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丽大惊,“你怎么知道?你当时是不是在外面故意偷听了?” 阿德无奈默认,唐宝丽顿时勃然大怒,“混账东西!你还敢在外面偷听?!不过你听了也没用。我绝对不可能承认!宵律那小子分明是回来报仇的,如果被他知道,其实是我怂恿他爸爸一起想出的这个主意,你以为他能轻易放过我吗?我可不想下半辈子都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过……” 宵律目眦欲裂,突然地关了录音笔,“我不相信!这一定是冷耀华想要逃脱罪责,和唐宝丽一起套用的苦肉计,骗我撤诉!” 冷思柔朝宵律提醒道,“你现在即便撤诉,警方恐怕也不会罢休。‘蓄意纵火’是刑事罪,就算你不再起诉,那也是在民事方面。而警方一定会以这个为依据,继续重查一遍当年那件案子!” 宵律微怔,“那你的意思是……?” “把你伪造的那些假证据全部销毁,让警方亲自介入调查。”冷思柔冷静地说道:“还有这个录音笔,也一并送去警局,让他们来审唐宝丽。我相信,一切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录音很快被送去司法鉴定,最后的鉴定结果显示,那段录音确系真实有效,且未经过任何人为技术上的处理或剪辑。 唐宝丽随即被警察带走“协助调查”。 有那样一段货真价实的证据在,唐宝丽想要矢口否认也无从抵赖,只好将前因后果全盘托出。 不久,法院便正式宣布冷耀华无罪释放。 而唐宝丽则被扣留羁押,因为法院认定她与高定邦系属同犯,即便当年她未直接参与其中,但是高定邦之后的犯罪行为却是与她密不可分。 蓄意纵火本就是重罪,即便时隔多年,唐宝丽仍被认定罪责难逃。但是,考虑到情节的严重程度,法官最终仅判了唐宝丽一年有期徒刑,即刻执行。 阿德陪着冷耀华来听审,冷思柔和霍二少仍在医院未到。 不过结果如此,他们也并不意外。 阿德之所以会拿出那段录音,纯粹是想将真相还原,不愿冷耀华平白受冤。 由始至终,他没想过去害唐宝丽。 至于这整件事的始作俑者,若说是唐宝丽其实也不为过,即便,她没有亲自参与。 可当初若不是她在旁一味推波助澜,这本该是一场可以避免的悲剧。 审判结果一出,两名狱警便要将唐宝丽带下去,准备服刑。 “美美……美美救我!美美救我!妈咪不想坐牢!你快让宵律帮我上诉!妈咪真的不要坐牢啊!美美……美美……”唐宝丽被带下去的时候,已经面无人色,整个人变得极度惶恐,一时竟不顾形象的朝坐在旁听席的冷思美大声哭嚎。 她如同发疯似的挣扎着,似乎想要凭借蛮力,逃脱狱警的钳制。 “妈咪……妈咪……”冷思美见状,不由激动地站起身,目光急切而悲痛地望着唐宝丽,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再去上诉也是徒劳。 何况,法庭的判决已下,证据确凿,冷思美根本无力再改变什么。 那边的唐宝丽却像是忽然间发了疯一样,对着狱警又抓又挠,整个人如同被逼入死角的困兽,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那端着架子的贵妇摸样! 一旁审判席上的法官见此,不禁皱起了眉头,趁唐宝丽的情绪还未彻底崩溃之前,立刻吩咐狱警将唐宝丽强行带了出去,以便即日起关押服刑。 待法庭重新恢复平静,冷思美仿佛才反应过来,猛然抬起双手,捂着脸颊,失声痛哭。 冷耀华亦有些不忍。 他与唐宝丽之间的结合,虽然无关爱情,但是毕竟两人也一起相处了几十年。 纵使双方的感情并算好,可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夫妻情分在的。 眼见唐宝丽如此落魄收场,冷耀华禁不住无力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冷思美的肩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女儿。 而坐在另一侧旁听席上的宵律,由始至终只是冷眼看着唐宝丽被带下去时那狼狈可笑的样子,英俊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冷漠的如同雕塑! 只是一年的牢狱之灾,真是便宜了这个老女人! 想当年,如果不是唐宝丽煽风点火在先,之后几番怂恿游说,他父亲恐怕也不至于那般糊涂,会生出那样冒险的想法来,以致最终铸成大错,同时也造成自己一家人的悲剧。 