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冷思柔费力地开口,尝试用英语跟她交谈,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久未言语的艰涩。 对方看她一眼,又走近一步,然后笑眯眯地扬了扬手中一个小巧的包裹,同样用英语回道:“我是耶稣派来的天使。” 冷思柔不解她此举的用意,沉沉地呼吸了一下,想要再次开口。 对方却抢先一步,换成中文与她对话:“你现在力气不多,我认为最好还是少开口微妙。” 原来她也懂中文? 冷思柔挣扎着起身,想要再靠近她些,有问题想问。 那女子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微微弯下了腰,将手中的包裹递进来给她,“这是一点食物,虽然不多,但是总比没有的好。你吃下去补充了体力,应该还是可以再活几天的。” 冷思柔艰难地接过,忽然有点想笑,这人说话好直啊! 撕开外面的包装,里面放着一些风干的牛肉和粗粮。 “你为什么要帮我?”冷思柔心存疑惑,抬头看她。 “我不是说了,我是天使啊。”红裙女子笑容可掬,一脸无辜。 这明明就是用来糊弄人的鬼话! 冷思柔无奈,拿起一块体积小点的牛肉干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对方也不急,等她咽下一块,好像恢复了些力气之后,冷思柔又问:“我会被你们弄死么?” 红裙女子微微一愣,大约也没想到她回突然问的这么直白,她低头,想了想:“暂时可能不会。不过,事态如果再继续往不好的方面发展下去,那可就不一定了。” 冷思柔点点头,没再问下去。 她被关在这里,毫无自主的能力,这女子口中那个所谓的“事态”,接下去究竟要怎么发展,她都无力阻止,问了也是白问不是。 “所以,你今天来,就只是给我送这些的么?……天使小姐?” 女子一脸微笑地说:“那倒不是。我还带了一个悲伤的消息给你。当然,你可以选择听,或者不听。” 冷思柔无所谓地表示:“听吧。反正闲着不也闲着么?。” 那女子挑挑眉,继续说道:“那好吧。这个悲伤的消息是,你恐怕……要做寡妇了!” 思柔动作微微一顿,也没看那女子,接着又拿起一片牛肉放进嘴里,吃下之后才抬头道:“……这样不好吧?我才结婚没多久呢,孩子都还没来得及生。你们这么做,很不人道的。” 她话虽是这么说,却用了一种很平静的语调,近乎委屈。 没有诧异,没有震惊,甚至连一点要追问的意思都没有。 红裙女子闻言,顿感惊奇,对她如此冷淡的反应,有些不信。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他?”她有心试探道。 自己的丈夫生死未卜,她却一点都不担心,怎么看都不太符合常理。 冷思柔将目光缓缓扫过自己身处的狭窄狱室,朝那女子淡淡一笑,有些委屈地说道:“我觉得,我现在更应该担心我自己。你看,我被你们这么莫名其妙地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她摊摊手,“说不定,等哪天你们嫌我占地方了,一高兴再把我弄死了,那我不是很冤枉?” 红裙女子勾唇,忽然觉得这个“人质”,真是挺有趣的。 虽然口口声声是在担心自己,可是她看得出,这个冷思柔似乎根本没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也不枉费她今天特意跑来这里一趟。 送食物什么的只是其次,方便掩人耳目而已。 至于,她今天来这的主要目的,还是想看一看这个冷思柔身上究竟有何种魅力,能够如此迅速地将游戏花丛多年的霍二少收服于裙下。 霍子川毕竟与他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两人的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基因上的相似,不可避免。 何况,他曾经还一手将霍子枫带大,想必他们两兄弟在看女人的审美眼光这方面,多少存在些共通之处。 霍子川禁欲多年,对女人很是冷淡,所以他的口味,Iris拿捏不准。 至于霍子枫在遇见冷思柔之前根本就是个“杂食动物”。 只要是他看上的,什么样的类型,霍二少都“勇于”尝试,很有冒险精神。 换句话说,这个“参考物”对她来说,“有”等于“无”。 毫无探索价值。 “冷思柔,你确实有点意思。” 女子红唇勾起,妖娆美艳,“只是不知道,你还能在这里撑上多少时日。不过,就我个人而言,还是忠心希望你能够晚点死掉。” “我也忠心希望你能梦想成真,美丽的天使小姐。”