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没?”苏芳提起高跟鞋放进鞋架,转过头问道,陈江峰还坐在饭桌前平静地说道:“在外面随便吃了点。”“累死了,我去洗洗先睡了。” 昏暗的暖黄色灯光照在陈江峰越来越铁青的脸上,咬肌格外清晰可见。 仰着头淋着花洒不断流出的水,“呼”陈江峰拧上出水管,猛抹了几下脸,把水甩在地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痛苦没办法改变现状。 走进房间,慢慢先把被子掀开,再坐在床上最后把腿抬起放上床,盖上被子,边上只有均匀的微弱呼吸声传来,陈江峰看了会苏芳的后脑勺,也背过身,缓缓入睡。 ... “老爸你怎么这么早来了。”正喝着粥吃早饭的陈泽抬头问道,“想你们了呗,今天带你们去街上玩,再去超市买点吃的。”陈江峰走进家门笑着回答道,径直往厨房走,看来还没吃早饭。 陈泽隐隐觉得不太对,毕竟爆发就在两三个月后,所以这段时间一定时不时会有小矛盾,才会导致最后这样的结果。 昨天晚上突然打电话,今天一大早就进来,所以傍晚应该有事,而且老爸瞒着自己了。 陈泽越分析越觉得没毛病,看到老爹盛了粥出来了,漫不经心地说:“老爸昨天和老妈吃牛排,牛排好吃吗?” 陈江峰愣了一下,自然地说:“好吃啊,下次带你们去吃。” 陈涵从客厅走出来,趴在老爹的肩膀上说:“还吃牛排啦,昨天不是说大龙虾吗?”“都吃了都吃了”老爹打了个哈哈,低头开始喝粥了。 俩人昨天没有一起吃晚饭,陈泽喝进最后一口粥,看来跟着老爹没啥用了,问题很大概率出在老妈身上。 的确,每天一大早老妈送自己去上学,就去上班,等自己放学,有时候在家做饭,有时候则是老爹带着自己在外面解决,老爹除了上班别的时候一直在自己的视野,老妈就不清楚了。 明天开始跟着老妈,陈泽自己暗暗做好决定。 “奶奶再见,爷爷醒了和他说老爸带我们出去玩啦,下周见。”陈泽陈涵对站在门口的奶奶挥手说道,“欸,好的”奶奶对着慢慢倒出家门的车挥挥。 “爸爸,我们去哪里玩。”陈涵坐在副驾驶晃着脚,摇着头两根麻花辫跟着左右甩,“你们想去哪就去哪,中饭吃肯德基?”“爸爸真好!” 老爹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陈涵,带着我们去儿童公园,看着他带着墨镜,东张西望的,看来心情还可以,陈泽仰着头分析着。 已是深秋了,又是周末,所以公园里的人很多,都是家长带着孩子出来玩的,很多都是爸爸妈妈一起,陈泽突然想到,很久没有一家人一起出来玩了,一般周末都在爷爷家,平时姐姐也不在家,该找个机会一家人活动一下了。 陈涵被陈江峰带着到公园玩,心情好得不行,在边上一直转着圈,穿的花裙子转成一个小小的圆,阵阵秋风吹来,裙上的小花就像蝴蝶一样纷飞。 陈江峰把墨镜摘下,整个人靠在长椅上,拍着手给陈涵加油:“转得再快点。”陈泽就不行,稍微转两圈就觉得天旋地转,一阵子反胃的感觉就会涌上来,陈涵则是在陈泽这么大的时候就喜欢自己转着玩。 听到老爹的加油声,转得更快了,两根麻花辫就跟风扇一样旋起来,陈泽坐椅子上都能感觉到姐姐刮过来的风了。 他们一个转一个夸,老爹也不怕姐摔了,陈泽也是无奈,老爹很多时候像个大孩子一样,小小的年纪却承担了不该承担的重量,只有我一直担心你们,还要想着维系家庭。 “好啦好啦,休息一会吧,渴了吧,我去买瓶水。”陈江峰对着脸都涨得通红的姐姐说道,姐姐慢慢降下速度,一下子歪在爸爸身上,手圈住爸爸的脖子喊道:“累死啦!”,老爹慢慢把她抱到椅子上坐好,站起身说:“累了早就能停了,还要我说了才停,好好坐着缓缓,我马上回来。” 陈涵看着老爹往小卖部走去,就仰着头闭上了眼睛,嘴里喘着粗气,陈泽看着她这狼狈的模样,实在没办法和以后那个胆小害羞的姐姐联系在一起,真是女大十八变,现在在哪里都能转起来,不学舞蹈真是可惜了。 因为带着过去的记忆,所以陈泽看着所有的人和物,总觉得随着时间流逝,所有人和物都会发生变化,以后公园里还会有碰碰车,海盗船,家里的枇杷树后来再也不结果,害羞的人变得大胆主动,热情的人变得冷漠。 