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霏楼里,卫怜本来在文琪的劝说下,躺下休息了,结果没多久听说她带来的厨子做吃食送去琴箫院讨好白瑶,她气得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吵着要发落那几个背主的厨子! 然后还没有决定好怎么发落,又有人来报,那几个厨子送的菜,被原封不动端出琴箫院,然后,给倒了!全部都倒了,一盘都没留! 卫怜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文琪一面把来报信的人骂了下去,一面温言安抚卫怜:“侧妃娘娘,不过是几个眼皮子浅的厨子,犯不着为了他们生气。如果实在不喜欢,直接把人撵出去就是了。” “你知道,你知道,”卫怜的指尖微微颤抖,“我现在气的不是这个!” “她竟然叫人把菜全部倒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要公然在都尉府羞辱我这个太子侧妃吗?她凭什么?她哪里来的底气?” “你说,她哪里来的底气?”卫怜突然将头转向文琪,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 那眼神看得文琪心肝打颤,仿佛此刻她已然变成了琴箫院里那位白小姐的同盟。 冷汗刷一下将后背打湿,文琪恭敬地对着卫怜跪下,目光不敢有丝毫躲闪地回答:“回侧妃娘娘,奴婢不知。” 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位白小姐可以对太子侧妃无视、不敬。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胆大妄为的女子,偏偏还没有人责罚她。 “我也想不明白,她是哪里吃准了,我就会对她一忍再忍。”幽幽说罢这句,卫怜让文琪起来,由她服侍着穿上一件镶着银丝滚边的狐裘,手里揣上一个手炉,大步朝着琴箫院走去。 太子哥哥已经确定去了大营,今夜、今夜她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护着白瑶!还有谁能阻止她责难她! 胸腔中有战意与不甘愿在燃烧,卫怜不禁昂起头了,感觉自己就像一名出征的将士,而琴箫院,是战场,白瑶,是她此行要剿灭的敌人! “把府中孔武有力的婆子全部给我叫上!”卫怜走出一段距离后,突然想起什么,吩咐道。 文琪有些犹豫,太子侧妃这是铁了心要去找麻烦?但因为侧妃的厨子做了饭食送去琴箫院,侧妃就大发雷霆,传出去,也显得侧妃忒小气了。 卫怜见自己吩咐了,文琪没有马上命人去传唤。停了脚步,不悦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文琪犹豫又犹豫,还是把心中的顾虑点了出来。卫怜却没有看她,而是看向文琪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却一直没有说话的宫中嬷嬷:“嬷嬷,我有些忘记了,没有品级的女子见着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应该行叩首大礼。”嬷嬷面无表情回答。 卫怜眼尾扫着文琪,问:“听到了?” 文琪心中霎时敞亮,太子侧妃这是要去用身份给白小姐立规矩了。 可是她不怕这样会惹恼太子殿下?毕竟,那位白小姐的大哥,可是太子殿下现在得力又看重的人啊。 但文琪已经打断过了一次,她虽然服侍这位侧妃时间不长,但也摸清楚她是个执拗的性子,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是由不得人劝的。不管那劝是好是歹,惹怒了她,她都记恨! 自己又没有背景和靠山,断不能硬扛着对着来。 何况,没看嬷嬷也什么都没有说吗? 文琪恭敬地回了一声“是”,转身找来一个小丫头,如此这般吩咐一通,然后快步撵上卫怜,低眉顺眼跟在她身后。 卫怜没有叫人去给琴箫院通知她这会儿会过去,不过她们一群人过去,声势浩大,在到达之前,守着院门的婆子就进去回禀白瑶了。白瑶彼时正在悠闲地看一本花册子,闻言,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只挥挥手说“知道了”,就让婆子出去,该干嘛干嘛,一切,照旧。 婆子将这“照旧”两个反复思量了一阵,想起这琴箫院有个规矩,在通报之前不能随意放人进去,不然就要被撵出府。说来可笑,她一个借住的客人,竟然说要把主人家的下人撵出府。但是下午时候太子为了她对侧妃发的一通火,让琴箫院里伺候的下人们无人敢质疑这话的真实性。 所以当看见侧妃娘娘走在最前头,接近琴箫院的时候,婆子虽然吓得双腿都软了,但也不得不拦住道:“侧妃娘娘想见白小姐?容奴婢先进去通禀。” “放肆!”文琪呵斥道,“这是都尉府,当家做主的是侧妃娘娘。难道侧妃娘娘在自己府里逛逛,还要你们这群奴才的许可?” “奴婢不敢。”婆子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然而饶是这样,她也不肯从门口走开,执意挡在路中间。 这举动落在卫怜眼中,完全就是白瑶故意的,故意报复她白日里堵住都尉府门的行为。 “把她拉去一边。”卫怜蔑了婆子一眼,吩咐道。 当即有两个孔武健壮的妇人去拉那婆子。那婆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在被拉走的时候,竟然突然对着院子里高声喊道:“白小姐,侧妃娘娘看你来了。” 那声调,那语气,与其说是通禀,更像是在暗示说――有什么要藏的赶紧藏好,侧妃来了。 有猫腻! 文琪指挥了五个壮硕的妇人在前头开路,然后卫怜领着一群人,势如破竹地冲了进去。 白瑶贴身伺候的两个丫鬟,小竹和绿儿,并没有在主屋里伺候,反而在门外守着。两个丫鬟看见她,都一般的惊惶,下意识就想上前阻拦她朝正屋走。 白瑶在屋子里搞什么鬼?卫怜眉心一蹙,脚底犹如生风一般,走得飞快。几乎是小竹和绿儿才扑到她面前,就叫人拉开,然后文琪手一抬,嫌弃垂下的厚重门帘,卫怜径直走了进去。 屋内,不止白瑶一个人,还有一个……男人。 那男人卫怜也认识,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在都尉府,会在白瑶的屋子里看到他。 “侧妃娘娘,”文琪放下门帘就想跟进来,却听卫怜尖着嗓子道:“守在外面,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