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东洋彻底被激起了兴趣，陆云谦也应邀走出卡座。　　像个情场浪子，被漂亮姑娘拽着手，走进舞池与姑娘缠缠绵绵的共舞。　　看得卫红都不禁脸红，坐在那里只管闷着喝酒。　　“冯爷，我好像很久没见您去跳舞了，您看，今天要不然，我陪您去跳一支？”陪伴在冯爷身边聊天的姑娘，虽然样貌、谈吐以及姿色都远不及巴宝莉，但姑娘还算机灵。　　冯爷笑眯眯地看了看大家，尤其是苏东洋。　　他多少看出了点陆云谦的套路。　　他是在给苏东洋思考，并做出决定的时间。　　自从认识陆云谦之后，每次带他一起来到百乐门消遣，除了拍广告片，真没见过他跟哪位姑娘走进舞池去跳舞。　　每次，人家姑娘过来邀请，都被各种委婉的拒绝。　　“那真是太好了，这个夏天都快过完，我都还没跳过舞呢……”冯爷说着，人已经牵着姑娘的手站起来，彬彬有礼的邀请姑娘一起去跳舞。　　这一幕，可把卫红看得一噎。　　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一个个的心情很好嘛。　　苏东洋见冯爷与陆云谦前后脚都去跳舞，不由得笑道：“卫先生，你也去跳一支呗？”　　“不，我不会。”卫红摆手道。　　“卫先生真是客气了，您不会，我们这里全都可以当你的临时舞蹈老师啊，走吧，去跳一支吧，否则，这首曲子要结束啦。”姑娘娇滴滴的邀请道。　　卫红抬起手臂，轻巧的躲过姑娘的纤纤细爪，冷道：“我就喝点酒。”　　坐在卫红身边的姑娘，见客人独自喝闷酒，狡黠地朝苏东洋身边的姑娘眨了眨眼睛：“卫先生请放心，您只管好好娱乐就行，其他的事情，先生不用认真，我们也就是希望先生来玩个开心。”　　“……你们自己玩儿。”卫红淡淡的道。　　姑娘们觉得这个男人实在闷，又无趣，只好讪笑着，与苏东洋喝酒聊天，玩儿骰子。　　偌大的舞厅，歌舞艳艳。　　一曲终了，舞池中的那些男人们，又悉数与姑娘一起走向卡座。　　陆云谦回到座位上，看到苏东洋还坐在那儿与姑娘们调笑，一屁股坐下，笑问：“苏老板今晚请客，也要玩的尽兴啊。”　　“尽兴！自然是尽兴的！”　　苏东洋抬头笑道。　　姑娘见陆云谦从烟盒里面掏出一根烟，赶忙为他点燃。　　“这儿的姑娘就是可爱，又机灵……”陆云谦指间夹着烟，吸了一口笑道。　　说的姑娘脸蛋红红的甚是娇媚。　　苏东洋也主动靠过去，给陆云谦斟酒，并把桌上的水果拼盘，糕点什么都端到他面前一份，又朝服务生招手，“再添两份水果和点心。”　　“好的，请苏先生稍等。”　　苏东洋安排地妥妥当当，并笑道：“依照陆先生所见，我们服装厂要做些什么样的款式，才能打开国外销路呢？”　　“这个问题很深奥，也简单，”　　“那是，对于陆先生这般大商人来说，的确都简单，不过我们这些土老帽不懂啊。”　　“你要是想得到我的指点，不妨雇我当你们公司的顾问。”　　在场几双眼睛刷地一下就朝陆云谦看过来。　　苏东洋更是一脸懵。　　他呆了呆，陪着笑，“您这是说笑了，以您的身份，当我公司的顾问？只怕您自己都要笑。”　　“我说的是真话，你为什么不信？”　　“真话？”　　这可把苏东洋给说糊涂了。　　陆云谦喝了一口酒，道：“我们在国外这么多年，加上国外也有各类的商店，超级市场，如果要帮你做服装，是肯定能走在国际时尚前沿。”　　“可……”　　“雇我当你公司顾问，我多的不说，只需要给我百万年薪！先不说其他的，我帮你设计最新款式，帮你在国外打开市场，你就有了源源不断的外貌订单！　　这还不止，这些新款，必将引领国内的服装市场，同样的，你在国内一样会订单量暴增，你请我，不亏呀。”　　苏东洋一时不晓得如何接这个话茬。　　一双眼睛急忙看向老朋友冯正宗，咧嘴一笑道：“老冯，你说，陆先生他是开玩笑，还是在跟我说真话呢？”　　