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霄一怔：“哪里来的材料？调查过最近出入厨房的记录吗？”　　“还没来得急仔细调查，不过我们已经询问了采购的张经理，”杨树林叹了口气，“小张也是京大毕业，我相信自己学校的学生不会做这种行为，而且采购流水也很正常。”　　杜霄几乎是立刻就意识过来了：“恐怕是进货渠道那边被人动了手脚。”　　像国际饭店这种大型酒店，每日的采购量都不低，进什么食材都是提前订好，供货商给提供。　　什么食材，多少斤，都是固定的，多或者少肯定都会立刻被发现。　　杜霄说：“看来是某种肉类被顶替了。”　　杨树林说：“现在后厨已经被封了，还不知道是哪种肉被顶替，不过警察进来的时候是下午，我们已经营业了一个午餐时段了，但是在料理的过程中，没有厨师发现异常的肉。”　　杜霄说：“你是主厨，应该不会发现不了。”　　听他这么说，杨树林心里好受一些：“这是自然，我们到底也在这个行业干了这么多年，常用的肉怎么说也不会弄错。”　　进货的时候量大，不可能一一查看，但到了做的时候，厨师一过手，对不对劲儿就立刻能发现了。　　除非是整个午餐时段都没有使用到那块肉。　　杨树林说：“也有可能，助理厨师们会从上往下用，以猪肉为例，一部分先切条腌制，用来炒菜，排骨也会提前处理好，一部分腌制，一部分不腌制。但是考虑到还有晚餐时段，所以不会全部都准备，只用一半，剩下的晚餐时段前再处理。”　　又说：“猪肉的颜色比较浅，如果有一点不一样，就会被发现，鸡鸭又都是整只送过来的，看来只能是牛羊肉被动了手脚。”　　杜霄说：“牛肉和羊肉哪个用的比较多？”　　“还是牛肉比较多，”杨树林说，“本市周边没有草原，只有一些牧场，进货的新鲜羊不算很好吃，从草原进货来的羊，冷冻的时间又有些长，所以我们没有太多羊肉菜品，羊肉用量也不快。”　　杜霄说：“看来十有****是羊肉被替换了。”　　知道了是什么肉，就算国际饭店被封了，他们也可以从渠道去查，杜霄问：“你们的供货渠道信息给我一下，我来帮忙。”　　杨树林说：“你先别跟小柳说，她最近那个戏拍得本来就慢，再耽误了她。”　　杜霄说：“除非很快就能解决，不然还是告诉她吧，以她上国际饭店的次数，瞒不过的。”　　话音未落，杨树林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一看手机屏幕，苦笑出声：“说曹操曹操到。”　　杜霄给了他一个‘我说什么来着’的眼神。　　杨树林接起了电话：“小柳。”　　“师叔！国际饭店怎么要装修啊？”　　“有点事，杜霄在我这里，等他回去跟你说。”　　柳芊芊在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杨树林很快就挂了电话：“这事有你帮忙我就放心了。”　　杜霄点点头，告别了杨树林，回到了柳宅。　　柳芊芊还没回来，他先回书房接收了杨树林的邮件，仔细看了一遍。　　国际饭店的供货商都是多年合作伙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想陷害国际饭店，但国际饭店如果倒了，对供货商来说，是损失了一个很大的客户，对方就算是给钱，难道能给几十万，能给百万？按照常理来说恐怕是给不了的，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毁掉了常年合作的客户，也等于是毁了一个稳定的收入源。　　以杜霄的角度看，实在是没必要。　　当然查还是要查的。　　杜霄联系了自己常用的侦探社，让他们盯住这几家供货商，查查他们这一阵子都和什么人有过接触。　　正吩咐着，就听到书房被敲了几下。　　“进来。”　　柳芊芊推门而入，也顾不得跟他说别的话了：“国际饭店怎么了？”　　杜霄没有瞒着她的打算，就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柳芊芊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没说话。　　过了半天才说：“恐怕是帝国饭店做的。”　　杜霄说：“有证据？”　　“没有，”柳芊芊说，“但时间上很巧，而且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有理由做这个事情。”　　杜霄说：“国际饭店没有别的仇家吗？”　　