所以唐宝丽今日所受到的惩罚,在宵律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尤其是比起他这些年来所经受的苦楚和磨难,那简直是太微不足道了! 不过那暗无天日的牢房,对于唐宝丽这样一向养尊处优饭来张口的贵妇来说,只怕会比起地狱更加恐怖煎熬! 宵律唇角掠过一丝冷笑,光是想想唐宝丽面对那些时的表情,他心中就甚是快意。 庭审结束之后,宵律也无意多做逗留,起身毫不迟疑地离开了法庭。 前排的冷耀华连忙让阿德推着他跟了出去,急急地追上宵律―― “小烁……小烁……你等一下!”冷耀华从后面赶上来,哑着嗓子想要叫住宵律。 乍一听到“小烁”二个字,宵律蓦然僵了直背影。 冷耀华看在眼里,眼眶不免有些酸涩。 假如不是这件事被曝光出来,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竟然是定邦的儿子! 真是岁月不饶人! 当年的小萝卜头,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长这么大了! 冷耀华若非亲眼所见,还真有些不能相信。 “冷会长,我不叫这个名字已经很久了。”宵律面容一冷,停下脚步,他回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冷耀华:“如果冷会长不介意的话,最好还是照以前一样叫我‘宵律’!” 冷耀华微微一怔,对他冷淡的态度倒是不以为忤,只是觉得有些难过:“小烁。我知道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一定过得很辛苦。定邦的事……我很遗憾,也很抱歉……如果你现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和我说,冷叔叔一定什么都答应你,尽我所能把过去的一切都完完整整地补偿给你,好不好?!” 冷叔叔…… 宵律心头骤然一震,思绪好像猛然被拉回到十多年前――那个明媚的春天,整洁的庭院,温暖的阳光,他在梧桐树下与年轻的冷耀华玩耍,追逐。 他小小的身子被高高抛起,然后落入一个安稳的怀抱。 冷耀华笑着将他接住,爽朗的笑声充满乐趣,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两人绕着梧桐树欢呼奔跑,玩的不亦乐乎。 阳光透过树荫洒在他们身上,那种温暖的感觉,到现在仿佛还能记起。 他当时也是叫他“冷叔叔”,一口一个,亲密无间,别提有多亲切。 对于那时的他而言,这个“冷叔叔”就如同是自己的第二个父亲,那么可亲可爱可敬! 而如今,这样称呼对宵律来说,却已经遥远的如同梦境…… “冷会长言重了。既然当年那件事,冷会长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又何来的抱歉和补偿?”宵律敷衍一笑,反应甚是平淡,连语调都未有丝毫变化,枯沉如一滩死水,疏远而死寂。 冷耀华不禁苦笑,“不是的,小烁。当年的情况,你并不十分了解。其实当初是因为我考虑不周,定邦被我连累,所以才会铸成大错!这一切的悲剧,几乎可以说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对不起定邦,也对不起你们一家!” 冷耀华说着,眼眶发热,已有些哽咽。 多年来,他心里一直对好友有着很深的愧疚。 因为他认定,假如当初不是自己的突然失踪,让高定邦顾此失彼,分身乏术,进而疏于管理公司,那之后他就不会铤而走险,酿成那样的惨剧。 直至最终祸延己身,客死异乡! 这其中,必然是该有自己的一份责任。 虽然在法律上他是无罪的,可是冷耀华却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宵律对此显然不以为然。 且不说当年那场意外与冷耀华根本无直接关系,甚至他连个知情人都算不上。即便,这其中当真应让他负上一部分责任,可今时今日的他,不过是个连独立自理都无法办到的“纸老虎”。 而冷家亦是声威大损,恐怕再难恢复从前的辉煌。 宵律若真想向冷耀华提出什么要求,根本就不现实。 何况,西冷百货已声誉扫地,颓势尽显,要想恢复往日的恢弘与繁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西冷国际,宵律这些天明里暗里拿到手中的控股权,占着不少的份额和比重,说得夸张点,如今的宵律几乎已是西冷国际的大半个老板。 试问冷耀华还能给他什么作为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