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水库里都是什么怪物?! 那个鱼杆可是自己花了上千元卖的名牌,专门对付大物的战斗鱼杆,就这么被干折了?! 鱼没钓上来,就先赔进去一根一千多的杆子?姚远这个气啊! 失手绳!想钓大物,怎么就会忘了这个东西了,看来太久没钓鱼,自己的手艺已经都荒废了。 从渔具包里再翻出一根杆子,还是六米三的,作为一个资深的野钓迷,出来怎么会不带备用杆呢?只是这把杆子有点怂,调性有点软,不过加上失手绳,凑合玩吧。 两个小时后,姚远坐在水边的地上,精疲力竭,一条将近二十斤的大草鱼服服帖帖的在鱼护里翻着肚子,这一人一鱼看上去都是已经服了,服了对方的耐力,这条鱼足足溜了一个小时,终于上了岸,可是看着姚远满身又是泥又是汗,那个狼狈德行,真不知道刚刚是人遛鱼、还是鱼遛人。 姚远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那条鱼,不知道在想点啥,大草鱼身材健硕修长,皮毛一流,就算是在月光下也能看出那片片鳞甲闪着金光,真是爱死个人,好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野生鱼了! 如果这个水库里的成鱼都是这个成色,那么自己承包这个水库可就是发啦! ...... 缓了半天神,突然抓起电话就给大狗拨了出去,全然不顾现在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 “大狗,醒醒!是我!我就问你,咱爸还爱钓鱼吗?” 大狗睡眼迷蒙:“你有病!” ...... 挂掉大狗的电话,又把电话打给了鲁胖子:“胖子?在平城吗?把你的探鱼器给我用一用!” 鲁胖子顿时清醒:“你要干嘛使?又准备去哪玩?” ...... 看着探鱼器里面游动的黑点,姚远就是狂喜,这个鱼的密度可以啊,这个水库水里可都是宝藏,光是这些存鱼,自己这次的承包就算是抄上了! 自己就不用再干别的了,每天钓钓鱼,再把这个正宗的野生鱼往餐厅里一卖,生活费就有了,不光够生活费,就能过上无忧无虑的小日子了! 可是,心里就有些虚,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就不知道是合适不合适了。 水库里有存鱼,张叔是知道的,但是肯定不知道会有这么多,否则就不能以这个价格对外承包。 张成万那是自己的叔,不是亲叔胜似亲叔,他是红旗村的村长,自己这个合同就是他一手签的字,如果自己就这么把这个大便宜给悄悄吞下去了,这个事以后如果被翻腾出来,就会是他的一个麻烦,就会解释不清。 把情况跟他直说吧,就说你们村里这次的承包金定的有点低,不行我再给你们涨一点?那就是有病!就是上赶着给村里的闲人送闲话作料,更加就解释不清,就水里这点鱼的价值,都会被传成比金子还得值钱。 狂喜过后就是冷静,一个城里人,跑到人家村里来找饭吃,必须得小心翼翼,否则碰见的麻烦事会多的数不清,弄不好一个细节处理不到位,你再大的买卖也可能被人给搅合黄了。 已经有无数人的经验已经证明,城里人想到农村干点事,最难过的一关是人情,村里人认你,你就能把这里当做自己家,村里人不认你,那就完蛋,最好趁早收拾行李滚蛋,否则就没个好下场。 本来自己仗着张叔就是本村村长的关系,才敢跑过来准备在这里建立个小基地、小乐园,但是发现了这个情况,姚远就觉得这个事必须得给厘清,还是得尽快! ...... 人生在世,烦恼很多,仔细想想恐怕当中一个“贪”字给人带来的烦恼是最多的。 可望而不可得,有了还想更多,就是人生在世追求的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能把握好一个度,是很重要的一种能力、也是一种修行的过程,很多失败都是由于不能压制自己的贪念带来的。 姚远是个厨子,还没有那种从一定的高度审视自己行为的能力,只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不能给张叔添麻烦、做人不能鸡贼。小事业刚刚起步,容不得从基础上就留下遗憾,就在瞬间做了个决定。 请张叔喝一杯!就拿昨晚这条鱼,把张叔拖下水再说! ...... 淡水鱼,一旦到一定的份量,那个鱼肉的质量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鲜味会更突出,口感上还会增加了些特殊的丰腴,鱼肉更厚实,也就适合各种不同的料理。 水煮鱼,川菜中一种特别受欢迎的鱼肉入馔的做法,雪白的鱼肉片成蝴蝶片,鱼肉被高温的辣椒油烫熟,鱼肉雪白、肉质香滑软嫩。