冯爷亦是认真看向陆云谦，见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想，如果有云谦肯拉你一把，你的服装公司是肯定能再做起来！”　　“是吧？可是我要怎么做？”　　“简单啊，”陆云谦一边和姑娘调笑，忙里偷闲道：　　“你雇佣我当你顾问，咱们就是伙伴，怎么在做生意，如何打开国内销量，听我的就是，当然，你可以拒绝我的提议。　　毕竟，我现在公司的事情是真的挺多，即便是你公司顾问，也只是把方向告诉你，设计图案告诉你，具体的还得你们自己去一步一步执行。”　　苏东洋早已心动了。　　可是他一点都不糊涂。　　脑子特别清明，顿时就问道：“假如真的像陆先生所说，服装这一行能做的这么好，那你们自己为什么不做？”　　陆云谦指着冯爷，“冯先生印染厂跟你是上下游，难道我去跟他抢生意吗？”　　苏东洋：“……”　　“咱们见面的机会也并不多！　　平常呢，我也是真的没时间跟其他人说这些生意经，　　要是苏先生你觉得我的提议能接受，咱们就现在说定！我可是个果断的商人，今后，远的不说，十年之内，属于你的服装市场，少说，我每年能帮你赚1000万美元外汇。　　能不能赚回更多的外汇，就看你的魄力有多大！”　　一席话，说得不仅仅是苏东洋早已激动不已。　　就是冯爷也在心里面埋怨，真有这等好事，干嘛不自己做。　　直接把老苏的服装厂干掉不就完了吗？　　卫红却是安静的坐在一旁，他知道，陆云谦完全做得到。　　当初，他提议大家一起合伙开雇佣兵公司，许多兄弟都抱着不信任的态度，觉得陆家这种超级豪门，这个纨绔子弟只会夸夸其谈。　　没想到，他还真的很快就搞起来。　　而且，各国业务都做的风生水起……　　苏东洋当场就感激的直抹眼泪，道：“如果陆先生真的愿意帮我，顾问这个岗位真是委屈您了，就是合伙人的位置，也不为过！　　我非常感激陆先生对我的关照，提点，那咱们要签协议吗？”　　陆云谦便笑着点头，道：“都可以随你，等你公司赚了钱，再给我发薪水。”　　“行！有陆先生这句话，我苏东洋以后就是你弟弟，一切都听陆云谦的！”　　卫红见苏东洋已经完全被洗脑。　　便是轻咳了几声，端起酒杯，“苏先生，咱们今晚还是要喝好。”　　“那是，那是……”　　苏东洋连忙站起来，拿着洋酒分别给各位斟酒，然后举着酒杯，激动道：“应该是我敬你们……”　　稍后，苏东洋坐下，放下就酒杯，看着陆云谦，问道：　　“那你们现在打算买下东方饭店，就打算开银行？”　　卫红听到苏东洋终于主动谈到了饭店上面，接过话，“现在，苏先生是怎么打算的？”　　靠着大沙发和姑娘们调笑中的男子，听了只在心里只叹气。　　真是笨蛋，哪有人这么问的？　　苏东洋回头看了看卫红，笑道：“饭店虽然的确不舍得，但是有陆云谦帮我调整服装公司的业务，我愿意按照市场价卖给你们。”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依旧有点不死心的打听。　　“陆先生，你们买下这栋饭店，如果只做银行，是不是太可惜了？”　　陆云谦推开姑娘们，吐着烟雾，道：　　“老苏啊，不是我说你，之前，我只是看到你饭店看起来很漂亮，但是一问，才知道，你拿来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业务，真是糟蹋了那么漂亮的饭店！”　　苏东洋嘿嘿嘿讪笑。　　“那要是陆先生接受，打算做哪一行？”　　“不瞒你说，就外滩那条街，像你的饭店那种建筑，两种业务最能彰显逼格，毫无疑问，最优先做的业务，就是饭店！而且是高档饭店！”　　苏东洋摇头：“饭店都亏本好几年了，做不走的……”　　“那你是奔！眼界没有打开，要给我，我来做，我就优先做饭店，不过除了饭店，第二种可以做的就是开银行！你也看到了，外滩的几家银行大楼，阔气吧？”　　苏东洋：“的确阔气，但是银行业务，我想都不敢想。”　　不仅仅是没那个家底，没那个实力。　　而且，他对金融这一行完全不懂，是个门外汉。　　