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有火光一闪。 宋轻云一个激灵忙跳下去地,寻着跑去。 气候干燥,风又大,他最担心的就是火灾。 靠近了一看,宋轻云瞠目结舌。 只见,十来个村民正对着一个土地神烧香作揖:“土地老爷,保护咱们村这两日天晴无雨,保佑咱们村的粮食顺顺利利收回家去。” 土地神的神龛刚建好没两年,不大,也就一尺见方,镶嵌在岩石中。 农民的审美真的够戗,土地爷就是一坨黄泥随便捏了个人的形状,身上披一块红布了事。 宋轻云心中好笑,腹诽:土地公公可不管行云布云,先前陈长青还拜灶神呢,如果他们管天气,还要龙王、雨师、风伯做什么?可见天庭的神仙们职权真的很混乱,需要整顿。 前头还有神棍李穿着肮脏的八卦衣,手拿一面塑料镜子跳个不停。 他一跳,村民祈祷的声音更大:“土地公公,保佑咱们全家上下身体健康,发财发财,发大财。” 得,土地爷又干起药师佛和财神的工作了。 众村民又道:“还要保佑宋书记身体健康,发财,发财,发大财,他是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宋轻云很感动,悄悄离开。 第二天晚上,宋轻云继续失眠。 第三天还是失眠,他有点昼夜颠倒了。 第三天晚上最收割机最后一天干活,九九八十一难都过了,就差最后一哆嗦。 今天晚上看夜空不是太妙,不但没有星星,连月亮也不知道去哪个舅子家。 宋轻云彻底精神了,又担心那三兄弟因为疲劳驾驶弄出事来,索性直接跑地里去,一边玩手机,一边盯着。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活终于干完。 三兄弟的媳妇已经做好了早饭,招呼宋轻云过去吃。 天还黑着,收割机等一快,四野一片漆黑,只两盏电瓶灯幽幽亮着。 宋轻云能说会道,这几天不但和三兄弟,跟那三个媳妇也混得熟了,大家都跟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今天他们炖了一大锅牛肉,起码十来斤。 吃法也很简单,就是清水煮好,然后蘸盐和辣椒面。 大家都饿了,吃得开心。 收割机老大问宋轻云结婚没有。 宋轻云回答说没有。 问有女朋友没有,回答说依然没有。 老大就不住地夹着奇怪的肉朝宋轻云的碗里送,道,多吃点,对你有好处。 宋轻云觉得这肉怪怪的,有点像牛筋,很Q弹,却香,不觉一阵猛吃。最后,他意尤未尽地问这是啥,等下来我也去买点炖了。 大嫂笑道老大在整你,这是牛鞭,你一童子哥,吃这么多,如何受到了熬煎。 其他两个媳妇也笑得把牛肉都喷了出来。 宋轻云哇哇叫:“哥,你这是在害我吗,还说为我好?” 老大:“你这就是不懂了,人年轻的时候就得吃这种大补之物打好根基,这叫驻基好吧!只有基础打牢了,才能经受住生活的锤炼。” 他最后补充一句:“女人是老虎。” 老三:“新联的活儿已经干完,你们村的麦子也收光。累了,真特么累死了。” 话音落下,头一歪,就倒在麦草堆里,发出酣畅淋漓的鼾声。 老大却将头一低“哇”一声吐了一大堆。 宋轻云大惊,正要问,老大媳妇道:“别管他,是累的。他喝茶抽烟太多,醉了,睡一觉就好。” 我们的小宋书记也累得不行,下午睡醒的时候只感觉满嘴都是牛油味。 出门逛了一圈,竟出了一身汗,天气有点潮湿,闷热难熬。 农民还在扬麦子,大家都落了一头一脸麦屑,汗水一出,痒得难受。 就看到红脸蛋和一群小伙子拿了毛巾脸盆和洗头水过来,喊:“宋书记,要去洗澡吗?咱们到水塘里去游泳。” 宋轻云正热,大喜:“去去去,当然去。” 到了,水塘,却见里面跟下饺子一般都是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女人都穿着长衣长裤,只许爽一人身着鲜艳的三点式。急得陈中贵不住跺脚:“怎么可以这么穿,快回家去,羞死个人了!” 许爽翻着白眼:“老土。” 小姑娘在水里几个扑腾,脸的浓妆褪尽,倒是清秀。她已经发育成成年人了,曲线玲珑,很好看很美。 毛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直接贴脸端详。 许爽在水里摸了个石头扔过起,把小流氓的额头都打出血来。 毛根不敢惹她,看到许姑奶奶手中更大的一块石头,怕了,落荒而逃。 水中众人发出欢畅的轰笑,都道:“许爽好样的,像咱们红石村的人。咱们什么地方啊,天大地大,拳头最大!不服,打服就是了。” 宋轻云泡在水里,惬意地舒了一口气,问红脸蛋:“许爽还在村里,她住了一个月了吧?” “有一个月了,她妈又不要她,回家后又害怕仇家寻仇,估计还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其实,我说许爽给陈中贵当女儿也不错啊,但首先她妈得嫁给陈中贵。” 宋轻云问:“陈中贵和许爽妈妈进展到哪一步了?” “不知道,还是得有钱,陈中贵只要把葡萄种好了,条件一好,还愁找不到女人。” “你的牛养得怎么样?” “挺好的。” “牛要养好,葡萄也要种好,下来还要开发乡村游,一年以后我保证让村里大变样。小小,到时候你也得脱单。” 红脸蛋:“我这病要什么婆娘啊,那不是害人吗?” 一个村民游过来:“宋书记,天气预报说今天落雨,我怎么没看到。” 又有人道:“咱们W市的天气预报就不靠谱,不是有一句是这么说的吗:W市气象站,推开窗户看。” 预报天气?可以,容我推开窗户看看外面是什么天儿。 “哈哈,哈哈!”宋轻云放声大笑。对了,和我一起参加公考的小杨不就是市气象站的干部,那小子还是学《动力气象》专业的,下次见面羞死他。 水塘里的水实在太冰,不片刻宋轻云冷得实在受不了,匆匆抹了香皂洗完穿衣回了村部。 他还是担心天气,当天晚上等到最后一户人家的新麦晒干进仓,这才躺下睡觉。 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中午。 久违的雨水落下来,干了一个冬季的红石村笼罩在一片雨幕中。 万籁俱静,只雨水从屋檐上落下的滴答声。 龚小小披着蓑衣牵着三头小牛,在那头缓缓走动,组成一副清新的田园风景。 他……大概是在溜牛吧? 回想起前几天的热火朝天,宛若一梦。 “麦收终于结束,圆满!” 宋轻云高高举起玻璃杯,里面是老娘带给他的绿茶,一枪一旗,绿得像这个春天。 “敬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