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过程当中,天色渐晚。 暖风熏得游人醉。 帮佣拿来蜡烛,烛火啪拉一下炸开,宋漪年弯了弯嘴角。 帮佣解释道,“这边卖的蜡烛都是手工制成的,偶尔会有一些杂质。” 宋漪年糯声答,“是呀。” 话音里满满是酒足饭饱的安逸。 孟修钦侧眼看一下她的脸,“你也没喝酒,怎么脸这么红?” 手背挨了挨脸,宋漪年说,“有一点。” 她是单纯地心情妙,在孟家呆着有多紧绷,在陆家这里就有多松弛。 陆远注重保养,秉持晚饭不宜多吃的原则,只吃了一点肉和蔬菜,便放下筷子,一口一口地浅抿养生酒,“你们长途跋涉,大概是累了,吃完早点回去休息。” 宋漪年心里对这个看起来威严的长辈,好感倍增,“没关系的。” 陆凯帧抬头,遥望不远处的海景,“风景这样好,我们拍个照吧。” 他将手机递给帮佣。 四人拍了张照片。 帮佣将照片递给陆凯帧查看。 陆凯帧年纪大了,有点老花眼,手握着手机放远至一臂长的距离,虚着眼睛看,“宋医生,你太紧张了,笑容不够自然。” 宋漪年问,“那需要重新拍吗?” 陆凯帧笑着摇摇头,“不必了,等以后再拍吧。” 那意思是给宋漪年足够的时间,和陆家熟悉起来。 陆凯帧又被照片递给陆远看,陆远审视两秒照片,颔首道,“这张拍得足够好。” 陆凯帧一派乖乖儿子模样,“那我让人把照片洗出来,挂在家里?” 陆远没有否认。 宋漪年低声问孟修钦,“你舅舅要把照片挂哪儿?” 孟修钦答,“就这个房子里,我爷爷主要就住这里。” 宋漪年消化了一下信息。 她手机屏幕弹出个水果机的视频通话。 宋漪年没理。 孟修钦也看到视频通话发起者的名字了,“你去接吧,应该不是赵穆加打来的,估计是他那个儿子。” 宋漪年觉得这人态度变化也太快了,前段时间他还青口白牙地要她少和赵家的小朋友来往。 孟修钦察觉到她的犹疑,“你这么惊讶干什么?我何必跟一个小孩子置气,何况还是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小孩子。” 陆凯帧也劝她去接电话。 宋漪年拿起手机,走了几步,才接通视频通话。 视频上跳出来一颗硕大的脑袋,吓了她一跳。 条条将手机拿远,找好角度,“姐姐,你在哪儿?为什么你那里天黑了。” 宋漪年简单地给他上了一个儿童地理课,解释时差。 条条听得半懂不懂,“哦,姐姐现在穿越时空了,节省了十二个小时。” 他站在一个窗帘旁,背后是整片落地窗。 宋漪年看见窗帘,就心脏突突跳,“你在哪里?” 条条像是做room/tour一样,熟练地将摄像头转了一圈,“我跟姑奶奶一起,在淘淘家里。” 赵穆加的房子被烧得住不了人,给条条请了长假,送到了赵佳茹那里,而赵佳茹整天泡在赵淘淘家里,把条条也带去。 条条兴奋地就要开始介绍赵家的别墅。 宋漪年去过那个别墅,也不够时间听他做直播,打断他,“姐姐现在在忙,我忙过了再打给你。” 条条好失落,“爸爸忙,就知道把手机塞给我,你也忙,那干脆条条一个人过算了。” 小孩子心性上来了,还不明白宋漪年结婚之后,会有很多事情要忙。 他啪叽挂了电话。 宋漪年再打过去,条条就不接了。 宋漪年心里有些担心,给赵穆加发了个消息,告知情况。 赵穆加回得挺快:[不好意思,条条不懂事,打扰到你了,以后你不要搭理他了。] 宋漪年答:[没关系。] 赵穆加:[有关系的,宋医生,条条是个小朋友,可能很难理解结婚的意思,我已经教过他很多次了,但还请你不要再回应他了,以免给他不必要的希望。] 宋漪年寻思了几秒,感觉赵穆加这话在含沙射影,是指她给条条希望,也是指她给过他希望。 她答:[好的。不好意思,是我的失误。] 让一个软软的小朋友失望生气,宋漪年心里起了些愧疚。 她收好电话,回到餐桌旁,桌上又多了两副生面孔。 孟修钦做过简单介绍,这两个客人是陆家在米国的生意伙伴,顶着华国的五官,却不精通中文,是典型的ABC。 得知宋漪年的身份,这两个ABC有些意外。 宋漪年已经习惯了,旁人知晓她跟孟修钦关系时的那种神情,震惊里带着些许的探究和打量。 隔了一会儿,孟修钦让她先回去休息,估计要谈生意上的事情。 宋漪年早就想打哈欠了,她的时差还没倒过来。 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宋漪年回到房间,将收到的礼物整理下。 红包摸起来不是很厚一沓,里面穿着千元面额的美金,粗略一数,大约是几万美金。 三金也值不少钱的样子。 宋漪年将礼物原封不动地装好,放在床头。 房间连着一处阳台,她脱了鞋,光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倚着栏杆,闭上眼感受海风里的湿和咸。 陆家两个长辈对待她周到有礼,让宋漪年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只是她清楚地告诫自己,这感觉只是镜花水月,不是会长久属于她的东西。 宋漪年站了会,梳洗睡觉。 半夜时分,宋漪年睡得迷迷地,身旁的被褥陷进一片,惊醒了她。 床头一盏灯,调到了最暗的光线。 她睁眼,目光所及之处是男人凌乱碎发下的精致五官,在暖橘色调的烘托下,多了几分柔情。 宋漪年坐起来,抹了抹鼻子,“怎么喝这么多酒。” 伸手拨了拨孟修钦,“你洗完澡再说。” 男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而越发蹙紧眉峰。 宋漪年没办法,下床捏了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又帮他脱掉鞋袜。 她蹲身在床头,准备掐灭灯时。 孟修钦猛然睁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醉意朦胧地说,“一年后离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