这一辈子，就精通裁缝这一行。　　也只想把老祖宗的事业传承下去，这就是他现在还坚持在做服装的原因。　　但能懂得他这份心思的人，并不多。　　上海滩的商界，虽然也有些交心的朋友，可是大家都忙着赚赚钱，哪有人会停下来关照他呢？　　所以，刚才听到陆云谦说愿意帮他。　　他都差点给他当场跪下了。　　“除了饭店、银行这两样，我们也可以开西式餐厅，搞什么都比你现在做成要死不死，要活活不了生意要红火的多。”　　苏东洋被陆云谦这番痛斥，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　　见状，冯爷赶忙示意陆云谦别责骂了。　　“云谦，你少说两句，做生意这种事情，谁也不想到了做不下去这种地步……”　　苏东洋一手捂着眼睛，赶忙对冯爷摆手，“没事，他说的都是对的，太对了，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这样提醒我。我不但不会有生气，反而，觉得陆先生是个实诚人。”　　一个小时候后，四个男人从百乐门出来。　　苏东洋心情也完全适应了改变。　　小马路上，人车熙熙攘攘。　　百乐门楼顶中央矗立着高达九米的圆柱型玻璃银光塔座，璀璨无比的霓虹灯熠耀一里之外。　　苏东洋紧紧握住陆云谦的手，眼里闪着泪花：“明天，咱们就签合同吧。饭店，就卖给你们了，我相信，将来，这座饭店会在你手里发光的。”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你们狮子大开口，我会邀请专业人士过去估值。”　　听到老苏这么慎重，陆云谦觉得像是抢走了人家心爱的孩子。　　他点着头：“我是后来上海滩做生意的，往后无论咱们生意做的怎样，都互相扶持吧。”　　“有陆云谦这句话，我苏东洋没有白活！”　　…………　　四辆车，从小马路陆续驶离。　　到了卫红家门口，陆云谦知道他有话，便把车停在他们家院子外面。　　卫红从驾驶室出来，走到他车旁，问道：“你真打算帮老苏拓展服装市场？”　　“是啊！做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救命稻草，对我来说，就是挤出一点时间出来，指导他一下罢了。”　　“你就不担心，他以后做大了威胁到我们。”　　“我的傻哥哥呀，那个苏东洋的上游是冯先生啊！咱们也算是在间接帮舅舅嘛。”　　陆云谦摇下车窗，一手搭在车窗上，叹道：　　“虽说冯家没有儿子继承家族事业，不过，我相信，舅舅还是想把家族事业传承下去，就好比那个老苏，他对做服装的执念，就在于他的家族事业，就是搞裁缝店的。”　　卫红渐渐接受了这个逻辑。　　他以前是个当兵的，确实没有正经接受过商业教育。　　在这方面，是跟不上陆云谦的前进步伐。　　陶斐听到院子门外动静，赶忙从屋里出来，看到两兄弟把车停在门口说话。　　她走过去，笑道：“你们在聊什么？”　　“嫂子！我就是问一问，你们家什么时候做一顿好吃的？”　　“啊！你这个人嘴巴可真是馋啊，说吧，想吃什么？明天，我早点下班，可以勉为其难给你做一顿。”陶斐两手背在身后，调皮道。　　卫红见状，情不自禁地伸手轻揽妻子的肩膀。　　实话告诉她，“我们刚从百乐门出来，就是谈一谈工作的事情，别听他瞎说。”　　“……”陶斐无语。　　第二天，苏东洋邀请了几位建筑界的专家。　　并请陆云谦、冯爷他们到饭店，去现场听专家们的评估。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老苏是个做事稳妥的商人，绝对不是那种为了利益，可以随随便便敷衍了事的男人！”陆云谦如是评价道。　　跟这种商人打交道，也得以诚相待。　　如果对方只是个暴发户，他完全可以把对方忽悠地卖掉饭店。　　专家们，都来自上海比较有影响力，话语权的专家团，他们仔细的鉴定过饭店的细节。　　对保存完好的巴洛克式墙面装饰是赞不绝口。　　