柳芊芊苦笑：“我们一个饭店有什么仇家，何况操作上，和帝国饭店曾经遭遇过的是一样的，就算别人看不惯国际饭店，也未必就会用这一招。”　　这倒是，杜霄点点头：“那我监控一下那边。”　　又说：“杨先生希望你不要参与，好好拍戏。”　　柳芊芊说：“我知道。”　　她又帮不上什么忙。　　但还是心里会惦记：“有什么进展，要跟我说一下。”　　“知道了。”　　说是这么说，柳芊芊和杜霄都觉得就算是有进展，估计也没什么可说的。　　要么就是找到是谁做的手脚，要么就找不到。　　沉默了一会儿，柳芊芊说：“我还是想做些什么。”　　杜霄说：“你放心，对于野味的核查还是很严格的，不可能说厨房有野味，就封掉整个饭店。”　　柳芊芊说：“不能吗？”　　杜霄看了她一眼：“恐怕，做这个事情的人，和你的想法是差不多的。这么说起来，肯定是你们的同行干的了。”　　柳芊芊问他：“为什么不能？”　　杜霄说：“首先国际饭店从来没有提供过野味，这是有很多人可以证明的，反过来，证明他们提供野味的人，也需要一定的人数，不可能是一言堂，一个人说吃过，其他所有人都没吃过，那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警察也不是傻瓜，至少要有一定数量的人证证明，另外提供了什么菜，使用的什么肉，也都要能对上。”　　柳芊芊说：“可是食用非法动物是违法的，谁会站出来作证呢？”　　杜霄说：“当初你们怎么举报帝国饭店的？”　　柳芊芊回忆了一下：“我不太清楚，只是听说，是其他宾客带过去的。”　　帝国饭店走的是套餐流，要认识的人点了这个套餐才提供，当时正好有京大毕业的人在，因为不是营养学系，所以招待的一方也没放在心上。　　正常生意人不懂帝国饭店和国际饭店背后主厨们的那些恩怨很正常。　　但是那个京大OB刚好和营养学系这边关系不错，有不少朋友，本身对吃也很讲究，一听说是野味，就不太愿意动口了，而且当时招待的一方还得意地说了很多。　　他借口去卫生间，留下了一些肉作为证据，之后交给了其他的人去举报，毕竟他还要和招待方做生意，怎么能自己实名上。　　帝国饭店其实是不知道京大这边做的，只是他们一贯就是有锅就直接甩给国际饭店。　　只要帝国饭店有点什么问题，一定都是京大做的，一定都是国际饭店。　　杜霄说：“帝国饭店实际有菜单，有客人，有材料，虽然紧急销毁了材料，但其他的证据一定是有的，这样都没能罚，说明在这件事上，警方的取证还是很严格的。”　　柳芊芊说：“希望如此……”　　杜霄说：“而且，刚才杨先生跟我说，京城和本市的帝国饭店同时被举报，又同时查出来材料，我们都看得出来是人为陷害，警方怎么会看不出来。只能说做这个事情的人，真的太不了解法律了。”　　听他这么说，柳芊芊放心不少。　　她看着杜霄，又想起来，今天杜霄是为什么去的国际饭店。　　是为了求婚。　　之前在观光船上求婚，被钟玉荣打搅，现在要在国际饭店求婚，国际饭店被封。　　想求个婚怎么这么难？　　柳芊芊忍不住露出苦笑。　　正如杜霄所说，第二天下午，国际饭店就解封了。　　只是厨房有材料，真的无法证明任何事情，何况那个材料被发现的时候，完全没有使用的痕迹，只是在冷藏室里放着，单独用一卷保鲜膜包好。　　除了这一卷以外，再没有其他的野味了。　　明显就不正常。　　一个饭店如果提供野味，哪有只提供一种的，哪有只用一块的。　　警察又不是傻子，但是这个肉确实是非法动物的肉，之后就是调查供货商的事情了。　　柳芊芊知道结果以后放心了不少。　　只是，一帆风顺的只有本市的国际饭店。　　京城那边的国际饭店就没有被处理地这样公正了。　　直接被查封，封三个月，罚款一百万。　　理由就是哪怕没做，为什么有材料？哪里来的材料？　　根本没说去查哪里来的材料，反正国际饭店的后厨有，就是饭店的问题。　　柳芊芊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还能这样？”　　杜霄倒是了然：“怕是有人从中作梗。”　　柳芊芊说：“肯定是帝国饭店了。”　　杜霄苦笑：“不一定，不过肯定是京城那边的人，他们主要的目的就是打击京城的国际饭店，或者说，本市这边他们没有任何的人脉势力，插不上手。”　　而能在京城影响那边的调查，必然是相当有人脉的。　　本市的国际饭店可能就是连带的，要弄一起弄。　　“不过他们做错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