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钟岑在办公室进行了一番地毯式的搜索,连垃圾桶都没放过,但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偏偏小姜还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后面。 “钟岑,你就别演了,我那手表也就五万块钱,你要是喜欢,我把地址给你,你自己再买块新的。” “那家店的老板我认识,我让他给你打折行不行?” “戴别人戴过的二手货,你不膈应啊?” “还是你把它卖了?我警告你,这可是我女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 他不停地说,钟岑猛的转身看他,“你这手表什么时候买的?” 小姜僵了跳,“一个星期前啊,怎么了?” 钟岑也没解释,“一直戴着吗?” 小姜点点头,钟岑又问,“这么说,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你有这块表?” 小姜不假思索,“不可能是别人拿的。” 他对办公室的同事倒是特别信任,钟岑就好奇了,“理由呢?你凭什么替他们打包票?” “下班的时候我走的最晚,谁都没看见手表在桌上。” 钟岑顺着问下去,“这么贵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带走?” “当时我着急赶公交,就给忘了。”小姜说完反应过来,“不是,你怎么质问起我来了,明明你才是那个贼呀。” “偷你东西的人才是贼。”钟岑还是那个表情,但语气冷了很多。 琳达端着水杯从一旁路过,也没说什么,但钟岑能感觉出她的担忧,他沿着反方向,又开始重新往回找。 、、、、、、 那几天钟岑水深火热,楚妍也不好过,自从把李艳艳赶走之后,楚父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为此,楚母和他又大吵了一架,还摔了东西,反正闹的挺僵。 作为小棉袄,楚妍哄完这个哄那个,好不容易把他们哄得愿意去海边走一趟,没想到竟然遇见了梁哲。 这小子也是眼力好,隔着一百多米,就把她发现了,穿着一条夏威夷风情小裤衩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叔叔好,阿姨好。” 梁哲驻足,立刻扬起标准笑容打招呼。 楚母向来喜欢他,即使眼下心情不佳,一见他,当即跟他说起了话,但如果楚父插话进来,她就立马沉默,或者转移话题。 弄得场面特别尴尬。 “我们打排球呢,去不去?” 梁哲挤眉弄眼,要给他们制造二人空间。 楚妍望了一眼他指的方向,发现梁哲那帮狐朋狗友都在。 他们嘴上一贯没个把门的,好听的难听的什么都说,楚妍不想去,但更不想父母关系这么僵下去,于是点了头。 楚妍转头跟楚父楚母说了一声,楚母没吭声,楚父倒是颇为乐意,忙不迭答应了。 看的出来,他想借机跟楚母重修旧好,有第三人在场,他不好意思。 楚妍转身,跟着梁哲走了! // 楚妍没去打排球,走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一份卖冷饮的,楚妍挑了个自己喜欢的口味,买完就坐下边喝边刷手机。 梁哲见状,甚是意外,“怎么不过去?不喜欢打排球?” 宋倩在朋友圈发了张P了三天三夜的高清美图,别说,属实不错,楚妍动手给她点了个赞,漫不经心的纠正,“不喜欢跟你们一起打排球。” 在梁哲面前,楚妍一向直接,有啥说啥。 梁哲,“……” 怔愣过后,梁哲气乐了,不同于面对楚家二老时的人畜无害,此刻他的笑容非常邪佞,甚至带着些许的匪气。 “楚大小姐,敢问我们怎么你了?” 楚妍嚼着吸上来的果肉,继续刷着手机没说话。 梁哲干脆往她对面一坐,也点了杯喝的,就那么一眨不眨的望着楚妍。 楚妍也不瞎,不可能感受不到,能自在怪了,楚妍想赶他走,一抬头发现,他两只眼珠正肆无忌惮的往她深V的胸口瞄,表情特猥琐。 更可恶的是,明知被她发现了,也丝毫不知收敛,更没有任何难为情,还恬不知耻的夸了句,“沟儿挺深呐。” 不知道别的姑娘是什么反应,总之楚妍桌下的脚立马狠狠了踹过去,也没管是哪儿。 梁哲没躲开,额角青筋顷刻暴起,咬牙吼道,“我靠,你想让我断子绝孙啊?” 说着,汗就下来了。 楚妍愣了一下,回想起刚才软绵绵的触感,也有点害怕了,听说那玩意挺脆弱的,万一给整坏了,她可赔不起啊。 楚妍急忙撂下杯子,上前关心,“你…你怎么样啊?” 楚妍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摆什么姿势,梁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她实在太害怕让梁家绝后了。 也不知道梁父那身体还能不能生二胎? 就算能,梁母肯定够呛了,到时候,两人会不会闹离婚呐? 这么一会儿功夫,楚妍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直到梁哲喘着粗气睁开眼睛,一把拽住她的细腕她才回过神。 