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水入肚的感觉和喝水是不一样的,丰富的小气泡在舌头尖炸开,从口腔一直凉到肚子里,林白棠舒舒服服的长出一口气:“太舒服了!” 虎哥闷闷笑了一声,然后在林白棠对面的石头上坐下了:“我平时也不经常来这里,所以不存在你说的一天跑个几趟的事。” 林白棠笑他:“不经常来还把东西准备的这么齐全,虎哥实在是会享受。” 说着,林白棠还向他晃了晃手里的汽水。 因为刚从潭水里拿出来的关系,玻璃瓶上还挂着不少的水珠,这么一晃,便有几滴水珠脱离控制,直接被甩在韩虎的鞋上。 林白棠有些心虚的笑了笑,韩虎却没在意,反而带了点小孩炫耀东西的口吻道:“一瓶水算什么,这潭水底下,各种口味的汽水,我一样存了一箱。” 林白棠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韩虎又问她:“早饭吃过了吗?” 林白棠下意识的想说吃过了,却又回忆起自己当时为了躲孟正辉,所以给车行的人买完早餐之后就直接溜了,当时心里乱七八糟的,好像就直接把吃早餐这件事给忘记了。 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实在太长,林白棠也不好意思跟虎哥解释,便道:“吃过了。” 可惜她那个肚子跟她的言辞实在不一致,几乎是压着林白棠说完话的最后一个字,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两声。 林白棠有几分尴尬的虚掩了肚子,掩饰性的笑道:“可能是没吃太饱。” 虎哥没揭穿她,只是将手里的玻璃瓶往地上一放,道声:“等我一会儿。”后,便又奔了那小潭去。 他这次花的时间稍微多了一点,但也没用太久,就握了两只巴掌大,拳头高的罐头回来,是那种铁皮的罐头,包装不算是多华丽,但是上面画着的那大块大块的肉就足够诱人了。 韩虎将这些给了林白棠还不够,又在一个石头缝里掏了几把,拎出一个布满灰尘的小锅来,他先是忽的吹了口气,被灰尘呛得咳嗽连连,才想起在小潭边撩着水把这锅洗了一下。 换了个位置舀了半锅水,韩虎一边折了树枝搭起一个简易的架子,一边对林白棠道:“这小潭看着是死水,其实底下有活眼,水都是干净的,能喝。” 他是一个糙老爷们,不太在乎干净啊脏啊的,但是林白棠毕竟是个小姑娘,他还挺怕她嫌弃的。 几根树枝一架,把小锅吊在上面,一个简易的小烹饪台居然像模像样的出现在了林白棠的眼前。 韩虎颇为满意的点了下头,又依样在刚刚的石头缝里掏出火柴,点燃柴火,将小锅里的水煮了起来。 到底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小锅,要论速度是不如家里的锅灶的,可是即便如此,却也已经足够叫林白棠感叹了:“虎哥,我怎么之前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好手?” 她这句话夸奖叫韩虎的耳朵尖红了几分,尤其是那居家过日子五个字。 他低着头用刀割开罐头,又在罐头盒里用刀划了几道,把里面的肉块切成小块,倒进了锅里。 两个盒子里,一个是纯肉的罐头,一个则是肉混了些胡萝卜玉米粒和豌豆,倒进锅里搅和搅和,隐隐已经有香味出来了。 没有勺子,韩虎干脆用罐头当做勺子在锅里搅和,反正罐头也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点也不带脏的。 只是韩虎是下意识这么做的,罐头都伸进去了,才想起这顿饭主要是给林白棠的。 他心里有些打起了鼓,所以暗含了几分担心的去瞄林白棠,直到看见林白棠根本没分神在罐头盒上,而是满心满意盯着锅里的肉汤,才放下心来。 小锅不大,也就堪堪够两个人吃的,所以熟的也是挺快,不多时,林白棠就已经被肉香味催的咕咚咕咚咽唾沫了。 她忍了又忍,终于是有些忍不住的拿手臂去捅咕了韩虎一下:“虎哥,怎么样了,我都闻见肉香了,什么时候能吃啊。” 两人相识也算是有段时间了,韩虎见过她一根湿麻绳能当武器抽的人求饶的样子,也见过她脸色苍白却手持一把西瓜刀坐镇车行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可是像这样为了点吃的急的像个小孩子似得,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有点无奈的往锅下面加了一把火:“这罐头虽然是熟的,可是潭水却是生的,怎么都得多煮一煮,别急。” 林白棠跟他诡辩:“罐头是熟的,可以直接吃,潭水是活水也能直接喝,这不就是直接都能吃的意思吗,还等什么。” 韩虎是真叫她堵的说不出来话,只好摇一摇头,专心致志的去搅和锅里的肉汤了。 林白棠的伶牙俐齿没了用处,也只好蔫蔫的等着。 很快,水就烧开,肉汤也开始烧出一个个的小泡泡,可即便是这样,韩虎也是强压着林白棠等锅开了一会儿后,才让她舀了汤喝。 