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去长辈家里，也不用化太浓的妆，但是又要见其他的亲戚，不化妆也不合适，美兰给她简单地打好了底妆，画好了眉毛，最后喷了定妆喷雾，嘱咐了又嘱咐：“口红随时补一下就行，如果出汗了，就用这个面子按在脸上，这套装应该可以持续一整天。”　　想了想，又说：“应该没什么疯狂出汗的场景吧？”　　柳芊芊苦笑着说：“看来我也得学一点化妆了。”　　“学会画眉毛就好了，”美兰说，“只要眉毛和口红到位，整个人就会看起来仿佛化了妆，主要是你本身底子就很好，又好看。”　　“谢啦。”柳芊芊说。　　冯老太太家并不在本地，不过离本市也不远，在隔壁的沿海贸易城市，坐高铁过去四十分钟左右，开车则要一个多小时。　　柳芊芊和杜霄自然选择开车，他们还是把礼物放到了前座，两个人一起坐到了后面。　　要说和杜霄交往以后有什么改变，柳芊芊觉得真的没有任何改变，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还是原来那个样子，毕竟这是让他们两个都觉得最舒服的相处方式，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交往了，反而去改变，然后弄得各种不适应。　　杜霄一上车还是先喝一点矿泉水，然后看看手机，和柳芊芊说说闲话。　　柳芊芊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有那么多闲话可以说，反正就是所见所闻，都能和杜霄说。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扎眼就过去了，快到的时候柳芊芊还有些紧张，杜霄说：“放轻松，我的外祖母人很好的。”　　“看得出来，阿姨就是个很亲切的人。”　　冯家的宅子也是比较旧式的，看得出来，这个房子里至少住过三代的人。　　“上次翻新还是十几年前呢，”杜霄说，“我还隐约有印象。”　　他们的车停在了车库，虽然从车库里也能进到屋里，但杜霄还是带着柳芊芊从正门过去了。　　相比杜家，冯家普通了许多，只是单纯的带小院的二层别墅，自从杜母出嫁，冯老爷子又去世以后，冯老太太就一个人住在这里，也不能说是完全一个人，家里还有阿姨和护工照顾她，不过杜母心里，冯老太太就是一个人住的，她数次希望冯老太太能去本市生活，最好是住进杜家，反正杜家的房子够大。只是冯老太太不愿意，觉得杜老爷子还在家里，她去了，不方便，说出去不好听。　　怎么劝都不好使，杜母就退了一步，至少在本市生活。　　但是冯老太太又觉得适应不了本市，而且她的朋友们也都在这里，去了本市都没有认识的人。　　无奈之下，还是得以老太太自己的想法为主。　　柳芊芊倒是觉得，这里毕竟是冯老太太住了几十年的家，她能理解那种感受，无论如何，家里留下的回忆太多了，很难割舍掉。　　她曾经也犹豫过是否把柳家处理掉，先不说当时背着巨大的债务，就说以柳家的巨大来讲，她一个人生活是完全不需要这么大的房子的。　　但是整个柳家里全都是她和父母的回忆，柳芊芊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掉，宁可背着债务，放弃自己的梦想，也想留住回忆。　　不管柳芊芊多么的紧张，从院子到玄关的路也不怎么长，终究还是走进了房里。　　她们来得早，就是为了避开杜衡先过来。　　冯老太太早就在客厅等着了，一看到杜霄进来，立刻喜笑颜开：“霄霄回来了。”　　“姥姥。”杜霄叫了一声，他对外都说是外祖母，但是真正当着老人的面时，还是亲昵地叫了姥姥。　　“哎，”冯老太太又看向了柳芊芊，“这个就是你说的，你那个对象？”　　“姥姥好。”柳芊芊乖巧地打了招呼。　　冯老太太看看她，脸上都是掩盖不住的笑容：“好，挺好的，模样真好。”　　“姥姥，”杜霄说着，把手里的木盒放到方厅的桌子上，打开，抖出里面的旗袍，“这一套是四件，正好四个季节，四种花样。”　　“哎，还是你懂姥姥的心。”冯老夫人摸着旗袍，真是爱不释手。　　柳芊芊适时走了上前，递上去了包装好的盒子：“我听说姥姥喜欢黑胶，这是跟朋友那里淘来的。”　　“喜欢，难为你还费了心，”冯老夫人说着，打开了盒子，看到了里面的胶面，眼神都亮了，“真好！”　　杜霄说：“我妈什么时候过来？”　　冯老夫人说：“应该快了，你妈和杜衡他们一起来。”　　“我知道，”杜霄说，“舅老爷呢？”　　“他们明天才来呢。”