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脸平淡的笑,滴水不漏。 仿佛前些日子,夜里的低声啜泣,是一种假象。 孟修钦点了点头。 宋漪年看着他孤傲的五官,似乎捕捉到他态度里的微妙变化。 他更冷了。 眼前这个男人像一汪清泉,但静静流淌的水面下,偶尔会有汹涌的暗潮,只倾泻在某些特定的身体悸动之时。 两个人现在,都将公事和私事分得清楚,宋漪年是尝试过,失败了,不敢轻易有所举动,自然就恢复了她性格里的那种清淡。 至于孟修钦,是与她一拍即合,还是因为现在林季惟也在云城,那么宋漪年就不得而知了。 宋漪年朝办公室走。 孟修钦的目光追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电梯里。 宋漪年回到办公室,房间里坐了个年轻女孩儿,正和她的护士李添添聊天。 李添添一看见宋漪年来,赶紧说,“宋姐,这位陈小姐找你。” 宋漪年径直走到办公桌边坐下,“你不用上学的么?” 陈灿嗓音尖尖,扬着音调,“你管我,少拿架子给我摆谱。” 陈灿早就想来找宋漪年了,只不过以前夏涂藏着掖着,她人又在北城念大学,偶尔翘课跑到广深市来堵夏涂,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他这位妻子。 可天时地利人和,陈灿答应来参加她爸爸的婚礼,只是为了骗一张去广深市的往返机票,好找夏涂,却没想到在婚礼现场遇到夏涂,从而得知夏涂算是她的“姐夫”。 陈灿在这边不怀好意地笑,宋漪年在那边镇静自若地翻病历。 扮演路人角色的李添添,感觉这场面,像是一罐子岩浆,被扣进了南极海的冰水里,蹭蹭地只冒冷气。 论情绪拉扯,宋漪年到底是年长几岁的社会人士,心理素质更胜一筹,而陈灿虽然当个网红,到底阅历浅一些。 她承受不住,站起来,走到办公桌旁,双手“啪”地撑在办公桌上,“姐夫他不喜欢你,你最好把位置让出来,姐姐!” 故意将这句“姐姐”叫得阴阳怪气地。 李添添被这家庭lunli剧给吓到,反复琢磨几秒,想起宋漪年前不久在科室聚餐上,亲口承认自己离婚这件事,心直口快地说,“宋姐,你不是刚离……” “添添,”宋漪年打断他,朝门口看一眼,“你先出去,等会儿下一个病人的预约到了,再来叫我。” 李添添就退了出去。 陈灿心里是虚的,她是不合道德的,而宋漪年是“合法”的,而且上次在农庄酒店休息室,宋漪年扬手抽她的狠厉,还历历在目。 宋漪年不说话,平静地与她对视,她那撑住桌台的手臂,就弯了弯。 察觉到她的气势变化,宋漪年慢悠悠地说,“这事儿,你最好去找你的“姐夫”,他同意就行。” 低头继续看病历。 宋漪年很清楚,为什么夏涂不想和陈灿这种年轻小姑娘在一起。 年轻,意味着身体娇嫩,也意味着心性不稳定。 夏涂这个人,一点也不蠢,相反地,他非常聪明,他现在经济情况不稳定,在陈灿面前充有钱罢了,若真跟陈灿在一起,付出婚姻那样高昂的成本,太不划算了。 宋漪年漂亮又会挣钱,还不管他,是夏涂目前最经济适宜的妻子人选。 陈灿能说得动夏涂,就不会来找宋漪年,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眼看就要发飙,“你……” 宋漪年掏出手机,打给夏涂,“我有事情问你。” 当着陈灿的面,开了免提。 夏涂意外宋漪年的主动,喜色道,“年年,你说。” 宋漪年,“如果陈灿想跟你结婚,让我把位置让出来,你愿意吗?” 夏涂接话很快,“不行,陈灿不配,她就是图我的钱。” 陈灿猛然抢过手机,对着话筒说,“夏涂,是不是你妈逼你了,还是宋漪年逼你的。我真的什么都不要,就要和你在一起。” 手机直接传来忙音。 夏涂把电话挂了。 陈灿气急败坏地,伸手就要砸宋漪年的手机。 宋漪年喝止她,“你敢!” 直接抢了过来。 叹了口气,又放缓声调,“你还是回去上课吧,不然你爸该着急了。” 这话有点长者谆谆教诲那味道,但宋漪年是真心的。 她想起孙茵结婚那天,陈耀阳脸色发白又发红的模样,表面上在训斥女儿,又在陈灿从台上跳下台时,怕她跌倒,扶了她一把。 父亲爱女之心切切。 但明显,年轻气盛的陈灿,扭头就跑,一句话没听进去,反而觉得宋漪年是读书读傻了,一股子书生气的傻味。 她一个在小红薯上有几十万粉丝的网红,读书干什么,大学生毕业都找不到工作呢。 天大地大,搞男人最大。 晚上宋漪年下班,刘桥买通了郝甜,非得送她们两个女生回宿舍,借口最近飞车党变多了,怕路上有人抢劫。 宋漪年拒绝,“不必了吧。” 郝甜不知拿了刘桥什么好处,从旁劝到,“要的要的,宋姐,你看抖音小视频了吗?真的最近有飞车党,专抢女孩子的背包。” 回宿舍的路,有一段路灯坏了,看郝甜一脸惧怕的神色,宋漪年便没再坚持。 走到路上,路过一处阴翳的地方,宋漪年隐隐感觉,黑影里有什么目光,极不友善地黏住他们。 她凭着第六感,往暗处一看,似乎看到烟头红光,若隐若现。 心里有些不好的语感,拉着郝甜加快了脚步。 刘桥紧跟在后,“你们别怕,有我在。” 结果第二天,宋漪年刚到办公室,就听说刘桥昨晚在他们宿舍不远的路口,被人打了。 可倒好,她和郝甜很安全,刘桥反而挂彩住院。 抽了午休的时间,宋漪年拉上郝甜,准备去街对面的综合医院,看看受伤的刘桥,问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