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琪很会做事,卫怜发话让她找人盯着琴箫院的一举一动,她还真的找到了几个机灵聪明的丫头昼夜轮值看守。然后,她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那位白小姐身边的一个叫做绿儿的丫鬟,最近总是被撵到外院里。名义上守着不让下面的人打扰了主屋里的白小姐,可是贴身丫鬟有两个,一直只有一个出来守着,这就有些微妙了。 文琪将发现在心中掂量了一番,趁着一个空挡回了卫怜。卫怜果然很有兴趣,抓住文琪问道:“可能知道白瑶在主屋里每日都在做些什么?” 文琪面露为难之色:“侧妃娘娘,我们的人只能在院门外打转,更多的看不到。” 卫怜恼恨地咬咬唇,思考了片刻,撸下手腕上的一个一指宽,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金镯子塞进文琪手里,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威逼也好,利诱也好,去把琴箫院里的人给我买通,我要知道白瑶每日里的一举一动!” 守小门的兵士们她不是没有动过念头去拉拢,但是一想到那些兵士现在都归岑磊管,卫怜一点都不想和岑磊再打交道,所以只能放弃这条好走的路,另寻它径。 卫怜是个做出了决定,就不喜被人反驳,更不喜听人说做不到的人。文琪接下了镯子,虽然心中觉得这件事十分棘手难办,但也不得不应了下来。 谁叫侧妃身边现在就她一个贴身大婢女呢?她的话,她的态度,有时候会让下面的人觉得是代表侧妃的。 罢了罢了,反正没有说什么时候之前必须渗透成功,她依旧盯着琴箫院的外院,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吧。文琪这么想着,悄悄离开了雨霏楼。 镯子太贵重,还没有想好要怎么用之前,得先找个稳妥的地方藏起来。虽然她和嬷嬷是同时从宫里出来的,但之前并不熟悉,她不敢把镯子交给嬷嬷保管。万一等她要用的时候,她去找嬷嬷要,嬷嬷一口咬定根本没有什么镯子,她就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还在宫里的时候,文琪得了贵重的东西,就喜欢偷偷挖坑埋起来。有时候是宫殿外面的竹子下面,有时候是御花园里摇曳开放的花朵脚下。 埋在土里,总是比放在屋子里安全。毕竟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天天瞅着泥土去挖宝。 都尉府的格局和皇宫很不一样,可以挖土藏东西的地方不多。不过文琪恰好知道一个地方,又隐蔽又不会引起人注意。 琴箫院的西侧面。 那里沿着墙根曾经种了一片风铃兰,但不知为何,在今年六月的时候,全部死了。太子没有发话让重新载重花木,都尉府又没有女主人,那里就渐渐被荒草覆盖了。 文琪很肯定,至少在这位白小姐离开都尉府之前,侧妃娘娘都不会有心情管这里的花木移栽问题。所以,把金镯子放在这里,是最稳妥不过。 文琪脚步轻松地走过去,却在走到转角的时候迟疑地停顿了一下。是她的错觉吗?她竟然听到墙角那边有低低的哭泣声传来。 是琴箫院里的哪个小丫头受了责骂,躲到这个地方伤心了? 犹豫了一瞬,文琪还是继续朝前走。越往前,哭泣的声音就越清晰,哭泣的人的背影也逐渐出现在文琪的视线中。 水湖蓝的袄裙,在冬日里本该是臃肿的,但是那背影的主人将腰身掐了掐,穿在身上,既显身段又暖和。被袄裙包裹了一半的屁股挺翘圆润。不知怎的,文琪脑子里一下子蹦出一句话:这是一个好生养的。 她还没有出嫁,想些生养的话题,让文琪的脸有些红。她自恃身份,不愿意被当做偷听的人,所以在看清那身影的时候,就加重了脚步,同时还轻咳了两声。 身影的主人有些慌乱,匆忙用衣袖擦拭了两下眼角后,转过身,低头想绕着文琪走过去,文琪却在看见她垂下的半边脸时,惊讶地“咦”了一声。 “绿儿姑娘?”文琪唤道。 水湖蓝身影一怔,停住脚,抬起脸朝她看过去,脸上的表情也很诧异。 很快,文琪就明白了她的诧异是怎么回事。她一个侧妃身边的得力宫女,鬼鬼祟祟跑到琴箫院的西侧面,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文琪瞄着长得茂盛热闹的杂草,抿出一抹和煦的笑,青葱的食指伸出,指了指杂草们,解释道:“下面的管事婆子回报说之前载在这里的花都被杂草抢了地盘,询问侧妃娘娘要移栽些什么花过来,重新妆点这一片。我奉命过来先瞧瞧这边的花圃原本是什么样子。” 文琪只字不提刚刚听到绿儿哭泣的事情,虽然绿儿现在双眼通红,哭过的事实根本无法遮掩。 说完这话,文琪又补充道:“当然,看花圃不是主要的,还是要问问白小姐喜欢什么花,再做决定。” “小姐喜欢的花啊……”绿儿顺着她的话呢喃了一句,下一秒就要说出来了,结果又被她咽了回去,她道,“你是要去问小姐吗?小姐现在有些不方便,要不等午膳用了之后再来吧。” “白小姐有事情忙奴婢就不打扰她了,如果绿儿姑娘知道的,还请告知一二。”文琪道。 绿儿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小姐喜欢什么,我不太清楚。不过,小竹是知道的。这样吧,如果你不忙着回去,我就去把小竹叫出来,让她给你说。” “如此,多谢了。”文琪点点头。 两人便一道朝琴箫院的正门走去。 文琪自觉地在正门口停住,没有再往前一步。这是琴箫院的规矩,无论谁来,都要先通禀,未得通禀,是不能擅自进去的。 绿儿似乎觉得这规矩太霸道了,她们是客,借住着别人的屋子,却不许主人自如地进出自己的地盘。她也一同停住,歉意地对文琪福福身,然后才走进去。 过了片刻有余,小竹才打着哈欠,一脸不耐烦地走出来,走出来了也不说领着文琪进去坐坐再说话,而是双手一抄,十分倨傲地站在门口大声问:“你们又想做什么?” 这语气,活像她们经常苛待琴箫院的人一般。 文琪的心中闪过一抹不悦,不过她还是把之前同绿儿说的借口,又重复了一遍。 小竹听了,鼻孔朝天一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然后,转身就进了院子,竟然把文琪就这么晾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