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站在窗边望出去,白茫茫中一片四合院,有如古装剧的电视画面。 电话响,秘书道:“王总,肖记者来了。” 王建国有些意外,看看腕上的百达翡丽手表,13点55分。这么大的雪还守时,小姑娘挺敬业。他道:“请她过来吧。” 王建国上榜。 科技股引领今年这波大牛市,新潮软件是龙头股,当然要采访一下它的董事长了。采访约在下午两点。 今天大雪,王建国以为肖清扬会推迟采访。他明天飞魔都,采访的事将不了了之。没想到肖清扬竟然冒雪准时赶来。 难怪能成为财富榜的负责人。 风雪很大,能见度很低,公交车跟乌龟爬似的。为了不迟到,肖清扬提前三小时出门。 新潮软件股价持续上涨时,肖清扬采访过王建国。她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和上次采访不同,王建国主动打呼:“小肖,这边。” 王建国临窗而坐,看样子是在欣赏窗外的雪景,面前的茶几上一杯咖啡,四碟点心。 “王总,您好。” 厚厚的羽绒服搭在手上,小姑娘黑毛衣黑牛仔裤,脖子围一条大红色的围巾。围巾很明晴,大红色衬得她小脸红润,人很精神。 王建国下巴微抬,指另一只沙发:“坐吧。喝茶还是咖啡?” 大冷天喝一杯热饮再好不过了。肖清扬道:“咖啡。谢谢。” 王建国电话告知外面的秘书泡一杯咖啡进来。 肖清扬从包包里拿出周六的《证券报》,最上面是公告,双手递过去,道:“恭喜王总,你个人资产3.5亿,排第50名。” 肖清扬核算他的资产,包括新潮软件的股份以及现在居住的别墅。经过几轮融资和上市,股份稀释后,他持股3%。 王建国怔了怔,道:“我排第五十名?” 上榜他不意外,倒是名次排这么靠前让出乎他意料。 “是的。”肖清扬微笑问:“您的个人资产是否3.5亿元?” 王建国快速在心算一下,不算分公司的股份,大概三亿多,相差一两千元不算什么。他道:“这我还真没算过。哎呀,天天忙得团团转,哪有空去算这些。” 那就没错了。肖清扬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门再次被敲响,接着打开,秘书送咖啡进来。 王建国道:“上榜的都有哪些人?阎渡呢?” “这次只为一百名富豪排名次,阎总没有上榜。” 王建国第一轮融资时,阎渡投资五百万,拿到新潮软件20%的股份,之后新潮软件又经过几轮融资,上市时,王建国只持有3%的股份,阎渡就更少了。 第一大股东和第二大股东持股差很远,王建国苟得很,把第一大股东和董事长两个头衔牢牢握在手里,绝不让步。 阎渡没有这样的机会,虽然公布上依然是第二大股东,但和第三大股东的股份很接近。两人都没上榜。 王建国半真半假道:“老阎想上榜,托我问你,有没有运作的空间?” “运作?”肖清扬几秒后才反应过来,顿时勃然大怒,努力克制怒意,勉强道:“王总,报社凭公平公正的宗旨做出这份榜单,半年来,我更为之倾注所有心血和时间。 您应该知道您上榜的资金无误,怎么会说出‘运作’这样的话? 我……我真的太伤心了。” 王建国见她脸上怒气一闪而过,说到最后极其难过,说“倾注所有心血和时间”似乎不似。他虽然不清楚肖清扬从哪查到他的资产,看在她冒风雪过来的份上,还是温声道:“我也是受老阎所托。他一把年纪,想出名,也是可以理解嘛。” 肖清扬低头不语。 王建国道:“吃点心,哈哈。” 毕竟还要采访,肖清扬不想搞得太僵,她道:“王总有吃下午茶的习惯?” 外国人的下午茶时间是下午三到四点,现在有点早。 王建国道:“我忙起来没时间吃饭,秘书会准备些糕点。这是从京城饭店定的,你试试。” 这样的天气,京城饭店特地派人送点心过来?肖清扬心头一惊,随即想到自己还不是顶风冒雪赶来采访?她拿起一块豌豆黄轻轻咬一点,顿时怔住,这是她吃过很多次的东西吗? 她吃得很慢,小心翼翼的样子。 姑娘家要保持仪态,吃东西都这样。王建国不以为意,转头望向窗外。 雪小了些,风更大了。 肖清扬一块豌豆黄吃了半天,吃完,擦干净手拿出录音笔,开始采访。 ………… 苏醒推开帝都证券大厦的玻璃门,风直往羽绒服里灌。他紧了紧领口,然后伸手把陆思盈拥进怀里,为她挡住大风。 帝都证券大厦楼高二十层,北风倒灌,比平地更冷。 雪倒是停了,皮鞋踩在松软的雪中,一步一个脚印。 清洁工人们低头扫雪,只是很多地方来不及扫,好在车辆不多,开慢点没关系。 从这儿到公寓,步行十分钟,平时开车也就一脚油门就到,现在却开了半小时。一路上,苏醒看到不少骑单车的人摔倒又很快爬起来,应该没有大碍。 车驶进公寓停车场,苏醒道:“今晚不回去吧?” 路太难走,陆思盈心疼苏醒,早有留下的想法,再说,罗素琴表过态,留在公寓过夜也没什么。她道:“好。” 下车,她还是躲进苏醒怀里。 罗素琴担心一天,见儿子平安回家,才松了口气,上来接过苏醒的羽绒服,道:“回来就好。” 苏醒打电话叫餐,让附近的川菜馆送食材过来,晚上涮火锅。 这家川菜馆就在公寓斜对面,过马路就到,不到一小时,餐送来。 比起初到帝都,罗素琴渐渐习惯儿子大手大脚,又知道儿子有本事,也就没说什么,和陆思盈一起张罗着摆碗快。 苏锦华却担心新房开窗去甲醛,这么大风雪,没有去关窗,不知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苏醒这么安慰他。 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大大咧咧。苏锦华心想,不知明天路上的雪打扫干净没有,得过去瞧瞧才行。 热气腾腾的火锅下肚,整个人暖洋洋的,舒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