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初微微侧头看了眼,能听到身后女人浅浅的呼吸声和那一声略带哽咽的呓语,“妈妈……” 沈寒初眸色微沉:“不必。” 五公里,沈寒初背着她走了一个半小时。 把人放在床上,她眼角还能隐约看到泪痕。 得天独厚的美人哪怕是睫毛都浓密又卷翘,挂着颗泪珠子,什么言语都不用有,便能楚楚又动人。 沈寒初给她把身上潮湿的衣服换掉,拿了热毛巾给她擦脸。 在毛巾上暖暖的热意沾染上面颊,江烟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刚刚醒来的她眼睛里带着孩童般的懵懂透亮,“寒初哥哥~~” 沈寒初微怔。 在他的刹那间的沉默里,江烟猛然回过神来,眼底一闪而过的难堪。 沈寒初面色如常的拿着毛巾轻轻擦过她的面颊,“梦到了什么?” 梦到…… 梦到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疼爱她的人都还在世的时候。 她梦见,那年春天的父母带着她和沈寒初郊游野餐,微风和煦,笑容浅浅。 她笨手笨脚的只会添乱,沈寒初就跟着她收拾烂摊子,父母笑着凶她偷懒,她搂着他们的胳膊哼哼唧唧的撒娇,回头见沈寒初看她,就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挺拔如松的少年,佯装不经意的避开视线,耳根却红了起来。 江烟张了张嘴,手机却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晏之润。 江烟拿着手机,抿紧了唇瓣。 在她犹豫要不要接听的时候,手机被沈寒初抽走、关机。 他说:“孕期少接触电子产品。” 江烟靠在床头,“他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 沈寒初气息微沉,“这么喜欢往身上揽?” 到了这个时候,还试图为那个姓晏的说话。 江烟声音很低:“他是受了那群畜生的影响,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 沈寒初神情有些冷:“江烟,不要惹我生气。” 她怀着孩子,他不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对她动怒。 江烟抿了抿唇。 沈寒初在此时收到了杨秘书匆匆打来的电话:“沈总,不好了,那个周慧灵,周慧灵跑了。” 跑了? 沈寒初沉眸:“什么时候?” 杨秘书:“根据监控显示,就在,在江小姐离开后不久,是她自己避开医生护士跑出去的,等医院这边发现,人早已经找不到了。” 沈寒初捏着手机。 杨秘书试探性的说道:“已经派人去找了,现在,现在还没有结果,要加大搜查范围的话需要……” “不用找了。”沈寒初捏了捏手指。 杨秘书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查到周慧灵的消息,他们可是耗费了不少功夫,现在就这样……不管了? 沈寒初站在窗边,看着雨水冲刷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 这场雨到第二天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没有停下的意思。 当晏之润看到跟沈寒初一起来的江烟时,笑容依旧,淡然依旧,“外面下雨,怎么还来了。” 亲昵的言语,对象自然只有江烟。 江烟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周慧灵去哪了?” 晏之润微笑看着她:“谁是周慧灵?” 江烟抿唇:“被你关起来的那个女人,你到现在还要跟我装傻吗?” 晏之润带着深深的回忆,就像是从脑子里仔细的翻找出蛛丝马迹,过了半晌,他才像是找到了答案:“原来,她叫这个名字。” 江烟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晏之润温和的笑着:“小烟,拿钱办事,她是个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一定需要知道一件货品的名字吗?” 江烟捏着手指,眼睑沉下一片暗影,“可她,是人。” 不是货品。 “我们都知道,被当做货品是什么感觉……”江烟深吸一口气:“你哪来的药?” 晏之润沉眸两三秒,开口:“不管你相不相信,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女人被下的药,我不知道谁做的。” 江烟:“不……” 一道疏冷的声音陡然响起:“晏少许是不知道,艳宴为了确保客人的健康,在里面做服务的男女,都需要定期做身体方面的检查。而周慧灵,在从艳宴失踪之前,一直……很健康。” 换而言之,便是在跟了他之后,才开始被人下药。 沈寒初上前两步,狭长蕴藏着锐利的眼眸带着浑然天成的气势和压迫感,“需要,我把她每次检查的报告,调出来?” 晏之润平静的同他对视,忽的笑了声:“既然沈总有证据,何不直接交给警方?倘若是当真能证明我触犯了法律,我自己进去。” 信誓旦旦,若不是问心无愧,便是笃定了不会被抓住任何把柄。 江烟凝眸看着自始自终平静的晏之润。 沈寒初戳破他言语的漏洞:“晏少说笑了,给个小姐服药,能触犯什么法律。” 依照晏家的本事,撑破天是个批评教育。 尤其,古来民不举官不究。 周慧灵现在的情况,就算是将她带到警局,也不会说出半句不利于晏之润的话。 晏之润:“服药?沈总没有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 沈寒初扫了一眼江烟,不再跟他打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哑谜,削薄唇瓣扯出抹笑意:“那女人对晏少一往情深,晏少既然在人要死的时候送到私人医院抢救,想必也是动了几分感情的,如今人既然已经回去,还希望晏少珍惜眼前人。” 始终面带微笑的晏之润,脸色冷了下。 显然,沈寒初三言两语将他同一个出来卖的归为一类,触及了晏之润的底线。 沈寒初摸了摸江烟的长发:“烟烟,想听的都听到了,我们该回去了,你怀孕了,不能久站。对了,日后孩子出生,晏少如果有意,欢迎到访。” 孩、子。 晏之润放在被子上的手指收紧,手背上青筋爆出。 江烟脑子很乱,从知道周慧灵中了跟她一样的药物开始,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小烟,我有话跟你说。” 晏之润在她要走前,忽然开口,并且刻意强调:“我们两个,单独聊聊。” 江烟尚未开口,沈寒初已经代她拒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