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转了几个弯,便一头钻进了一处异常僻静的小巷之中。突然感觉到车辆变得平稳起来,陶颜不由得睁开了双眼。当他以为此去会是进入一处异常宏伟的城中花园住宅的时候,他们的车队却稳稳的停在了一处异常冷清的小小店铺面前。怀着某种莫名的情绪,陶颜便想要伸出脑袋好好的看看窗外的环境。这个时候,却被在前头的常立明给阻止了。 “陶会长,我们已经到了,可以下车了。”常立明在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率先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陶颜听闻这里竟然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苍池老板的住处,一时也有些愣神。不过陶颜也是见过很多大风大浪的,也不会就此愣在原地,在顺势打开了身旁的车门之后,便跟在常立明的身后下了豪车。 在彻底站定在这处小巷之后,陶颜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萧索落寂的味道。仿佛此处有着某种生人勿近的结界一般。 “常秘书,那就是苍池老板的住所?”陶颜虽然在心中已经有所答案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问了这么一句。 “正是。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如陶会长这般的难以置信。”常立明微笑着说道,就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常立明这种微笑,是一种自愧不如的微笑。如果他常立明那天有了万亿的身家,他肯定不会常住在这种简陋的地方的。这种他所达不到的境界,自然能够成为他钦佩苍池的一个理由。 “这苍池老板,果然是如天上神龙一般的存在,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陶颜在感叹了这么一句之后,便向前快走两步,向已经下车了的孙齐鸿和孟家柏靠拢过去。 在已经彻底确认了此处就是苍池的住所之后,陶颜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直接一言不发的就要陪同孙齐鸿和孟家柏一起进去。 既然已经来到此地了,那就没有什么好继续拖沓的了,孙齐鸿副会长在说出了一个“请”字之后,便率先向苍池小店之内走去。 小店的卷闸门由于早就已经被打开,所以这处略显逼仄的前堂也就一览无余了。陶颜在走向苍池小店的过程中,只见到一个略显清瘦的少年端坐于前堂的一张桌子之上,手中似乎还摆弄着什么东西。 在继续走近之后,陶颜才看清楚,原来苍池在那无聊的弹着一枚硬币。竖起的硬币被苍池弹指激射而出,飞速旋转的硬币在桌上划了一个完美的圆之后,便再次的返回到了苍池搭在桌上的手掌之中。随后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这枚硬币便再次“骨碌碌”的在平整的桌面上跑了一圈。 陶颜看见这样的场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苍池此举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这周而复始的弹硬币,难道是在说‘强弱有时,周而复始’吗?也就是说,苍池在通过这样的一个小小的举动,在警醒他,当初你强势蛮横,如今就必然会弱势衰微。这是因果循环,也是没能把握住时机顺势而为所产生的必然恶果。 不过很显然,这又是陶颜想多了。苍池之所以在桌上弹硬币跑圈,不过就是因为等得太无聊,所以就随便找了个事情打发时间而已。 “苍池老板,上次一别,竟是数年不见,如今再次相见,苍池老板已经是如天上神龙一般的存在了。真是可喜可贺呀。”陶颜虽然被苍池的暗指给镇住了,但他来此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所以此时依旧敢于主动去打开局面。 其实苍池早就已经发现了陶颜,之所以不理他,也只是为了做出一个态度而已,如今见到陶颜主动和他打招呼,苍池就装作是被惊扰到的样子,缓缓的转过头来对陶颜说道:“陶老板,怎么样,今天在我天林市的城墙上面游玩,感想如何?” 陶颜原本还以为苍池会先扯些闲篇,然后再乘机切入并购土地的主题,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苍池竟然一开口就提当面刁难的事情,这就有点疯狂补刀的意思了。 “这天林市有一座如此宏伟的城墙,真是令人叹服不已啊。如今这合州之内,也就苍池老板的天林市拥有这么一座城墙,这天林市也无愧于合州六市之首的名号。”陶颜心里虽然感到十分的恼火,但迫于人在屋檐下的形式,他也只能懂装不懂,笑容满面的说了一通客套话。 “陶老板知道这一点就好。不知道陶老板可知道,我这城墙之内的房价,如今已经飙升到什么境地了吗?”苍池就像是没有看到陶颜那笑容中所隐藏的一丢丢尴尬一般,继续无情且现实的对陶颜补着刀。或者叫做,无情的像陶颜炫耀着他手中的财富。 苍池这第二番话,也相当给力的扎了陶颜的心。原本陶颜所在的曲阳市的房价,是处于合州中上游水平的。可是当联邦连连闹兽灾、虫灾,如今联邦更是兴起了大城建计划,受到城墙这个硬通货的影响,如今天林市的房价那可是如坐着火箭一般的往上涨,他所在的曲阳市的房价则是像吃了泻药一般的一泻千里。 可以说,苍池所新建的这座围墙,就像是一大块吸铁石一般,将整个合州在地产行业上的财富全都给吸收到他们天林市了。 并且更为可气的是,在天林市内,对于哪些大把大把的没有任何房屋所在的土地,天林商会不去开发赚大钱,而是通过优质的房屋拆迁补偿合同、未来人身安全承诺合同,将天林市存在的大量城中村给全部拆迁重建了。 如此一来,天林市的主城区由于人口密度的增加,从而显得更加的繁荣昌盛了。