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神情很是凝重，缓缓说出来三个字：“有可能……”</p>　　我倒吸一口凉气，“呜呜呜！那、那还逼什么宫啊，这不是找死吗？”</p>　　“阿年，做人要淡定、淡定。 ”钟毓一脸淡定地对我淡定说道。</p>　　“我、我其实不是人，”我对钟毓点点头表示对自己说话的肯定，“对，我不是人。”</p>　　钟毓偏头看我，稍稍挑眉，“所以？”</p>　　“所以我淡定不了……”我擦了擦眼角两行没有流出的泪水，“我不想去送死，我的人生还辣么辣么长。”</p>　　“额，”钟毓嘴角抽搐了下，“阿年，你对你自己这么没信心啊，逼宫而已，怎么会死呢。”</p>　　我眨眨眼，“真的？”</p>　　钟毓点头，徐徐道：“也就是被关到大牢里，缺个胳膊少个腿的……”</p>　　“……”</p>　　想到自己的悲催下场，我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悄悄对钟毓道：“要不，咱们趁着现在皇上不警惕的时候，先跑吧。”</p>　　“没、出、息。”钟毓戳了戳我的额头，向姜黎那边努了努嘴，“先好好看戏。”</p>　　“哦。”</p>　　姜黎和沉影那边，仍然争执不下，确切的说是姜黎一直保持着僵持的状态，而沉影却并不很有心比舞。</p>　　“我不管，今天你必须跟我比比！”说罢，姜黎狠狠拍手，一众人员缓缓出现。</p>　　他们之中有搬着扬琴的，有拿着琵琶的，还有古筝之类的……</p>　　“姜黎这是搬来了整个乐队吗，”我摸着下巴，“看来她不比出个高下绝不会罢休了。”</p>　　“那，你还打算去拉架吗？”钟毓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期待样子。</p>　　“这哪里打架了，”我扶着钟毓的肩膀向远处看了看，“视线不好，要不咱们再靠近点？”</p>　　沉影看出来了姜黎的决心，一时间也不好推脱，现在闪人也不太好，她只得找了处地方静坐着，看着舞台上姜黎准备好的舞蹈。</p>　　不得不说，姜黎的舞蹈确也不是盖的，她那么骄傲也自有她的理由，随着演奏的进行，她的舞步也渐渐落入正轨，踏着节拍的动作时而柔和时而激荡，似是胸有成竹的画家在将悠扬的乐曲勾勒出一副水墨丹青。</p>　　在场凑热闹的宫人都伸长了脖子探着头看她跳舞，无不称赞。</p>　　一舞尽，她骄傲地看向沉影，挑起下巴，很是得瑟。</p>　　沉影站起身，微微颔首，缓言道：“公主的舞却是不错，妾身认输。”</p>　　“你……”姜黎没想到沉影竟然练跳舞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弃权了，看人家那么淡定的神情，骂也不是训也不是，一股气愤硬生生卡在嗓子里。</p>　　“妾身告退。”</p>　　沉影行了礼，带着丫鬟宫女退下。</p>　　“慢着！”姜黎仍不死心，“其实本宫并非要同影贵人比出个胜负。早就听闻影贵人跳舞极好，今日本想同您切磋学习，既然您不肯赏脸，本宫只好无奈离开……”</p>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再有几天，本宫便要回君子国，这段时日不能看到善舞的大梁国女子跳的舞蹈，很是遗憾啊，还请影贵人给本宫一个开眼的机会。”</p>　　沉影微微蹙眉，她没想到姜黎会用这样的方式请求自己跳舞，若是不跳的话，让人家带着遗憾离开着实是有些不地道吧。</p>　　于是，她终于是答应了。</p>　　我同钟毓及一众宫人上前，为她打点服装。</p>　　在宫中，她穿的贵人服饰有些繁琐，对于跳舞便是一种束缚。</p>　　换上一袭清爽纯净的白色衣裳，她散开三千长发，头戴上一朵海棠，微挑娥眉，便飞身跃向舞台。</p>　　按照她的吩咐，没有用那一支装备齐全的乐队，我和钟毓一人执笛，一人坐抱琵琶，在她身旁演奏起一曲《梨花休》――是慕夏在沈府梨花树下跳舞的那日钟毓曾吹奏过的曲子，我听过一遍，曲调记住了七八分，今天有钟毓带着，也能顺利地弹下来。</p>　　因为是在舞台上，没有身后纷纷扬扬的花瓣作为陪衬，但单看沉影素衣白裳的舞蹈，别有一番滋味。</p>　　清秀的舞姿在略显悲戚的调子里柔柔弱弱，飘摇的水袖似一朵盛开的莲花，在她忧愁的眉眼间悄然绽放，钟毓的笛声渐渐减弱，剩我的琵琶声更填悲怆，此刻沉影的眼角轻轻落下泪水。</p>　　这支舞，已经不单单是舞，它似在倾诉一个故事，倾诉舞者的内心。</p>　　此情此景，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也忍不住感到悲伤。</p>　　反观台下，那些凑热闹的宫人观众，有的已经掩面抽泣，有的愣在原地思量远方……</p>　　一舞尽，空气间是一片安静，只有阵阵清风徐来，只有簌簌叶声响动。</p>　　沉影对台下鞠了一躬，缓缓下台。</p>　　我同钟毓也跟着离开。</p>　　“阿年，你怎么了？”钟毓见我脸色不适，忍不住问。</p>　　“没什么，”我吸吸鼻子，“不知怎么的，我想哭却哭不出来。总觉得这曲子里有故事。”</p>　　“的确有故事。”钟毓深沉地抬起头，看向天边的一抹流云，“这曲子是沈睿写的。”</p>　　“他写的是他和慕夏的故事……”</p>　　姜黎此刻脸上也有些悲伤，她对沉影行了个尊敬的礼数，正经道：“影贵人，是我输了。”</p>　　“没想到，舞也能向人讲述什么，我之前一直觉得舞就是个寻乐子的事情。”</p>　　沉影微微笑了下，沉吟道：“舞，原本就应该是给人带来快乐的。”</p>　　“不、不是，”姜黎愣了愣，“舞是来表达舞者的心情的，开心的人跳开心的舞，有故事的人跳有故事的舞……”</p>　　“你能这样想，我的舞就没有白跳。”沉影感慨道，“希望公主今日能有些收获，不要带什么遗憾离开大梁国。”</p>　　想到自己是为了跟人家比才这样说的，姜黎有些惭愧，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弱弱道：“多谢影贵人。”</p>　　“惭愧啊惭愧。”我看着沉影离开的背影，对刚刚还很嚣张现在却像茄子打了霜的姜黎道：“某些人真是惭愧啊……”</p>　　“又是你！”姜黎抬头瞪我。</p>　　“啧啧啧，大公主还记得奴婢，真是让奴婢受宠若惊啊……”</p>　　“你――”她指着我的鼻子，不屑道：“哼！”</p>　　我瞥了她一眼，学着她的样子偏头：“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