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开学的日子,孟箫没穿校服,罩了件薄外套。 她面前站着一个高个子男生,俯头跟她说着什么。 越过男生的肩膀,孟箫瞧见宋漪年,慌忙将男生推开,欲盖弥彰地捋并没有散落下来的碎发,咬唇叫了声,“四堂婶……” 被推到一边的男生,僵了一下,转头看见宋漪年,语无伦次,“那个……你……宋医生。” 宋漪年无法装作没看见,硬着头皮说,“你们俩在干什么?你们这个年纪要好好学习,不要做过界的事情。” 被逼无奈地沾染上说教的气味。 孟箫一慌,连连摆手,青涩的脸胀得通红,“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干,四堂婶,那个我朋友先回去了,我出来就遇见赵纯,就聊了几句。” 赵纯却淡然自处,说了一句,“宋医生,麻烦你别告诉我爸爸,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刚才真做了什么一样。 孟箫红着脸,扬声阻止他,“喂,赵纯,你跟四堂婶胡说些什么。” 虽然刚才被宋漪年撞了个正着,但两个小朋友确实规规矩矩地什么都没干,就是赵纯距离站近了点再说话。 宋漪年心知他们没接吻,也瞪了一眼赵纯,“我跟你爸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青春年少的小男孩,能为了什么去捉弄女生? 想引起女生的注意呗。 难怪一向不喜欢她的赵纯,这几次对宋漪年态度都有所改善。 原来是看在孟箫的面子上。 孟箫脸越发地白里透红,问宋漪年找她什么事情。 自从意外怀孕之后,宋漪年的生活节奏受了影响,忙碌不堪,抽不开身去蒋劲家探望。 她给蒋劲家里送了一份拜年礼,却被同城闪送告知,三次上门都无人接收。 宋漪年知道孟箫和蒋劲关系不错,就想问问情况。 孟箫一口为她解惑,“年前蒋爷爷跌了一跤,在医院住着,估计闪送恰好撞到蒋劲在医院照顾爷爷。” 宋漪年心一紧,老年人跌倒,可大可小。 蒋劲爷爷本身就是个阿兹海默症的病人,万一摔出个脑溢血之类的,那可就严重了。 孟箫忙说蒋爷爷摔得不算重,只是骨折了,恢复比较慢。 赵纯插话道,“我来找阿箫,就是和她商量,凑钱买点礼品,找时间去看看蒋爷爷。” 宋漪年掏出手机,刷给孟箫3000块钱,“那正好算我一份,老人家大过年的住医院,是需要好好安慰。” 孟箫道谢之后,赵纯指了指不远处停靠的哈雷摩托,“阿箫,我送你回家?” 孟箫偷偷瞄了眼宋漪年,不敢接话。 宋漪年看着那辆风骚的哈雷,问赵纯,“你现在可以骑摩托?你爸爸知道吗?” 赵纯弯了下略带桃花的眼眸,“你又不当我的后妈了,还管我喃?也就条条那个小傻子,天天念叨你。” 转头去扯孟箫的衣袖,“阿箫,走不走?” 孟箫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宋漪年身后,有些怯怯地,“你先走吧,我还有事儿问四堂婶。” 赵纯有点失望,扯过放在摩托车后座的大黑色头盔戴上,长腿一跨,绝尘而去。 宋漪年想了会,放弃找赵穆加告状的念头,回身看向孟箫,等着她说事。 孟箫随口捏了个托辞,想了一会儿才找了个撇脚的话题,“元宵节家里聚餐,四堂婶会去吗?” 孟家管家一早通知过宋漪年,元宵节有例行家族聚会。 宋漪年明白过来,却没有揭穿少女的心事,“当然会去。” 送走孟箫,宋漪年下午没有其他的坐诊,做了一堂简单的欧式双眼皮,看过该看的资料,少见地提前下班。 她接了个电话,匆匆地收拾好包,对坐在办公室里的郝甜说,“我先下班了。” 郝甜开玩笑,“宋姐,你到底啥时候才请我吃饭?你升职有一段时间了。” 宋漪年心情蛮好地,“忙完这阵,请你吃Omakase。” 要吃这么贵的餐厅,郝甜笑兮兮地答应。 …… 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候车处。 宋漪年脚步不自觉地加快,飞奔而去,坐进副驾驶座,“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等在后面的车全无耐心,在副驾驶座车门合上的那一刻,鸣响喇叭。 孟修钦无奈地转动方向盘,“难得遇到我们俩下班都早,带你去吃一家私房菜。” 他说了个名字,宋漪年眼前一亮,“这家私房菜听说要提前两三个月订位,你怎么忽然想去吃这个?” 孟修钦答,“本来约了客户去吃,结果临时被放鸽子,觉得不能浪费。” 宋漪年看着前方,笑答,“原来是这样。” 一点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反而因为能去试试抢手的餐厅,而兴致勃勃。 这大约是成熟一点的女人的好处。 孟修钦对年轻女人的撒娇卖萌耍小性子司空见惯,相当厌烦没耐心,从中察觉出宋漪年性子寡淡的好处。 不耗费精力。 车子拐弯的时候,放在扶手箱上的牛皮纸袋掉下来。 宋漪年接住,“你这个文件,我给你放在箱子里?” 孟修钦目不斜视,轻轻地嗯了一声。 文件里装着辛奇亲手送来的亲子鉴定,在三个国家分别做的,三种语言。 同他跟条条的鉴定一样,流程一样。 结果……也是一样。 看到纸质文件上清晰的结果论定时,孟修钦的手指浑然发颤。 他一直遍寻未果的女人,居然一直在她身边。 如果说他身为父亲,不知道孩子的出生,尚且情有可原。 那么宋漪年呢,身为条条的妈妈,忍住十月怀胎的辛苦,承受生育的阵痛,产下一个孩子,为什么要送去孤儿院? 又为什么在七年后,出现在他面前,对着孩子的事情和两人的过往只字不提? 孟修钦仍然想不起来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大脑一片空白清明。 唯一可以论定的是,当年他们两人十有八九是不欢而散。 但现在,宋漪年再次出现就罢了,又为何愿意给他再生一个孩子? 她很爱他吗? 好像并没有。 也许有女性天然对于英俊男性的另眼相看,但他从不曾在她眼里看到浓郁极致的眷恋。 女人纤白的手指捏住文件袋,一个念头闪过孟修钦的脑海。 要不要让宋漪年打开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