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7 冲冠一怒
二十万,对于路邢来说可以是希望的开始,但对于有钱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哪怕是像男司机和凌男这样的年轻有钱人,也依然只是他们财富里的沧海一粟。 不过,路邢自然不知道他们究竟多有钱,就算现在的他即便新潮澎湃,但有件事他没有忘,这也是他向男司机要外套的原因。 下了车后,他就一直朝小巷里走去,直到他刚才打怪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那只中华田园犬已然气绝,死状凄惨。 路邢缓缓的蹲下身子,把向男司机要来的西装外套平摊在自己的大腿上,他那略微有些发凉的手缓缓的朝田园犬的尸体伸了过去,来来回回,将田园犬遗留在这世间的所有尸骨尽数捡到腿上的西装上,小心翼翼的包裹了起来。 …… 不远处的小土丘上。 挖好坑的路邢轻轻的将被西装包裹的田园犬尸体放入一个小小的土坑中,扒拉了一些周边的泥土,缓缓的将尸体掩埋。 “要不是那突如其来的穿越,我怕是也和你一样了吧。” 仿佛自嘲一般,路邢自顾自的说着。 “只是不知道,在这异乡,为我收尸的又会是谁!”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遍寻记忆,脑海中闪现的,也不过是父母和妹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昙花一现虽然短暂,但至少它绽放过,而你……” 路邢的目光深深的叹了口气,心中悲怆,继而又微微的挤出一丝笑容,”算了,过客而已,至少,你还有我为你收尸,至少你还有一件阿玛尼的西装给你裹尸。 当泥土彻底的掩埋了田园犬,路邢深吸了一口气,头也没回的朝小巷里自己的电动车走去。 “叮叮叮。” 路邢刚走到他的小毛驴旁,电话便响了起来。 他划开接通键,电话的那头传来了急促的声音。 “路邢,快,系统里有一单,你赶快接单。” “接单?我下班了。” “别废话,快接单给人送去,现在在这个区域的只有你了。” “只有我?小黑呢?他没来上班吗?” 路邢看了一下手机,现在已是晚上六点多了,按照排班,照理小黑早该上线接班了。 “小黑出事了,你快接单给人送去,然后来医院帮忙,小黑他老婆一个农村妇女在医院根本应付不来。” 电话的声音传来了,随即便挂掉了。 路邢缓缓的放下电话,脸上的五官似乎恨不得都皱到一起。 小黑出事了,那就出大事了,这个家伙可是个死要钱的主,有一次一只手脱臼了还要坚持上班,如今接不了单,这事肯定小不了。 紧握着手机,路邢的手低垂着,心中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得死死的,小黑虽然只是他的同事,但两人闲下来的时候也都会扯扯闲篇,也会幻想幻想未来,小黑曾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在B市安家落户,给自己刚满月的儿子奠定一条稍好的起跑线。” “叮叮叮!” 电话再次响起。 “路邢,快,接单!小黑……走了!” “什么!” 心一揪,路邢似乎再也听不到电话那头接下来说了些什么,他回过头望着那个土丘的方向,继而又双眼无神的望着已传来盲音的手机。 静默了一分钟,路邢点开手机,接了任务,仿佛机械一般上了车朝着取餐处驶去。 二十分钟后,下午给路邢差评的那个中年妇女的家门再度被敲响。 “来了。” 少顷,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那妇女穿着一身睡裙,耷拉着蓬松的头发,斜眼瞥了一眼路邢,“这么慢,差评哦!” 路邢面无表情,小黑的死讯似乎让他深深的陷于悲戚的泥沼,同为打工人,同为在这城市苦苦挣扎的过客,他却如此轻易而突然的走了,他的梦想,他平时的音容笑貌这时如放映机一般的在他的脑海一遍一遍的重复播放。 “没超时,请不要差评。”路邢冷冷的说了一声。 “没超时?你这张死脸摆出来,我看了就反胃,难道不该差评吗?” 中年妇女已经给过路邢好几次差评了,路邢要么请求她不要差评,要么解释,但这次她似乎没想到路邢竟然直接给怼了回来。 想到这,中年妇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放下外卖,拿起手机就要现场差评给路邢看。 路邢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悲戚渐渐转换为愤怒,不由声音更冷了。 “我劝你最好不要!” “你劝我?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是送外卖的,是个被精英社会淘汰的底层废物,还你劝我?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就给你差评,你还敢打我不成?” “我说了,这次你不能差评!”路邢几乎是用吼的说出这句话。 中年妇女突然起来的被一吼,也是微微一愣,绿豆般的小眼睛扫视了路邢一圈,但看到他身上的外卖服时,不由又来了底气。 “你还敢威胁我!这次我不止要差评,还要打电话到你们站点投诉你!” 说着,中年妇女便猛的一关房门,手指还在手机上准备点下去。 “碰”的一声,房门被关闭了,而路邢眼中看到却不是黑色的大门,而是那中年妇女关门前所停留在他眼帘内的那一抹深深的鄙夷。 这次,他没有面带苦色着离开,而是再度对着门喊道:“这一单不是我的名字,你可以给我投诉我,但请你不要给我同事差评!他刚在医院走了!” 这句话,与其说是路邢在恳求,还不如说是他在怒吼,内心的愤懑似乎已达到了临界点。 “滚!” 坚定而又厌恶的声音传来,“关我屁事!差评是我的权力!” “你!”路邢的双拳紧握,指骨被他压得卡兹作响,原本带着他右手的拳套似乎都开始微微发热。 “你们这些送外卖的,反正是浪费社会资源的蛀虫,万年的底层,死了就死了,搞得自己多伟大似的。” 房门的内侧,再度传来的中年妇女的讥讽声。 路邢闻言,只觉得大脑一热,似乎什么也顾忌不到了,什么扣工资,什么公司评比,仿佛通通都见鬼去了。 “我草!送外卖的不是人吗!” 只见他猛的一抬脚,一踹,这厚木的大门竟然如玻璃一般被踹得支离破碎,路邢胎教一上前,满面怒容的走了进去。 “你……” 中年妇女被这声响吓了一大跳,正要点差评的手顿时僵在了手机上方,她那恶毒的面容也似乎凝固在她刚才说话时的那一刻。 路邢彻底怒了,佛都有火,何况路邢。 这两年来,他忍气吞声,谨小慎微,不过就是为了一口饭吃,但偏偏人,总是只知道站在自己的认知上说话,公司的剥削,客户的刁难,这些曾让他以为本该默默承受的东西,此刻,似乎因为小黑的死而变得分为令人不甘。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到底,终究还是一个“钱”字!有钱不代表万能,但没钱却万万不能了。 中年妇女被这声响吓得不轻,待她回过神来,却见路邢却正如愤怒的雄狮一样站在她的房子里,仿佛她只要做错一个动作,路邢就将把他撕得粉碎。 “你……你想干什么!我表……表弟可是这一带的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