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想,冷思柔都觉得心惊。 “请坐。”霍子川转身坐进一旁的欧式黑色真皮沙发,朝冷思柔抬手示意了一下。 冷思柔敛了敛神,依言在他对面坐下。 “我已经决定跟霍秘书离婚,只要我一平安回到K市,立刻就能着手办理离婚手续。”冷思柔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挑明自己的意思,只要他放她回K市,那么她占下的“弟媳”位置,便可以顺利归还,完璧归赵。 霍子川听罢,并没有多大反应,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是吗?” 冷思柔原本信心满满,以为霍子川不过是怕自己缠着他弟弟,平白占了早给人预订好的“弟媳位置”,只要她肯自动放弃霍子枫,顺顺当当地解除两人的婚姻关系,霍子川就再没有理由这样扣着她了! 可如今见霍子川这般态度,冷思柔心中不由打起鼓来,她突然有点不明白,这个霍子川心里存的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想打什么主意! “我和霍秘书是在K市注的册,所以离婚手续也要在K市办理才能生效。既然霍先生同意,我想尽快动身返回K市处理好一切。”冷思柔的言下之意,已挑的再明白不过。 霍子川哪会听不懂,他身子忽然往后一靠,深谙的眸光带着一股威压般扫过来,“我是同意你们离婚,可是却从没说过,会就这么放你离开!” 冷思柔眉心轻拧,“我不明白霍先生的意思。” 同意她和霍子枫离婚,又不放她离开,他这是想做什么? 霍子川似看出冷思柔的心思,唇边凉薄一掀:“离婚并不代表什么,在我眼里那只是一纸证书,同一张废纸没什么区别。让你离开我弟弟最好的方法,不是离婚,而是要你彻底消失在这个地球上,才是一劳永逸的首选方法!” “这么说,霍先生是想留一具尸体在这儿了?”冷思柔看着他,目光平静,未见一丝恐惧与惊骇。 她本就不是一个没经过风浪的人,相反,冷思柔早年的一些可怕经历,让她比同龄人更沉淀出一种少见的沉稳和冷静,即便是面对生死,她也能毫无惧色,临危不乱。 何况,这个霍子川,看起来也不像真的要杀她。 否则他早该动手了,何必拖拖拉拉地等到现在。 冷思柔虽不敢说自己阅人无数,但眼前这个男人所散发出的慑人气场,以及眸光中的那份冷冽诡谲,足以证明他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犹豫不决的人。 果不其然,霍子川只眸光凉凉地觑她一眼,微提嘴角,带着些嘲弄地道:“我若真想,你以为,你还有命活到现在?” “那我可要谢谢霍先生的手下留情。”冷思柔淡淡道谢,转而问道:“不知我还要被囚禁在这儿多久,阁下才愿意高抬贵手,放我离开?” 霍子川不冷不热地哼了声,“过府便是客。你既然来到这里,不多住些日子,实在有违我霍家的待客之道。况且,到目前为止,你还和我弟弟有一纸婚书牵绊。不管私下里,你们两人的想法如何。现如今,你在名义上,勉强还算是我半个霍家人,在霍家多留些日子,并不算为难你。” “只不过,让我感兴趣的是,你这么急着离开,究竟是有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地放心不下,不得不尽快抽身而去。亦或是――” 霍子川的眸光锐利眯起,锋利如刀,似能直接洞穿人心:“――亦或是,有什么人需要随时知道你的动向,否则,就会有一些意外之举,让你不能交代?” 如此暗含深意的质问,让冷思柔心口不可抑止地微微一震,眸光中仍是一派波澜不惊,语带讥诮说道:“霍先生口中的这个‘客’字,我可是真不敢当。从我被‘请’来这里的第一天开始,别说是客人,我的待遇比起一个囚犯,似乎也好不了多少。假如,这就是霍家所谓的‘待客之道’,我真的是见识到了。” “至于霍家本身,我根本就不了解,也从未想过半点儿高攀的意思。这样一个陌生而让我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对我来说,自然越早离开越好。再者说,我被‘请’来这里,本就不是自愿,如果只是单纯因为霍秘书……嗯,‘霍二公子’与我之间的婚事,我想,我可以尽快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所以,我并不认为,还有什么继续‘被’留在这里的必要。” 冷思柔故意避重就轻,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已成功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她这一番话,乍一听,好像是对霍子川刚才的质疑作了答,可是若真的细细回想,让人不难发现,她句句都没有回答到点子上,有意的回避着关键性问题。 