冯老夫人说，“你们两个一路上累了吧，先坐下休息一下，小陈啊，把茶端过来。哎，还有点心。”　　柳芊芊也不多说话，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陈阿姨把茶和点心端了过来，她就安安静静地吃着点心喝茶。　　冯老夫人看她的样子，真是越看越喜欢：“你们怎么认识的？”　　杜霄说：“工作同事。”　　柳芊芊差点把茶喷出来，还好忍住了。十二文学网　　冯老夫人没注意到这个，只感叹：“工作同事好啊，环境一样，有共同语言，还知根知底，认识多久了？”　　“几年了，”杜霄说，“最近刚确定关系，就赶紧给姥姥看看。”　　“挺好的，挺好的。”　　柳芊芊真的是不太能插上话，还好冯老夫人和蔼可亲，时不时地问她几个问题，和她唠唠嗑。　　知道柳芊芊父母双亡时，老太太眼眶还红了一下：“哎，我也是从小就父母双亡，好不容易长大结了婚，结果也没幸福两天。”　　柳芊芊知道她是说那两个早夭的孩子的事，杜霄都跟她说了，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老人家。　　幸好老人家很多时候说话，其实只是想说话，并不一定非要得到回应。　　冯老夫人感叹了一会儿，又说：“那你们两个是不是好事也将近了？”　　杜霄说：“暂时还没有计划，不过我们会商量一下的。”　　冯老夫人说：“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我也老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你的孩子。”　　杜霄说：“一定能的。”　　柳芊芊想起来冯老夫人生病的事，也不忍心让冯老夫人失望：“您一定有那个福分。”　　看到他们两个这个样子，冯老夫人真的是宽慰不少。　　几个人说这话，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估计是杜家的人到了。　　果不其然，杜衡第一个先进来的：“姥姥。”　　“衡儿来了。”冯老夫人起来拉住了杜衡的手。　　杜衡看了一眼杜霄和柳芊芊，就收回了目光：“姥姥，您看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木盒，杜霄和柳芊芊对视了一眼。　　杜衡打开了木盒，把它放到了桌子上。　　刚才杜霄和柳芊芊的礼物已经让阿姨收好了，这一会儿桌上只有一些茶点。　　木盒打开以后，里面的玉观音就亮了出来，看的出来，杜衡应该是找了大师去雕刻，玉观音整个都栩栩如生，每个细节都很精致，完全对得起这块玉。　　柳芊芊虽然不太记得那块玉长什么样子了，但是如此清澈透明的绿，应该并不多见。　　杜霄碰了一下她的掌心，用手指点了点，柳芊芊就明白了，的确是她的那块玉。　　“应该是最好的部分。”杜霄用超级轻的声音说道，柳芊芊只能隐约听到一点，她点点头，也有些感慨。　　杜衡这个人不管如何，对杜老爷子和冯老夫人，还有杜母这些对他好的人，也是真的好。　　那块玉虽然切出来很大，水头又好，但是像这块玉观音一样举世无双的应该也就一点点，他就全拿来给冯老夫人做观音了。　　冯老夫人看到这个观音，自然是喜不自胜。　　不光是她，连杜老爷子、杜母也赞不绝口，甚至杜父都没有对这块观音做出什么负//面////评价，也不知道是觉得杜衡这次真的上了心，还是当着岳母的面，不打算闹得太难看。　　他倒是看到了柳芊芊：“过来了？”　　“叔叔阿姨，杜爷爷好。”柳芊芊终于找到机会打招呼，挨个都问候了一遍，“杜先生也好。”　　“这一屋子都是杜先生，这么叫我未免有点难以辨认，”杜衡笑着说，“我看到了微博，你和杜霄已经是一对了，那叫我一声大哥也行。”　　“什么？”杜母眼睛都放光了，“你俩真的处上了？”　　杜霄说：“是啊，这么多年了，我们也算是确认了彼此的真心，这不就带回来给姥姥看看。”　　杜母说：“哎呀你怎么不先带回家来？”　　杜霄说：“之前都已经见过了，姥姥这不是还没见过。”　　杜母说：“也是。”　　柳芊芊听着他们寒暄，眼角却注意着杜衡，杜衡的表情比刚才看起来愉悦多了。　　想必她和杜霄交往，对杜衡来说算一件好事，只是柳芊芊不明白为什么。　　她以前从来不以恶意优先去揣测别人，但是发生了那么多事以后，她也不再傻白甜。　　杜衡这一看就没憋着好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