插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就是,她吃肉,还不许别人喝口汤。”有女生酸溜溜的说。 其余旁观者默不吭声,大家对她的仇富心理存在已久,今晚被彻底挑开等着看她出糗。 计谋得逞,谷翔抿嘴而笑,得意的坐回沙发上,再次翘起二郎腿。而他的妹妹谷采吟则好整以暇的看着阿青,好奇她如何解困。 几位长辈也察觉年轻人们情绪不对,忙出声缓和气氛,“算了算了,今天到此为止,找个时间再议,再议哈。” “再议再议,要议到什么时候?机会不等人,再拖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好了,别吵了。”罗青羽淡定起身,姿势优美的半蹲在茶几前。没办法,它离沙发太远,不蹲够不着。取过一只苹果,一手拿起水果刀,“吃点水果消消火。” 说罢,不等旁人出言讽刺,她已经挥刀绕苹果一圈,哧溜,一圈果皮完整地落在茶几上。 “……” 几乎在一个瞬间,闹哄哄的客厅骤然安静,直愣愣的瞪着半蹲茶几前的古风女孩。 怎么削的?大家没看清。 果皮削开了,只见那把明晃晃的刀子再一次快速的咻咻咻,不知何时她已端过碟子啪啪啪,苹果已被切块整齐的落在碟中。 然后又拿来一只,削好。 旁边的丁寒娜窃笑着递来牙签,她随手接过戳戳戳,一份新鲜水果切好了,将它往几位长辈跟前一推。 “我三岁跟外公进山开荒,之后每年暑假跟爸妈回山里种药材,识药草。”她接过顾一帆递来的纸巾擦手,语气平静,“在去年,我根据老妈的药书研究草本护肤品,把新方子卖给一间大公司……” 说到这里,坐回位置的罗青羽抬眸掠一眼客厅内的年轻人: “我养尊处优?我啃老?天道酬勤,从今年开始,我不用工作也有收入。你们呀,继续做梦吧,开农家乐?想喝肉汤?我怕你们最后连肉腥味都闻不到。” 随手把纸巾往纸篓里一扔,正中目标。 客厅里十分安静,仅能听到几位长辈无比失落地吃水果的咔嚓声。哎,造孽啊,为什么外乡人的孩子总是辣么优秀?从小吃智慧果长大的吧? 再看看本地这群好高骛远的孙咂(子),唉,心酸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