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农伯年推掉一切应酬,直接回家,一路上考虑着怎么跟小青说她小姨的事。 毫无疑问,小青铁定知道她小姨什么时候死,否则不会鼓励丈母娘到海城玩。现在小姨走了,她要面对的不是伤不伤心的问题,而是如何向老娘交代。 她曾经说过,小时候为了让小姨避过一劫,只好说看得见亲人是怎么死的。 仅限身边亲人,旁人一概只知死期,不知死因。 如今,她该如何自圆其说?不管她和他有什么理由。丈母娘正伤心欲绝,知道闺女的难处,但闺女见死不救,既当妈又当姐的她在气头上很难听得进去。 这也是老丈人让他把闺女留在魔都的原因,想必是看到不好的苗头了。 其实,找个理由把话圆过来很简单,几岁孩童看到的事物,本来就和成年人看到的不一样。 民间有个说法,孩子在三岁前能看见鬼,长大之后渐渐就看不到了。同理,小青以前看得见身边亲人的死因,长大后看不见了,也属当然。 但,丈母娘年纪大了,让她平静一段日子再说。 只难为了小青,不仅要承受断奶的煎熬,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回家陪伴孩子。今天和家中长辈们通过话,他们让小两口安心在外边呆一段时间。 孩子有他们看着,大可放心。 另外,小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山里,他已经把小汤圆和阿盖叫出来。他俩是她的助理,而非看孩子的保姆。程助理很能干,却与小青不是很熟。 和不熟的人在一起,她没有聊天的欲.望。 所以,前段时间她很烦躁,谁挑衅,她打谁。几乎火力全开,杀伤力蹭蹭蹭地飙升。 心情矛盾的人就是这样,谁碰谁倒霉。 如今,小姨的死已成为事实,她不必再矛盾纠结,是否能够冷静下来了? 不久,回到家,发现四周静悄悄的。 没有她那吧啦吧啦打电话、或与人视频的声音,也没有回荡在整栋屋的音乐声,农伯年不由疑惑地问管家: “太太呢?” “在药房。”管家道。 药房?农伯年挑了一下眉,眸里掠过一丝意外,“她进药房做什么?” “不知道,她下午去了一趟玉石轩,拿回两个玉碗和玉酒杯,和半车各种各样的杯子……”所以,管家也很好奇,又不敢探头探脑地偷瞄,有失身份。 关键是,又不让大家帮忙,完全没有满足好奇心的机会。 “……” 听起来蛮有趣的,农伯年兴致盎然地放下文件袋。直接穿过走廊,来到后院,果然看到药房的门敞开着。 不禁轻步上前,在门口瞅瞅。 这药房是模仿枯木岭的那间,有阁楼,有长形的横窗,简朴古雅。不仅外形,里边的药柜摆设也和枯木岭的一般无二。 唯一不同之处是,药屉里的药材是他和管家放的。 没有新鲜的药草,她完全没有制药的念头,故而很少进来逛,更别说使用了。他放药材纯粹是习惯使然,而管家根据药膳方子买了许多药材回来备用。 药膳方子有罗姑娘给的,也有农氏本家那位擅用药膳的管家所赠。她们定期上网课进行药膳培训,了解颇多,这药房倒成了他和管家的专用。 她不是头一回进来,却头一回进来这么久,令人意外。 “你在干什么?”看见她摆满一桌的精致小杯子,农伯年顶着一头问号进来,好奇地嗅嗅空气,“酒?” 这儿可是药房。 的确是酒,有各种花酒、果酒,还有红酒、啤酒、二锅头。 “还有果汁。” 罗青羽见他回来了,随手拎起一个在队伍中略高一头的玻璃杯,里边盛的果汁鲜红沁香,格外好看。 “我榨的,尝尝。” 放心,杯子都是干净的,喝完了正好吃饭。 “你还没说在干嘛。”农伯年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不大好喝。可他没说,只是神色如常地一边打量着,“试酒?” 试酒用得着在药房? 还是她翻到什么秘籍,用酒为药引子研制新药? “试杯。”罗青羽手叉腰,低头看着杯子和杯中物的搭配,“看看哪款杯子适合盛哪样东西……” 这一切,源于今早她喝的一碗绿米粥。碗的外壁是黑色的,里边的粥呈浅绿色,香气怡人,看着怪舒心的。 “所以我上网一查,才知道有一种米叫碧粳米,胭脂米,和粉粳……” 据资料显示,如今的绿米,并非以前的碧粳米;如今的红米,亦非以前的胭脂米。她很好奇,不知丹炉山里是否保藏着这些珍贵稀有的种子。 以前,她一门心思投在丹药上,无暇顾及其余的典籍资料。 就连调养身体、滋养护肤的方子,她也是有所求才去翻阅。关于粮食的资料,除了乌甘米,其余的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认为有了乌甘米,万事足矣。 当然,这些暂时不重要,以后有时间再查。 关键是,她希望在自己的农场研究怎么种出各种颜色的米来。 “……等咱们的农场能种出真正的五色米,再用各种各样的碗盛给孩子们吃,他们应该会喜欢。”遥想孩子们欢呼的一幕,罗青羽不自觉地抿唇轻笑着。 因为这个想法,她迫不及待地寻找盛粥、盛酒或饮料的各类器皿。除了搭配给孩子们看,成年人也喜欢赏心悦目的日常餐具。 “当然。”看见她微微浅笑,农伯年跟着笑了笑,抬手替她捏捏后颈,“以后就看你的了。” “……”看她?罗青羽的笑意顿敛,斜睨他一眼,“我怎么可能种得出来?” “所以?” 他默了,无语地望她。敢情她负责构思,由他实践? “能者多劳嘛!”态度清冷的女神摇身一变,摇着他的手,撒娇道,“如果你没空,你可以找人帮忙。你认识那方面的专家多,我除了跳舞啥都不会……” 当然,如果她光在旁边跳舞就能种出五色米,她还是挺乐意的。 “跳舞当然种不出,但如果天天跳给我看,说不定有朝一日能如你所愿。”他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游移。 唉,最难消受美人恩,喝了她的果汁,做牛做马亦难偿还一二,亏死了。 “嗤,没有种子,你再能耐也没用。”罗姑娘顺势靠在他身上,依偎着说,“我会想法子找种子,如果找不到,那只能麻烦你了。” 这个自然,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何况他俩是夫妻,利益同体。 “你倒那么多酒出来,打算今晚全喝了?”看着摆满一长桌的杯子,某人皱眉。 “嗯,你不是会调酒吗?我看好你的哦。”比心~。 “……” 行吧,一杯烈酒倒入喉,献出她的温柔,共享一夜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