但是如果用了二十斤以上的草鱼来做这道菜,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劲,只需要把鱼肉平刀片成巴掌大的鱼片就好,刀法好一些,鱼片就片的薄一点,成菜在麻辣鲜香、香滑软嫩中就又添了一丝韧劲,就会更具口感了。 像这样的菜就算是可遇不可求了,再高明的厨师,碰不到合适的食材,也做不出这样的一锅水煮鱼。 椒盐鱼骨,粤菜中的一味小炒,鱼骨、鱼腩改刀切成长条,拍上一层薄粉,高温油炸,再用青椒碎、葱碎等椒盐料爆炒,出来的成品香脆可口,极为惹味,是一道下酒的好菜。 如果用这条野生草鱼的鱼骨、鱼腩来做这道菜,成品大气、过瘾,口感除了酥脆以外,还会有点特殊的粘牙,那是丰富的软磷脂的作用,就会给这道菜的回味里增加一丝奶香,这个也是只靠厨艺怎么也达不到的境界。 红烧鱼尾,这是道江浙名菜,当然本帮菜里也有它的地位,张叔家的酱油不够好,就将就着用吧,在烧的时候就多加上点香菜根、芹菜段、胡萝卜之类的提一提味,回头再给捡出来就行,下白糖的时候手就要狠,白糖的份量不够风味就没有,沪上人家做菜讲究浓油赤酱,其实躲后面还有个糖罐子。 鱼够大了,一节鱼尾就已经够一大盘,软糯香甜中,还有黏嘴的感觉,居然就达到了像佛跳墙里面浓汤一样的效果,一口鱼肉抿进嘴里,嘴唇不用力就张不开! 鱼头炖豆腐就没啥可说的了,这里面用的豆腐是平城西面山里特产的清水豆腐,豆腐的品质一流,也算是配得上这半个大鱼头了。 鱼头只用了半个就足够,油锅里微微煎过后,加入开水,用大火催成雪白雪白的浓汤,会吃的人就会用勺子㧟出一大块丰腴的鱼云,也就是鱼头里的精华,一口送进嘴里,那种满足感也是独有够份量的大鱼才能给人带来的。 有一种奢侈叫做鱼肉饺子,好吃不过饺子,大块的鱼肉很容易就能把鱼刺给剔除干净,雪白的鱼肉做馅,只需要一点点盐和姜葱水提味,煮好的饺子鲜甜带有韧劲,一咬一个大鱼丸,那个口感就根本不是什么海边所谓的鲅鱼饺子能比的。 简简单单四菜一汤,就是个全鱼宴,就够三四个人大快朵颐了,剩下的鱼肉切好块,一部分回头给李保安李会计给送过去,剩下的交给张婶冻在冰柜里,以后熬鱼吃吧。 做好了几个菜,姚远洗手就上了桌,张叔和鲁胖子酒杯里早就倒好了酒,等着呢! 姚远洗手上了桌,张叔就夸:“知道你小子能耐,这么大的鱼都能钓上来,这么多年这个水库就没出过什么鱼,今天叔算是得了你的祭了。” 姚远连忙摆手:“孝敬您可不是应该的嘛,这不是刚刚钓上一条鱼来,就巴巴的给您送过来了。” 张叔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手举酒杯:“来吧,咱们爷三个先走一杯。” 鲁胖子笑呵呵的也端起杯子:“好久不吃淡水鱼了,今儿这个全鱼宴够水平,可得多喝点!要不对不起这桌子菜!” 姚远双手摆着:“今天你们喝,我喝茶陪着,我这小酒量,还是别喝了,一会儿还得开车呢。” 张叔眼睛就立起来了:“小子你敢,来张叔这你敢不喝酒可不行。” “得了吧叔,您这个酒就太贵,上次我喝一顿就多花了好几万呢!”姚远就开始耍赖。 张叔就讪笑:“你还年轻,有些事你不懂,就这个承包金别看明面上多花了点钱,后面能省好多事呢。” “得了吧,我的叔,这还有啥不懂的,您这才是维护我呢,就拿这个修路来说,如果没有村里给出机械、出人工,公事公办的话,光是这一项,我就得掏上好几万出去!”姚远不屑地点破张叔,总拿我不当回事可不行,好家伙,跟自己叔谈承包金,结果就比村里原定的价码还高出去不少,真拿我当傻小子看呢?! 不过回头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道理非常简单,有这份关系在,想在村里讨口饭吃就必须得比外人多付出点,单单从支持张叔这个村长的工作角度来说,这都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稍微高一点的租金堵上外人的嘴以后,有些潜在的好处就能拿的理直气壮。 姚远端起茶杯:“叔,敬您一杯,以后在您手下混了,您可得多多照顾啊。” 张叔看姚远坚持不喝酒,也就无奈:“你这小子,看在你今天弄的这桌菜的份上,今天就饶了你了。”说完也举杯,向着鲁胖子示意:“咱们爷俩好好喝,让他一边晾着去!” 鲁胖子颇为识趣,举起杯子咋呼着:“叔,我敬您!那咱这杯就干喽?” 爷俩推杯换盏,就喝的不亦乐乎。 姚远一杯清茶,喝的寡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琢磨着怎么跟张叔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