韩虎准备的已经算是齐全了,但是今天之前,他也没想到会有第二个人来,所以根本就没准备碗筷,好在这个罐头盒够大够深,一个人一个,倒也是能充当个碗。 林白棠等了这么久终于得偿所愿,捧着罐头盒呼呼呼的吹了几口后,便急不可耐的先来了一口。 烫是肯定的,但是又鲜又香也是真的,林白棠肚子里本来就没东西,又眼巴巴的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胃口早就被吊了起来,这会儿一口喝下去,总算是浑身都舒畅了起来。 俩人折腾了这么半天,太阳也差不多升到了正当空,暖洋洋的太阳配着暖洋洋的汤,叫林白棠生出了几番困倦之意。 暖的似乎是叫人连昨天那碗半温的鸡汤都忘了。 林白棠又嘶嘶哈哈的呼着气又喝了一口,才叹气道:“这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韩虎早起便吃过东西了,所以这会儿吃的倒是不急,大部分是个陪客的意思,听见林白棠的感叹,心中生出了几分好笑,只是因为他长相冷峻,此时倒是还能忍住。 慢悠悠的喝了口汤,韩虎对林白棠道:“我方才忽然想起一个关于皇帝的趣闻,你要不要听听?” 林白棠哪有不肯的道理,凉汽水,热肉汤,暖太阳已经足够叫人觉得舒服的了,现在更好,直接送上来一个说故事的。 连连点头,林白棠催他:“快讲快讲。” 韩虎微微一笑:“之前一个小村子里有两个老农在晒太阳,其中一个人抱怨:“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得自己挑水浇园子,我要是皇帝多好啊。”另一个老农道:“咋,皇上就不用浇地了?”第一个老农说:“皇上咋不得用金扁担啊,那挑起水来得多有劲!” 林白棠前面还听的津津有味,到后面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磨着牙去看韩虎:“我怎么觉得你这是说我呢?” 韩虎的那张冷脸就是最好的伪装,这会儿便极无辜道:“我没有。” 林白棠还有不信,韩虎却道:“你我的水平差距你是知道的,我现在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这会儿说你,岂不是在自找苦吃吗?” 他这次说的多少有了点道理,林白棠不再追问,只是接着吸溜吸溜的去喝自己手里的汤。 喝了几口后,她忽然道:“其实你的是身份根本用不着自己来学吧,只要你想的话,你身边随时可以围满了人,到时候别说是一个我,便是两个三个,也是拿你没办法的。” 韩虎点点头:“其实在遇见你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在遇见你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的身手不错,毕竟在帮里大家交流的时候,我往往能得个前几,外面打架的时候,也往往的胜多输少。现在想一下,除了帮里的人有让着我的可能性,也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没有学过身手,都拼着一股狠劲儿,拼劲儿,所以我以前虽然会的不多,但也能算是出挑。”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可是这些遇见了你就不起作用了,你不狠也不拼,偏偏有些四两拨千斤的味道,却能将人玩弄股掌之间。” 林白棠的眉头随着韩虎的话,越皱越紧,终于是犹豫着打断了韩虎的话:“虎哥啊,我怎么觉得你刚刚说我的,都不太像是好话呢。” 韩虎失笑,摇了摇头:“算了,我只是觉得,我能学到一些属于自己的本事,总比寄希望于其他人要好的多。” 林白棠嗯了声,又假做威胁道:“那我不讲情面,可真的要认真训你了啊。” 韩虎应声,又道:“你问我的问题我都答了,是不是到我问你了?” 林白棠略一挑眉,显然是有点惊讶韩虎还有问题要问自己,可毕竟吃人的嘴短,还是点了点头道:“行,你说吧。” 韩虎带了几分犹豫,一面努力装作并不在意随口一问,一面却又忍不住紧张:“我看孟正辉和你好像不一个环境里的人,你们俩是怎么在一起的?” “嗨,你是问这个啊。”林白棠的表情轻松不少:“他家当初给他找媳妇,贴了个告示,你就说,哪里有招媳妇贴告示的,我当时也没整明白,以为是招佣人呢,我就把告示一撕就过去,结果到那之后,又给我上茶又给我上点心的,我本来还在想是什么佣人能给这么好的待遇,结果就开始问我生辰八字,年龄几何了。” “然后呢。”韩虎问,林白棠一边喝汤一边说,完全没注意到韩虎的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用力捏着罐头盒,指尖都有点发白了。 “然后我以为这是人家大户人家的讲究,我就给说了呗。”林白棠笑着道:“你别说,当时孟老爷为了给孟正辉找个媳妇,那真的是费尽心思,我这边把生辰八字报过去,他屋后那边就蹲个算命先生当场就算,你说神奇不神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