他们一直觉得，像这种历史悠久的饭店，内部装修精致，木雕细腻，顶上石膏镂花多用花环或花草图案，为典雅的巴洛克式塔顶，可以说成为该建筑物的特殊标记。　　按照当时，上海的住宅交易价格，1500元平。　　像外滩这种地段的商业楼，怎么都少不得这个价，往往是要比住宅楼高几个百分比。　　陆云谦也会议了一下后世的上海住宅价格。　　他记得，1989年上海住宅房价2300元平，看起来是很便宜，但那一时期的工资也才200多。　　那么往后推几年，85年的下半年，商业楼面的均价，应该在1800元平。　　而东方饭店的艺术造价，放在这个价格之上，应该少不得2500平吧，这算是对历史建筑的合理溢价。　　苏东洋见专家们都不敢说出一个价格，心里也是焦急。　　生怕这件事会影响到双方后续合作。　　他也算过一笔账：　　假设，他的服装公司未来真的能在每年赚1000万美元外汇，区区一栋饭店算什么？　　吃点亏，他可以获得陆云谦的帮助！　　这是，无价的。　　这番通透之后，苏东洋主动道：“陆先生，咱们也不是外人，我也不会乱喊价，咱们就在上海住宅楼的均价基础上，溢价一千块，这样一来，你没有心里负担，你觉得怎么样？”　　冯爷是感觉到了肉疼。　　他早已在心里盘算过，这栋饭店建造面积不小。　　占地1811平方米，建筑面积9280米方米。　　就算按照住宅楼价格来算，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啊！　　现在，这玩意儿居然还请了专家团来评估，这价格还不得喊到天上去。　　陆云谦没有任何犹豫，笑吟吟的点头：“一切都要满足苏先生你的意愿，我是个通透的生意人，不止做生意，还交朋友！　　我希望每一笔交易，都能做到这是大家都获得了自己预期的收获。　　不希望在交易之后，被人在背后指着我脊梁骨咒骂，说我是什么周扒皮啊这些无聊的话。　　苏先生你愿意以什么样的方式，想以什么样的价格进行交易，我们都听你的。”　　可以说，陆云谦的态度极其谦卑。　　也是非常尊重上家。　　几位建筑专家都不禁对他竖起大拇指。　　纷纷赞叹陆云谦，并说：“他是个值得信赖的商人。这个价格，苏老板，你可以考虑成交了。”　　有了专家团的肯定，苏东洋也能安心交易。　　陆云谦那个精明的脑子，顿时就在脑中算出:2320万的总价。　　见苏东洋去送几位专家，卫红偏过头，笑道：“行，还是你预料的准，没有很离谱。”　　冯爷：“云谦当初就说少不得2000万，果然不出他的预算。”　　一行人在一楼大厅参观。　　苏东洋送完客人返回大堂，便邀请大家上楼去办公室坐下详细聊。　　一行人上楼走进老苏的办公室。　　坐定之后，苏东洋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就是说一点，可能还有个商业大楼的交易税费……”　　“没关系，两千万都能掏出来，税费也是应该由买家承担的。”　　双方律师都在场，现场起草了一式三份的买卖协议。　　以及附加协议。　　协议起草完毕，拿给双方主事人过目，并做适当修改。　　“款项今天就可以落实，转到苏先生在交行的账户！我直接通过港岛那边的银行完成款项支付，之后的过户手续，以及其他交房等事情，就交给两边的律师，和双方自己人来完成。”　　苏东洋双手合十，感激道：“全凭陆先生的吩咐。”　　“那……卫红，你负责接收饭店吧，等一切手续都办完，咱们再行来计划以后的经营……”　　卫红点头：“好。”　　陆云谦见饭店的事情也落下帷幕，便对苏东洋说：“等苏先生你有时间了，我去一趟你的服装工厂，最好，你要把厂里的设计师叫过去，我要跟他们谈一谈新款式设计。”　　“好，好，那就感谢陆先生了。”　　“你有时间了，提前给我打电话，我一般都在，不是公司，就是在厂子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