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哥，你说增加人住不下，这倒可能。但要说家人受不了，这就小看我了。兄弟们没有白吃白住，这几天家里活都抢着干，弄得我倒成了闲人。而且家里整天这么多人出进，都是干正事干大事的人，不光我脸上有光，爹娘出去都被人高看一眼，咋能说受不了？不说别的，就凭你在省城替我挨那一枪，这辈子都还不完情分。”东子瞪着龙浩。　　“东子，我可没替你挨枪，你也不欠我任何情分，用不着还。算了，这事不说了，还说地方的事。住你家也不是不行，食宿费用都掏上，倒也方便。只是你家没有电，冰箱冰柜没法用啊！”龙浩很受用东子的话。这个汉子不但彻底消除了以往的成见，还对自己一腔赤诚，这就够了。　　并不要求每个人都对自己忠心耿耿，也没必要。只要能推心置腹，有事说出来，哪怕打一架，不背后捣鬼就行。　　“也是，家里没电，晚上确实不方便。要是人再多，家里还真住不下。苦水镇人多，两边都是深沟，位置狭窄，地方紧张的很，不太好找，即便找到肯定便宜不了。古城乡人不多，地方也宽敞，应该好找一点。不过，临街的院子还是……”　　“不用临街，咱又不开商铺，不需要临街。只要有电，能停车，地方还要宽敞，能住人，还能存放东西，也就行了。”　　“窑洞行不行？”贺成斌问。　　“行啊，咋能不行？咱们现在不都住的窑洞吗？咋，你有地方？”龙浩看着贺成斌。　　“我有个表叔，在古城乡西边那个村子住。前几年古城乡通电后，那个村子也通了。现在那个村子陆续搬到古城街边，我表叔也搬了，村里没啥人了。其他人家都比较小，车也进不到院子。表叔家窑洞多，院子也大，沟沿上面还有好大一块地方，多少车都能停下。”　　“好，明天你就去找你表叔，把地方租下来。按年租，先付一年的租金，一年以后再说。租金你去谈，只要不离谱……”　　“其实用不了几个钱，反正也是闲着。要是我住，他们根本不要钱，还得给我管吃。”　　“你是你，我们是我们，必须得出租金，尽可能给高些。有了住处，就得开灶。你就索性好人做到底，再给咱雇个做饭的。不过，这个得先打问打问，别太随便了。这几天让东子娘喂的，这帮家伙嘴馋的简直不行，做的不好恐怕要挨骂……”　　“浩哥，你想让我娘做饭就明说，干吗绕那么大弯子？”东子笑道。　　“东子，我这不是怕婶忙不过来吗？”龙浩也笑了。　　“有啥忙的？不就是收拾个家务，给我大做饭吗？不在家里住了，也就没多少家务了。至于我大，一个人咋都好办。再说这离乡上也不远，开车几分钟就回来了。”　　“让叔跟我们一起吃，不就行了？”方振吐着烟圈。　　“就是，就让婶给咱们做饭，工资给高些。叔也跟咱们一起吃，我骑摩托车接送。”王景会抬起头。　　“那倒不用，我有车，再说我大会骑摩托，骑我的摩托就行。”东子看着王景会。　　“行，那就让东子娘做饭，工资找志明要，给多少他的事。”龙浩开始甩锅了。　　“哎，浩哥，你不是老板吗？咋找我要工资？我也不管，给少了我良心会疼，给多了肯定也不行……”孙志明也不想惹人。　　“钱都在你手上，不找你找谁？我是老板不假，但我是管大事的，要是开工资这么点小事都找我，哪有精力去管大事？都缠在具体事物上了，咱们的宏伟大业如何实现？”　　“老说宏伟大业，究竟啥是宏伟大业？”孙志明抬头看着龙浩。　　所有人都看着龙浩，心中也都满是疑惑。他们都是为了生活，也可以说是为了糊口，才跟了龙浩。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大业，也没说要干大事，只是能领到钱，仅此而已。　　后来说要干大事，大伙也没有放在心里。挣钱当然是大事，不管一万还是十万，那都是了不起的事情。祖祖辈辈多少年了，从来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何曾有过有钱人的日子？　　现在又总说宏伟大业，大伙就疑惑了。这世上，还有比挣钱更大的事情吗？　　“宏伟大业就是……这么说吧，光我吃肉不行，你们都得吃肉。还得穿好衣服，出门要坐车。不能光住窑洞，还得有几间敞亮的瓦房。光有这些还不行，晚上得看电视和电影，年轻人还要唱歌跳舞等等等等……”龙浩畅想着。　　“等等等等……浩哥，你说的那都是城里人的生活。咱都是农村人，一个个穷的叮当响，遇到年馑连饭都吃不上，还电视电影……”贺成斌实在听不下去了，挥手打断了龙浩的畅想。　　“你小子，难怪只能跟李老板那样的人。啥事都是人为的，城里人能过上的，咱也应该能过上，都是人，谁也不比谁低一头。现在咱过不上，那是因为穷。但这个穷是可以改变的，而且必须得改变。前几天你小子不还只有几袋绒的资产吗？现在变成多少了？”　　“这倒也是，当时一斤就赚了四五十块，加上这次给的，都快翻一番了。”　　“所以啊，啥事都别失望，更别绝望。路，咱一步一步的走，这就是宏伟大业。”龙浩拍了拍贺成斌，开始安排了。　　“明天成斌去说地方，庆阳大哥把东西送回家后，要是没啥事也一起去说。给成虎他们几个放两天假，回趟家，把买的东西带回去，再看看家里。我跟志明明天也回趟家，把买的东西都带回去。”　　“东子哥，你明天干啥？”高成虎问。　　“家里没啥活。要不我跟成斌一起去说地方，说好了再收拾一下，你的意思？”东子看着高成虎。　　“让成斌先去看，你开车送我们几个回家，算是我们包车。把东西送回家后，要是家里没啥大事，我们跟着就回来了，咱们一起收拾地方。”　　“也成，我送你们。不用包车，就一点油钱，我出得起。”　　“那可不成，亲兄弟明算账，这个不能含糊。”　　“这样，你们也不用争了。以后每月给大伙报销两趟差费，每个人都报。你们几个差费凑在一起，油钱肯定够了。每个人再多少凑点，让东子送一趟。账务暂时由志明记着，尽快物色懂财务的人员，大伙都物色。”龙浩扫视着大伙。　　“懂财务的？咱才多点钱啊？有那必要吗？”孙志明问。　　“志明，那你给我说说，这几次去省城花了多少？哪些是大伙一起花的，哪些又是个人花的，都花了些啥，分得清吗？”龙浩问。　　“这个……我光记了大账，还真没分那么清。”　　“咱们才几个人，你都分不清楚。要是人多了，你咋办？这么多的开支，要是不记清楚，时间一长岂不乱套了？将来不光要收羊绒，还要干其他的，无论支出还是收入，都必须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让大伙明明白白，这样就不会发生口角，心里也不会有疙瘩，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哎呀，我还真没想那么多。”　　“瞧瞧，你还停留在二道贩子的思维上。实际上二道贩子也记账，只不过简单一些罢了。要想干大事，财务清楚这是最基本的。只可惜咱们这些人文化程度不高，都不太懂财务，这得请高人，而且必须是好人。品行不端的人，业务再精通也不能要。”　　“那去哪找这样的人啊？”东子问。　　“多方打听吧，只要出钱，总会找到的。志明，这两天收了多少绒？还有人搅扰吗？”龙浩扔掉烟头，又点上了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