不承认,也不否认,却没有一个确实的答案,随你怎么猜测。 不得不说,在生意场上混迹的这几年以来,冷思柔的太极,打的是相当纯熟了。 霍子川明里的质问,暗里的试探,她都可以回答的滴水不漏,毫无话柄落在人手,将对方尖锐的问题,化解于无形之中。 看似危机解除,但同时她又有一种感觉,这个霍子川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甚至,预知了她的底牌! 这让冷思柔感觉到了危险,因为她估算不到,自己一直保守的秘密,被他发现了多少。 这是个很不好的信号,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其他人。 她一直以来都很谨慎,也很小心,这些年来唯一露出蛛丝马迹引来的麻烦,便是上一次的“乔治?奥尔曼”事件。 而乔治?奥尔曼所知道的总和,无非是她的另一个身份,“杰西卡”的曝光,至于,那背后更深一层的含义和秘密,他显然无从知晓。 可这个霍子川不同,他能在第一见面,就风轻云淡地一语道破她体内植入多年的微型发射器。 这,着实让冷思柔心惊! 她心里一直只装着冷家,公司和那个秘密,对于其他,她几乎一概漠视。而在意大利足以呼风唤雨,平时行事又极为低调的霍家,冷思柔几乎从未听说过。 可即便如此,凭着仅有的接触,她依旧可以断定,这个霍子川,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她必须沉下心,小心应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没摸清楚对方的底牌之前,自己的底牌尽量不要被完全掀开。 以不变应万变。 这是经商之道中的其一,用在这里,也并无不可。 这个丫头,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回避他的问题,而且似乎还让他抓不出任何错漏,可以供他继续都质问下去。 有点小聪明的女人,霍子川自认是见的多了,但像冷思柔这样不骄不躁,从容沉稳又聪明过人的女子却是不多。 霍子川眉梢轻挑,眸中隐隐掠过一丝微光,“是吗?这么看来,你对我的待客之道确实颇有微词。” 他说的好似真的有所遗憾,只是那散漫的语气,任谁听了,都感觉不到有一丝,哪怕一丁点儿自我反省的味道。 因而显得毫无诚意。 “‘微词’倒也不敢。我只是好奇,霍先生硬要将我留在这的真正用意,究竟是什么?” “用意?”霍子川眉头轻拧一下,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冷思柔目光紧紧盯着他,想要从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俊容上,捕捉到哪怕一星半点儿的可用线索也好。 转瞬间,霍子川倏尔勾唇,迎着冷思柔探究的眸光,“你刚才不是说很不满意我的待客之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对我说不满意。” “反正,不请也请了,就只好委屈你继续在霍家住下,以便更加亲身地体验和了解――我们的‘待客之道’!” 霍子川眼中的恶趣味一览无余。 靠! 冷思柔后知后觉, 她竟然被耍了! 这兄弟俩明明除了长相以外,个性完全不同,怎么骨子里的那份恶趣味却是一样一样的!!! 霍子川说完起身,似已准备结束这场对话。 “霍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 冷思柔神色微变,不甘心如此毫无收获,有意要拖住霍子川,“我被‘请’来这里已经有些时候,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突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难免会让人怀疑。这段期间,家人一直联系不上我,恐怕也会多想。万一,他们以为我被人绑架,又或者出了其他什么意外,到时候不免会惊动警方。我在霍家多留些时日是无所谓,但只怕,会给霍先生你,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她这话说的不算含蓄,表面上的提醒,不过是隐射出暗藏的威胁。 冷思柔这是在暗暗告诫霍子川,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是否真的能势大遮天,惊动警察总是不太方便,如果能在那之前各退一步,息事宁人,答应放她离开,对彼此双方都是一个减少麻烦的最佳选择。 正欲踏出门口的霍子川闻言,果然如她所愿,顿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