由于主城区的繁荣,这也导致郊区的这些空地上面的土地价格也是唰唰唰的增值。整个天林市在没有明显的开发新增土地资源的情况下,却吃到了最为宝贵的联邦移民期的红利。 并且陶颜也是可以预见的,因为天林市围墙之内的土地资源本身就是有限的,未来那些空置的土地资源的价值没有最高,只有更高。并且在这块土地之内,还没有任何房屋拆迁纠纷的存在,那就更是一块绝对的香馍馍了。未来的估值绝对不可限量! 被苍池的这第二个问题差点噎死的陶颜,也只能明知是苦果,也要继续下咽了。在微微的调整了一下心态之后,陶颜便继续笑着说道:“天林市的房价,那自然是位于合州之首,不然,这也太堕了合州第一市的威名了。” 苍池瞧见陶颜在说笑的时候,他的眼皮已经在不自觉的弹跳了,这就说明打击陶颜的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如果再继续刺激着陶颜的话,就算没有将其给刺激出精神病来,那肯定也会让其沉默寡言的。苍池可不想与一个闷葫芦做商业谈判。 “陶老板,听闻你联合贵城市的曲阳商会,跟在我天林商会的后面,并购了不少合州的闲散土地资源。如此的大手笔,不知道陶老板有什么大项目需要使用这么多的土地资源吗?如果能够赚大钱的话,那就给我们分享分享呗。”苍池在停止了炫富刺激举动之后,直接将话题给转移到了陶颜手中土地上面去了。 不过就算是转换了话题,苍池也没有要减轻陶颜心理压力的意思。最多,也就是没有继续去增加心理压力而已。 苍池的这番话听在陶颜的耳中,无异于是一句反讽。这苍池都已经说过了他是跟在天林商会的后面来并购土地了,那么他陶颜又哪来的什么独特的生财之道呢?! “苍池老板过谦了。这合州空闲的土地,大部分都已经尽归于苍池老板的手下,我这个小小的散户,哪里敢于在苍池老板的面前卖弄发财的手段啊。”陶颜依旧是不动如山的说着场面话,似乎他真的不知道苍池所说的是什么一般。 此时的陶颜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他已经认定了,只要挨过苍池的这番毒打,那么在之后的谈判过程中,他就会占尽优势。毕竟他陶颜能够将自己的真实想法给隐藏起来,这份本事,是在场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苍池就很难去极限施压,其所开出的收购价格,也将会显得更加的公平合理。 可以说,如今在苍池的重压之下,陶颜也只是想要将手中的土地卖出一个还算合理的价格了。至于什么乘机狠狠的薅一把苍池的羊毛,对于这种幼稚的想法,陶颜已然是将其给舍弃了! 也不知道那些此时正在天林市之中等待陶颜好消息的跟风投机的散户,当他们得知最大的倒卖商陶颜此时的心理波动之后,心中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想法。大概用一句怒其不争来形容,已经不足以表达他们此时的愤慨与哀叹了吧。 “我的地是我的地,你的地是你的地。陶老板,您不会连这点事情都分不清楚吧。”苍池轻飘飘的就将这句诛心的话语给说了出来。 苍池此话一出,无异于是在陶颜的面前提起了之前发给他的那封商业信函。里面的那张将曲阳市剔除出合州的地图,还历历在目的印在陶颜的脑海之中,如今被苍池这么直接了当的提了出来,曾经萦绕在陶颜胸腹之间的那股恐惧情绪,再次疯狂的出来作妖了。并且这次还是由苍池亲自说出来的,若是这次的商谈彻底谈崩了的话,那他陶颜和曲阳市,在不久的将来,肯定是要被苍池给排挤在合州之外的。到时候哪些砸在他手中的土地,真就只能种野草了。 陶颜此时的反应和神态,也是分毫毕现的呈现在了孙齐鸿和孟家柏两位副会长的眼中了。他们此时是有所感慨的,更是对苍池万分的佩服。想当初那个陶颜在他们的面前是何等的嚣张,如今在苍池的面前,只是被问了三个问题,就将这陶颜的原形都快要打出来了。若是苍池再继续对着陶颜施一会压,估计这陶颜的尿都可能被吓出来。 感觉大仇得报的两位副会长,此时那是相当欣慰且欣喜的观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美好的商业洽谈场景。那真是一个美滋滋啊!美滋滋! “苍池老板此话确实不假。不过不管是曲阳商会的也好,是天林商会的也好,这些土地,不过都是合州的父老乡亲们的宝贵财富。如今眼见着大片的土地就要荒芜了,在于心不忍之下,也就只能将其收拢一番,然后再做它用了。”陶颜现在虽然心里压力巨大,但是这些可以预见的场景,他都已经提前打好腹稿了。如今也不管说出来恰当不恰当了,就算再不恰当,也比直接愣在当场要好多了。 “哦?这么说来,陶老板是想要收拢这些闲散的土地,然后去当大农场主喽?”苍池就像是真的相信了陶颜的胡扯一般,相当欣慰的说道,“能够急民之所急,又能做一些利于联邦粮食丰产的好事,陶老板的心胸气魄,可真是令人钦佩呀。” 苍池在说完这番客套话之后,也不等陶颜回答,便直接话锋一转,略带玩味的问道:“想来以陶老板的身份,是已经知道咱们合州的那些出售土地的农民和农场主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而移民出去的了。如今陶老板想要收拢这些闲散的土地,肯定是想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不知道陶老板,可否将其给分享出来呢?” 陶颜听闻苍池这越来越咄咄逼人的明知故问,他真的是都快要哭出来了。这不是在明知对方在装睡的情况下,还越来越用力的去扇对方的嘴巴子吗? “正所谓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如今联邦的时局还非常的不明朗,想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会很多。在这么充裕的时间之下,想来总是会想出一两个好办法的。”反正都已经是滚刀肉了,陶颜也觉得无所谓了,直接破罐子破摔,讲出了一番是是而非的怪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