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小子还真说对了。今天对于绒线厂，你小子就是大人物，而且是大大的大人物。”姚志立拿起暖壶，给几个人倒茶。　　“停停停……姚科，你把我彻底弄糊涂了。我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给你们绒线厂交点好绒，算啥大人物？”龙浩彻底糊涂了。　　“小龙，你告诉我，这批绒收购过程中，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姚科，你说这个啊？那倒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这也跟你们没关系啊！”　　“你小子，我们厂是全省最大的绒线厂，每年要收购全省一半以上的羊绒，你说有没有关系？”　　“你收你的绒，我干我的事情，这能有啥关系？”　　“看来你小子真是不懂，那我就说说。你应该知道，我们厂向来以质量为重，收购的原绒或梳绒必须货真价实，容不得半点马虎。可是最近以来，羊绒各种参假，不光损害了市场，更是让我们这些厂家苦不堪言。”　　“难道你们也收到了假绒？”　　“是的，遇到了好几批，不过都打了回去。这几天一直都不敢收购，怕遇到造假，让人防不胜防。”　　“这倒也是，造假五花八门，确实不好防备。”　　“你们这次高价收购羊绒，不但保住了一批优质羊绒，更主要的是捣毁了全省最大的造假团伙，没有让那些造假的羊绒流入市场，流进车间。”　　“全省最大的造假团伙？”　　“是的，最大的。当天晚上，你们县里就向省里汇报了情况，省里立即部署，并联合周边省份，将省里以及周边地区的多处造假窝点一举捣毁，收缴了大批造假的羊绒以及其他原料。你可能不太清楚，一旦这些造假的羊绒流入市场，流进车间，造成的损失不知有多少个亿，可以说无法估量啊！”　　“这么说，龙世和真不是一个人啊？”　　“肯定啊！他只是其中一处，还是比较小的一处。详细情况我不大清楚，据说那老东西为了减轻处罚，供出了省城附近的一处地方。结果顺藤摸瓜，把其他地方都挖了出来。”　　“那意思，我们这是立了功啊？”龙浩笑道。　　“确实，不但立了功，还是大功。”姚志立点点头。　　“可是，咋没人表彰我们？哪怕给点钱也行啊！”　　“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或许没到时间，或许可能还有其他事情吧？”　　“其他事情？”龙浩不言语了。　　举报，拦截，都不会有问题，也都是应该表彰的。就是那一枪，把所有的功劳都抵消了。　　当时跟派出所都说了，派出所说没有伤人，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如果有啥情况随时联系。再没有联系，说明没有追究这事。　　不过，派出所不追究，不等于龙世和也不追究。这老东西见多识广，又老奸巨猾，只要抓住一点把柄，肯定会死死揪住不放。　　没人跟自己提立功的事，估计就是龙世和死咬住不松口。那这事只能往后拖了，甚至最后可能不了了之。　　另外，刚开始没有报告，估计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凡事都讲究预防为主，可是这件事自己一点也没有预防，一直等到全部参假了才报告，这肯定是不对的。　　无论怎么说，那么多羊绒没了，对各方面都是巨大的损失。而且不仅仅只是那些羊绒，加上其他地方，恐怕几十吨都有了。即便有一半绒，哪怕少一半，损失都非常惨重。　　想到这里，龙浩释然了。功不功的无所谓，只要把绒收了，其他的爱咋咋地。　　“省里给我们厂通报了情况，让我们厂一定要提高警惕，决不能收购一两假绒，更不能给假绒任何生存的空间。昨晚厂里召开紧急会议，研究部署，同时又专门向县里询问了详细情况。肖处在了解情况以后，建议除了按照质量要求全部收购你们的羊绒，还要给你们一定的奖励。理由就是你们间接的，也可以说直接帮助了绒线厂。”姚志立笑道。　　“真给奖励啊？快说说，奖多少？”龙浩顿时激动了。　　“先别激动。几位厂长同意奖励，可是又怕出问题，因为省里对你们的事情并没有结论，县里也没有。一旦奖励了，将来省里做出了相反的结论，就得把奖励的钱要回来，还得处分人。”　　“还别说，真是这种情况。可是，按照你刚才说的，我帮了你们那么大的忙，你们难道一点表示都没有吗？试想想，如果不是我们，以后的造假将会更加猖獗，你们不但收不上一斤好绒，还要被铺天盖地的假绒包围。所有机器都将损坏，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厂子瘫痪，工人发不开工资，最后倒闭玩完了……”　　“哎，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不能说点好的？”　　“谁让你们这么吝啬，一点表示都没有？”　　“你咋知道没有表示？再说了，有些事情能说，有些事情不能说。就像你这种情况，人家不给你下结论，我们也不好说啥，甚至都不能说，懂吗？”　　“懂，太懂了！看来一条烟就打发了，那也行吧，总比没有强。不说了，也不问了，赶紧给开票，我们还要赶回去呢！”龙浩看了看塔山烟，拿起一张报纸包住，揣进了怀里。　　“这条烟是肖处给你的。肖处今天有事，几位厂长都有事，所以只能有我这个代理科长接待你。级别有点低，你先担待着点，以后见了肖处他们再发牢骚。”姚志立笑了笑，转身出了办公室，让隔壁的开票员给开票。　　其实开票员早就开好了票，见龙浩跟科长说话，就没有进来打扰。听见科长让开票，她轻盈的走了过来。　　“姚科，票拿过来了。”漂亮的开票员手里拿着票，春风满面。　　“给小龙。”姚志立指了指龙浩。　　“这么年轻啊？我以为是……小同志，你可是第一个让我把票送过来的人。”开票员把票递给龙浩，脸上洋溢着迷人的笑。　　“谢谢谢谢，非常感谢！不过，我可不是小同志，再说你也不大，要说你才是小同志。”龙浩乐呵呵的接过票，凑到眼前看着。　　“咯咯咯……叫个小同志还不乐意了？那叫老同志也不合适啊！”　　“那是不合……哎，小同志，你开错了，完全错了。”龙浩看了一眼单价，又看了一眼总价，赶紧把票递给开票员。　　“是吗？没错啊，一点都没错。”开票员接过票看了看，随即抬起头。　　“咋能没错？单价错了，总价自然就错了。我倒无所谓，一拍屁股走了。可是你得赔钱，那可不是小数目，弄不好得坐牢。”　　“我当啥呢，原来是这啊？科长，您没给人家说？”开票员把票递给姚志立。　　“他又没问价格，我说啥啊？”姚志立接过票看着。　　“不是两百二吗？这还用问？”龙浩疑惑了。　　“那是昨天的价格，今天涨了。”　　“啊？涨……涨了？我咋不知道？”　　“你进来就忙着交绒，谁也没有问价格，连一个字都没提，我也懒得说。是这样，昨晚厂里开会，决定从今天起，提高羊绒收购价格，特等原绒每市斤三百元，其他等级也适当上浮。”　　“三……三百元？这不是做梦吧？”　　“你拿你的钱就行了，做啥梦啊？”　　“那意思，其他人来交绒，也是三百？”　　“废话，又不是只给你涨价，其他人来了当然也涨价。你是不是还有绒？或是亲戚朋友还有绒？赶紧让拿过来，这两天拿来都算数。”　　“你才废话，我所有绒都交给你了，哪还有货？亲戚朋友也没了，不是交给我，就是交给龙世和了，早都没了。再说这是最后一趟收绒了，回去就得收秋，干别的了。”　　“没有你乱喊啥？行了，这事不说了。让他们两人拿着去财务科办手续，咱们再说说中秋节和国庆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