冷思柔笑笑,似乎还未吃饱,低头继续专心吃着牛肉。 直到听见高跟鞋的哒哒声彻底消失在牢房外,她才重新抬起头来,口中还未嚼碎的牛肉被囫囵咽下。 冷思柔无力地靠回冰冷阴湿的墙壁,目光变得有些呆滞和木然。 她的脑海中,将那女子所说的话一遍一遍地反复重复。 她不担心?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可是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看年纪应该与她差不多大,却能够如此随意地进出这里,想必她的身份,也不简单啊。 不过她似乎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却又想从她这里有意试探着什么。 霍子枫,你肯定没事的吧? 人家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呢! 你这祸害要是那么轻易就死了,估计老天都要看不下去了! 如果不想我出去就立刻改嫁,你最好快点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 冷思柔赌气似地想着,手中那团分量不多的食物,根本撑不了多久。 她在心里无声地念叨着,至少……在我还能撑得住的时候,再见一面吧…… 日本,东京。 京合会株式会社外一早就被众多媒体围堵,争相报道昨晚的堡礁意外爆炸事件。 日本警察厅闻讯也派出警力介入其中,但是碍于京合会的复杂背景,上头示意,从简处理。 警察厅也就未敢深入调查,仅是走个过场,便结案了事。 对外公布的初步调查结果并无异常,只说是线路故障引起的意外,伤亡不明。 警察这边好办,但是媒体们却不好应付。 崎川达也今早凌晨接到消息,便立刻从崎川家赶到京合会处理后续事宜。 至于意外的源头,他并不清楚,却也立刻派人去事发地调查。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已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几乎惊动了整个东京,崎川伊奈却一直没有出现。 各大电视频道均在报道昨夜的事故,还有专家解析其中的原因,崎川一郎关上电视,对这一切早在预料之内,媒体们的围追堵截,会让崎川达也疲于应付。 这就给他腾出了一些有利时间。 崎川一郎带人很顺利地赶到兄长崎川桥次郎所在的私人医院。 他这次来的目的,当然是“逼宫”无疑! 守在病房外的保镖已被他在暗中一一替换成了自己的人。 这一路可谓畅通无阻。 打开门,崎川一郎示意众人在外守着,自己独自进了病房,关上门,他转身,看着病恹恹躺在床上的崎川桥次郎,诡异地笑了笑。 曾经叱咤风云让他望而生畏的可怕人物,如今早已不复存在,这一刻只能和普通人一样,可怜兮兮地依靠着氧气面罩紧抓住余下不多的生命。 如此的渺小,脆弱。 仿佛自己一根手指头都能轻易碾死他。 “呼……”似乎听到了动静,崎川桥次郎从昏睡中惊醒,却无力言语,只能发出简短的单音节。 艰难地转了转眼珠,看向已来到自己床边的弟弟。 他有话想说,可是却虚弱地开不了口,只能勉强动了动自己身侧的手指,示意崎川一郎坐下。 “大哥,我今天来这里,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崎川一郎态度亲切地走过去,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行礼。 崎川桥次郎用浑浊的眼珠看着他,示意他可以继续往下说了。 “京合会出事了。”崎川一郎顿了顿,语气沉重地说:“昨夜,我们在堡礁上的仓库突然发生爆炸,现在已经引来大批的媒体和警察调查这件事。恐怕对我们京合会是个不小的打击。” “达……达也……”崎川桥次郎激动地动了下手指,吐出两个不完整的字音。 崎川一郎明白他的意思,安抚似回道:“达也还在京合会处理事故的调查原因。不过就我猜测,这应该不只是单单的安全事故那么简单。” 崎川桥次郎急切地望着他,想抬起手抓住他问清原因,但,很快又虚弱地垂到了床边。 他这副身体早在多年的病痛折磨中被掏空殆尽,现在只是勉强撑着最后一点气力维持着最简单的生命活动。 崎川一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这样虚弱的状态不像是有意表演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