楚妍,“你自己觉得,你还有没有救啊?” 梁哲,“楚妍,如果我要是废了,你可不能不管我,你得对我负责……” 像是怕她跑了,梁哲赶紧叮嘱。 楚妍禁不起吓唬,一听要她负责,小腿都软了,“梁哲,我不是故意的,你等着,我、我现在就给你打120!” “120就不必了,要不然…” 梁哲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头往下垂,跟电视剧里那些弥留要死的人一样。 楚妍戳戳他肩膀,“要不然什么?你说话呀?” 梁哲侧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眼睛紧闭着,楚妍等了片刻,转而去探他的鼻息。 其实楚妍是不相信梁哲会一命呜呼的,毕竟她也没使多大劲儿,但还是紧张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梁哲有木有气她不知道,她倒是先不敢出气了。 操蛋的是,楚妍手指刚伸到梁哲鼻子下面,这厮突然坐了起来,动作特别猛,跟诈尸了一样。 嘴里念叨着“要不然你让我亲一口吧”,吓得楚妍“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 方圆十里,不论是冲浪的、还是撸串的、甚至角落里那对准备办事的情侣,无一幸免,都被吓了一跳,还特么以为有鲨鱼来了呢。 不过最惨的当属梁哲,老二没事耳膜差点干碎。 楚妍的嗓子可不是盖的,从一出生就比别的小孩哭的大声,给楚母接生的医生当时就指着楚妍说她将来是歌唱家的料儿。 楚母还真的当真了,楚妍五岁的时候就把她送去学音乐了,不过,谁都没想到楚大小姐会五音不全。 大合唱还好,solo就暴露了,有次选拔比赛上,楚大小姐刚展示了半句,就被老师无情的请下去了。 此时,早已把这段光荣历史忘到九霄云外的楚大小姐刚刚从惊吓中回过神,瞪着一双大眼问梁哲,“你没事啊?” “老子结实着呢,能有什么事?” 梁哲刚才不过是逗她。 楚妍那叫一个气儿,追着他打了半天,等到两人都跑没劲儿了,就在沙滩上席地而坐,享受起日光浴来。 梁哲和楚妍从小就合不来,属于那种都很咋咋呼呼的性子,打架拌嘴是家常便饭,像现在这样和谐的并排坐着实在太罕见了。 人一觉得幸福就容易胡思乱想,譬如梁公子此刻。 凝视了美貌如花的楚大小姐一会儿,梁公子突然凑过来问了句,“哎,你之前跟别人,那个过吗?” “哪个?”楚妍偏头对上他的眸,没懂。 梁哲“啧”了声,说道,“你装什么傻啊,就是…那个。” 他声情并茂的,还用手给她比划。 楚妍看了眼,假笑下,然后回给他四个大字,“关、你、毛、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啊,这事我必须了解清楚。” 梁哲不依不饶非要楚妍说,楚妍被他吵的心烦,随口的说了个“没”,结果这家伙就信了,笑的跟个脑瘫一样。 之后还感慨上了,“老子还以为你当初都跟姓张的私奔了,肯定那啥过了,没想到这么纯洁啊…” 后面梁哲还说了好多,但楚妍什么都没听进去,只这声“姓张的”,就把她的思维搅乱了。 从两人分手到现在,快六年了,楚妍都要记不起这人的模样了,更想不起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么疯狂。 如果他没有背叛,他们现在,是不是连孩子都有了? 心情,莫名的就不美丽了。 // 用有眼无珠来形容梁哲,恐怕再合适不过了,楚妍都这么难受了,他愣是没看出来,还八卦上了,“你们俩当初是怎么勾/搭上的啊?” “什么叫勾/搭呀?”楚妍不乐意了,“我们那是真心相爱好吗?” 即使成了往事,楚妍仍旧见不得别人侮辱那段感情。 那是她第一次如此深爱一个人,其实细想想,除了结局不咋地,过程还是很美好的。 “算了吧,还真心相爱呢,他要是真心爱你,能被一千万打动?要是换了老子……” 梁哲嗤之以鼻,贬低别人的同时,还不忘抬高自己,楚妍就猜到他没憋好屁,抓起一把沙子就扬了过去。 // 楚妍回到父母身边时,两人已经和好了,虽然不像年轻人那样如胶似漆的,但老两口也是很有爱的。 男的给女的拧瓶盖,女的给男的擦汗,让楚妍瞬间思念起了她的钟欧巴。 话说钟欧巴实习期也该结束了,楚妍觉得有必要先探探他们的口风。 于是在餐厅吃午饭的时候,楚妍佯装不经意地说,“老爸老妈,假如我下个月把男朋友带回家,你们会欢迎吗?” 男朋友三个字,被楚妍刻意放慢了语速并着重强调,就怕他们给当成朋友。 楚母一听,大喜啊,“真的假的?” 楚妍难得羞涩的点了点头,楚母和楚父对望一眼,都以为楚妍口中的这个男朋友是指梁哲,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 钟岑越希望过的慢些,时间越跟他作对,就那么一晃,三天就过去了。 然而钟岑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找到小姜的手表,当然,也包括所谓的偷手表的真凶。 晚上临睡前,钟岑在小区楼下边抽着烟边思考,他烟瘾不大,只是有烦心事的时候就忍不住,好比现在。 张茂才虽然有心保他,可公司有明确规定,凡偷盗者一律开除,钟岑甚至都开始犹豫,要不要找楚妍帮忙。 