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层次决定了他的见识，加上刘副县长本身就是农业专家，对有关问题又进行了较长时间的研究，他的见地自然是乡镇干部们无法比拟的。　　“刘县长，你不愧是专家型领导，在做出自己的判断前，对有关问题进行了深入细致地研究，令我们非常钦佩。如果将来进行这样的深加工，即使把金寨乡的全部山地和丘陵栽种成核桃，形成的规模也不够大呀！”　　“所以，等会儿离开你们这里以后，我跟文局长还要去其他几个乡镇。”　　“这件事真要做成了，金寨乡的广大村民就有摆脱贫困的希望了。刘县长，请问你们需要了解哪些方面的情况？”　　“第一，全乡现有多少亩山地和丘陵？第二，这些山地和丘陵归属哪几个村？第三，村民们的意向，他们愿意自己种植，还是承包出去？暂时就想了解这些问题，在没有准确答案前，先不要急于回答，我们走了以后，等把问题搞清楚了，再给我们打电话。”　　“嗯，要想知道准确答案的话，这几个问题确实有待搞清楚，我们现在只能给你个大概情况，这样吧，就按你的要求，还是等我们弄清楚以后再给你汇报。刘县长，你现在能否透露一下，想在我们的山区丘陵地带栽种核桃，然后搞深加工，准备做这样大的一个项目，是一家什么样的企业？”　　说了半天，刘副县长终究是个政府官员，他来调研只是为了摸清情况，协调企业跟当地村民的关系，乡里的两位主要领导当然想知道最终会由谁来负责项目的具体实施。　　“哦，见面只顾谈项目的话题，却忘了告诉你们做项目的企业，其实我估计你们都能猜到，在富源县能承担这种投入大，见效慢的大型项目，除了昌达集团，还能有谁？”　　“刘县长，你是说这个项目将由关云天的昌达集团来做？”乡里的两位领导相视一笑，又惊异地看着刘副县长。　　“怎么，难道你们不信？”　　“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想不到关云天对他的家乡还真是一往情深！”赵乡长感叹道。　　“什么一往情深呀？你们别想多了，人家是做企业的，又不是做慈善，我的意思如果项目真要谈成了，你们乡里面要尽全力跟人家配合，做好村民的协调工作，最终形成让企业获利，使村民受益的良好局面，不就是所谓的双赢结果吗？”刘副县长叮嘱道。　　“请刘县长放心，我们一定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随时听从你的教诲和指示，尽最大努力把事情办好。”　　谈话结束，刘副县长跟文局长就要起身离去，“两位领导，看看这都几点了，你们这个时候往外走，是不是存心让外人笑话金寨乡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要么就是嫌我们这里没有好吃的，或者笑话我们没有人情味儿。”乡里的张书记和赵乡长婉转地挽留两位领导。　　“什么意思？不就是留我们吃午饭吗？这话让你俩说的，好像我们两个存心跟你们过不去似的，吃就吃，反正也快到午饭时间了，那就留下来吃了午饭再走，下午去另外两个乡镇，今天一定要把事情办完。”刘副县长示意文局长坐回椅子上。　　午饭就在金寨乡政府的机关食堂就餐，在一间经过简单装修的房间内，张书记和赵乡长把刘副县长请到主宾的位置就坐，文局长自然就是副宾了。　　换作其他领导，是不会答应这样安排的，因为县里的领导到乡镇，理所应当也是主人，他们更愿意在主人的座位就坐，但刘副县长是专家型官员，有点学究气，对酒桌上的这些规矩却无所谓。再说，刘副县长坐在主人的位置，主宾自然就是文局长了，他们俩一道来乡里调研，刘副县长也用不着陪他呀！所以，乡里领导这样安排，其实没错。　　张书记和赵乡长还要把没有外出的几位副乡长找来作陪，被刘副县长拒绝了，“我们来这里调研，中午留下来吃个工作餐，你们没有必要把影响搞得太大，不要其他人参与，就咱们四个，速战速决。”　　宾主入座后，坐在副陪位置的赵乡长说：“两位领导，乡里的环境比较艰苦，就这么个条件，留你们吃午饭，也不一定吃得好。”　　“赵乡长，什么条件好不好的，不就一顿饭吗？想那么多干嘛？”文局长道。　　“刚才我们想走，你们偏要让留下，留下来了吧，你又说条件不好，我们也没说什么呀！要想改善条件，把接下来的事情办好，地方经济发展了，乡里的条件自然也会好起来，你们说是不是？”刘副县长道。　　“我们不是害怕招待不周嘛，只要你们没说的，我们就放心了。”　　不一会儿服务员就干脆利落地上了八道菜，虽然没有什么值钱的，但看着也够吓人，“足够了，这些都吃不了，千万别再上菜了！”刘副县长道。　　