一切都会变,只有那个远处小卖部的男人,从始至终没有变,不抽烟不喝酒,对我们就像朋友一样,只是变得都还在,不变的突然就不在了。 看着拿着两瓶水又慢慢走来的老爹,陈泽猛摇几下脑袋,把不好的东西尽力摇出脑袋,这次一定不会的,我一定可以的!自己给自己坚定信念,怕日子过着过着,一个松懈,老爸的生活又在按部就班的沿着旧路走。 陈江峰拧开瓶盖,往自己手指倒了一点水,往陈涵的脸上弹去,“诶呀!”陈涵本是头靠在长椅上,脸仰着,刚好被水撒上,整个人像虾一样弯起来,老爹恶作剧成功,满意得笑超大声:“热坏了吧,给你降降温,喝水吧”。 一个白眼送给老爹,撅起嘴巴,抢过水咕噜咕噜喝起来,嘴巴嘟的像塞了个大包子。 啊,老姐你真是时时刻刻都是黑历史,可惜我没手机,要不然全给你拍了以后给你看。 “走吧,我们钓金鱼去吧。”陈泽印象隐约记得,公园中间有个鱼池,十元可以钓三条金鱼,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出发!” “老板,二十,来两根鱼竿。”陈江峰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二十,递给了老板,老板接过钱收进腰包,从脚边的水桶里抽出两根小鱼竿,又捏了两坨面团,“来,给你”说着就伸长杆子。 老爹从他手里拿过鱼竿,先是小心的把鱼钩捏住再递给陈涵,等陈涵拿住后,再嘱咐道:“好好钓,鱼竿不能乱甩知道没,小心鱼钩。”“知道啦!”看到老爹帮她鱼钩上挂好面团,手拎着线,慢慢把鱼钩放进水里。 又转身朝着陈泽,“要不爸爸钓,你帮我添鱼饵?”陈江峰拿着鱼竿看着陈泽这肉鼓鼓的脸,头顶还不到自己肚子呢,不放心地试探道。 “老爸,你当我三岁小孩呢。”这句话从五岁的小朋友嘴里说出来,连边上的老板都笑出声,陈江峰朝着老板也笑笑,“好啦,给你,小心点,钓不上再给我。” 年轻人,你对我一无所知,等陈江峰在鱼钩上捏紧小面团,看他又要重复一遍刚刚和姐姐说的话,“知道,我不会乱甩的。”示意他松开手,把鱼钩放进了水里。 接下去就是漫长的等待,专注地盯着金鱼咬住面团就可以了,钓鱼最重要的就是耐心! 陈江峰还以为陈泽钓一会儿就会没有耐心把鱼竿还给他,没想到一直到陈涵都耐不住性子了,把鱼竿让给他钓,陈泽还盯着鱼池一动不动。 陈涵这边站会,那边站会,晃悠的陈泽心烦,刚要叫她别一直走,免得把鱼吓跑了,就看到一条金灿灿的小鱼慢慢靠近面团了,不自觉地抓紧鱼竿,憋住气。 这条鱼儿用嘴碰一下鱼饵又离开,接连几次后,张开嘴一下咬住了鱼饵,就是现在!陈泽使劲把竿往上拉,疯狂扭动的金鱼也被带上水面。 “爸爸!阿泽钓到一条了!”陈涵比自己钓到还要激动,赶紧拿起小水桶,陈泽小心从鱼钩上取下金鱼,放进了水桶里,又从大面团上取了点捏在鱼钩上。“儿子可以啊,比爸爸厉害”陈江峰两只手保持住,扭过头对陈泽夸赞道。 “小朋友的确不错。”老板也发来了官方点评。 最终,以一人三条的结局落幕,陈涵看着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三条金鱼,在袋子里随着她走一步,水跟着晃动,鱼也跟着晃,喜欢得不得了。 “好啦,走路小心点看着路,回家了找个花瓶装,现在吃饭去咯。”老爹摸着陈涵的头温柔说道。 陈泽拎着袋子,成就感过去了只觉得重,对于我这个六岁小朋友来说,还是太难了。 在肯德基点了两份儿童套餐,老爹给自己点了个老北京,陈涵急着回家把鱼装进花瓶,一直晃着老爹手,不肯在店里吃饭,所以老爹只能无奈选择了打包。 匆匆忙忙赶到家里,也不着急吃饭,先让老爹洗了个花瓶,装上清澈的自来水,赶紧把袋子里的三条鱼倒进瓶里。 陈泽也爬上凳子,小心把鱼倒进花瓶,看着六条金鱼终于可以在大点的范围游动了,陈涵脸都快贴在花瓶上了,发出了“啊~”的感叹声。 “好啦,去洗洗手快吃吧!”老爹已经饿得不行了,率先打开了老北京啃了起来,陈涵跳下凳子往厕所跑去。 陈泽看着这一幕,明明是很温馨的场景,但是心里却隐隐有点不安,因为老妈离开后,只剩一家三口的他们经常有这样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