手机响的时候,钟岑正准备回去,但发现是琳达打来的,钟岑干脆就在楼下接通了,打算接完了再上去。 自从琳达从医院跟黄浩离开,他们私下里就再没有过联络,钟岑想着她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跟他说,不料还真给他蒙对了。 两人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聊了不到五分钟,然而挂完电话,钟岑的眉头活生生皱出一个“川”字。 可见这通电话很有料! // 次日。 钟岑是卡着点进公司的,他屁股刚挨上椅子,小姜就凑过来要交代了。 小姜也就比钟岑早进公司一年,方方面面不算拔尖,但人看着还算机灵,钟岑其实对他印象一直都很不错,只是一直木有机会正式交个朋友,没想到,倒是因为这场意外“熟”起来了。 钟岑让他稍安勿躁,说等主管来了,就会给他交代。 小姜当时就觉得钟岑变了,很不对劲,整个人特别气定神闲,还泡茶呢,按理说都火烧眉毛了,应该着急才对啊。 张茂才也是想着这件事呢,一进来,就问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钟岑从座位上站起来,从容不迫的走了过去。 “主管,之前说,如果证明不了清白,我要受处罚,现在我想问问您,我要是清白的,又该怎么算呢?” 不光小姜,自从事出之后,除了小沈他们几个平时要好的同事,其余的人,对钟岑都是冷嘲热讽的,背后指指点点更是没少干。 有次中午买水,钟岑就遇见了几个同事,当着众人的面,指着钟岑就说他是小偷,言辞十分的犀利难听。 钟岑那会儿牙咬得嘎吱响,这口气,这份屈辱,不能就这么算了。 “听你这意思,是找到证据了?”张茂才多精啊,一下就明白了。 都这个时候了,钟岑也不藏着掖着了,从口袋里摸出一份优盘,“这是我加班那天的监控录像,当晚发生了什么,里面清清楚楚!” 话落,办公室炸开锅了。 显然,谁都没想到这份录像会横空出世,一时之间,大家什么反应都有,五花八门的,精彩极了。 张茂才也是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指着优盘不可思议的问,“监控不是早就坏了吗?你从哪儿弄来的录像?” 钟岑勾唇笑,“原来的监控是坏了,可是新安的监控没坏啊。” 话落钟岑抬手,指着和原来监控截然相反的方向让众人看,果然那里出现了一个崭新的监控。 而且和原来的相比,明显更高级了,清晰度自然也不必说,就是颜色变成了和墙壁一样的白色,体积也缩小了,所以一直都没被人注意到。 “这是怎么回事?”张茂才愕然! “旧探头坏了很多次了,刘师傅干脆就换了新的,只不过当时走的急,忘了通知大家而已。” 钟岑话锋一转,“也幸亏他忘了通知,要不然,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张茂才意外的直摇脑袋,他是向着钟岑的,拍了拍他肩膀说,“行,只要揪出了这个贼,怎么处置你说了算。” “让他从昂扬滚蛋也行?”钟岑试探了一下底线。 “这……”张茂才没想到钟岑会玩得这么大。 钟岑告诫他,“主管,事情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一块手表这么简单了,这个人明显人品有问题。” “我跟他无冤无仇,可是他陷害我的时候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光这一点,就足以可见这个人的狠。” “我受不受冤枉说到底都是小事,但是把这么心术不正的人留在公司,特别还是在营销部这么重要的地方,无异于是埋了一枚定时炸弹呐。” “将来,要是有对手过来挖墙脚,只怕他跳槽的时候,出卖公司内部资料都是有可能的。” 钟岑故意往严重了说,只有这样,张茂才才会采纳他的建议。 为了达成目的,钟岑也是拼了,活了二十七年,他第一次这么针对一个人,可是怪不得他,真的怪不得他。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誓、不、饶、人! // 张茂才合计了一番,也觉得言之有理,最后选择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把这个人开除,放录像吧。” “谢谢主管。” 拿到了“圣旨”,钟岑腰杆笔直回到座位,将优盘插进电脑里,读取的过程中,一个人却突然冲出来阻断了这一切。 钟岑看着面前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脸上一点都不意外,就是觉得心寒。 本来琳达告知他真相的时候,钟岑是不相信的。 一个部门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分明没有半点对不住他的地方,可是他却兜了这么一大个圈子来搞他,终究是世风变了?还是人心变了? “你这是干什么?” 钟岑演起戏来,有些话,需要他亲口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