“好吧，菜就这些，喝点什么？”　　“啥也不喝，我们下午还有事。”　　“刘县长，文局长，你们难得到我们基层来，咱们单独聚在一起很不容易，少喝点，怎么样？”　　“哎哟，一点不喝吧，让人扫兴，但下午真有事，那就只喝一杯，一言为定。”刘副县长跟文局长交换一下眼色，乡里领导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否则怕人家在背后说县里的人架子大。　　午餐过程中，提及昌达集团的关云天何以想起做这样的项目，刘副县长解释道：“多年前我就有个设想，把富源县北部山区和丘陵地带那些不适合种植农作物的土地利用起来，但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企业和合适的人来做这件事，还记得两年多前那次乡村公路的通车仪式吗？那天我认识了捐资修路的昌达集团关总，也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跟他进行了一番攀谈，当时我就觉得那是个认真干事的人。”　　张书记接了过去，“是啊，我还记得午餐安排座位时，你一定要跟他一桌，原来你们当时就有约定？”　　“也没有什么约定，整个攀谈过程中，我没有跟他提过一句项目的事，但我谈到了一个理念，那就是涉农项目也可以做成规模化的产业，对此他感到很有新意。”　　“刘县长，两年多前你们就有过接触，怎么自那以后却一直没有再进一步？”赵乡长对其中的过程似乎很感兴趣。　　“当时跟关总接触，我只是觉得他们企业适合做这个项目，并没跟他深谈，估计他也没多想，其实那时我对这个项目也没考虑成熟，所以过后我便没主动跟他联系。”刘副县长解释道。　　“通过这两年的进一步研究，看来刘县长已经胸有成竹了？”张书记道。　　“通过前些年的研究，我早就知道你们这片山区和丘陵地带适合栽种核桃，但那几年我对大规模栽种核桃的市场前景没有把握，没有把握的项目不能推荐给昌达集团。这两年我了解到核桃的深加工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居民消费市场对核桃油的需求越来越大，有了深加工，大规模栽种核桃将不存在市场问题，这个项目就完美了。在年底的企业家联谊会上，我把这个项目向关总作了介绍，他们对此很感兴趣，现在已经开始前期准备了。”　　“刘县长，你一直为改变山区和丘陵地区的贫困面貌殚精竭虑，这种工作作风值得我们学习，我们代表贫困地区的村民感谢你！”张书记和赵乡长同时说道。　　“先别说感谢，咱们齐心协力把项目促成，配合昌达集团把项目做好，等山区面貌改善了，那时再跟你们喝个痛快！好啦，酒足饭饱，我们该走了。”　　“这么着急吗？要不回乡政府休息一会儿再走？”　　“不啦，下午我们还要跑两个乡镇，时间不宽裕，该走了。”　　当天下午，刘副县长跟文局长又到另外两个涉及山区和丘陵地带的乡镇做了调研，把情况作了说明，并把需要了解的几个问题向当地主要领导做了交代。　　过了两三天，三个乡镇陆续把了解到的有关情况报告给刘副县长，他做了简单的统计，方知富源县北部山区和丘陵地带不适合农作物种植的土地面积接近五万亩，能有效利用的面积也有三万五千亩，涉及村民两万五千余人。　　刘副县长拨通了关云天的电话，“关总你好！现在忙不忙？”　　“不忙，请问刘县长有什么指示？”　　“嗨，什么指示呀！前几天你托我打听的情况，现在已经了解清楚了。”　　“哦，这么快呀？”　　刘副县长把了解到的情况通报给关云天，“几个乡镇对这个项目都感兴趣，关总，能不能抽你的时间，跟他们见个面？”　　“见面没问题，将来跟村民们合作，早晚要跟乡镇一级政府打交道，好多事还需要他们去协调。刘县长，村民们愿意把山地和丘陵承包出来，还是愿意自家栽种呢？”关云天道。　　“哎哟，这个问题还不知道答案，恐怕要去每个村具体调查以后，才能知道村民的意愿。”　　“是啊，这不用着急，一步步来吧。”　　“关总，你看近期能安排个时间，跟三个乡镇的主要领导见个面吗？”　　“我看看近期工作安排，”关云天翻开工作备忘录查看一番，“刘县长，那就安排在后天下午，地点在我们公司，你看怎么样？”　　“可以，我这就通知他们。”　　“刘县长，见面会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准备吗？”　　“准备？不需要吧，就是跟三个乡镇的领导认识一下，将来方便开展工作，没有其他目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