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的那辆摩托车风驰电掣般一溜烟的开了过来，然后在陈明的身边停下，他摘下头盔对陈明笑了笑：“陈主任，早上好。” 那个年代还没有骑摩托车必须要戴头盔的规定，李虎骑摩托戴头盔，只是因为他觉得很威武很有气势很拉风…… 陈明笑了笑回答：“现在你还可以和我随便开玩笑，但一会县委那些人来了之后，就千万不要随便和我开玩笑说话了。” “这个不用你叮嘱，我懂。” “来，先把今天的第一根烟点上提提神，哈哈。” 陈明从怀里掏出的是万宝路！之前的那盒终于抽完了，他昨天下午特意出去又买了两盒带在身上，以备今天的不时之需。 李虎不无得意的也笑了笑：“我知道今天的场合特殊不能让你和海哥丢脸，所以我也提前做好了准备，你看。” 他伸手入怀居然也掏出了两盒没开封的希尔顿！ 这两种外贸烟山南县的商店里倒是有的卖，但平时几乎根本就不会有人买，一来价格太贵二来大家普遍抽不习惯外贸烟的口味。 因为有进口关税，所以万宝路的价格是十块钱一盒！希尔顿是五块钱一盒，山南县满打满算抽得起这两种烟的人不会超过十个，另外在山南县也只能见得到这两种外贸烟，别的外贸烟一律全都没有。 陈明也随口开了个玩笑：“看来咱们俩又为山南县的经济做出了杰出贡献。” 李虎的玩笑开得更得瑟：“那是，谁让咱们是有钱人呢，做这种贡献是应该的。” 陈明马上就提醒了他：“这种玩笑只能在咱们兄弟们之间开开，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千万不要开这种玩笑，因为一旦传扬出去就是咱们的祸端。” “我明白，老话说的财不露富嘛。” “财不露富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不能把咱们摆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那样很容易成为大家的公敌！” 牛德旺之前就是一直在犯这种错误，所以他接二连三败在陈明手里之后，整个山南县除了孙连城和他自己酒厂里的工人们之外，就再没有一个人同情他可怜他，反而全都是幸灾乐祸看他笑话的。 这可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 李虎这次的反应相当机敏：“你直接说要学会夹起尾巴做人不就得了。” “正解！我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道理阐述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不容易，尤其是对李虎来说就更不容易！他一个在山南县当了整整十年社会大哥的人，你现在想让他学会夹起尾巴做人？这不纯粹是难为他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李虎明白不明白这个道理是一码事，会不会真的按照这个道理去做，那可就又是另一码事了。 喇叭声响起：黄毛亲自开着辆单厢式公交车来了。 因为停车场那边的沥青地面已经铺好了，所以二十辆公交车已经全都停到了那边，但是和烧锅炉的司炉工一样，到目前为止一个司机和售票员都还没有。 黄毛也把车停在了陈明和李虎身边，然后他跳下车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来到了他这两位大哥的面前：“明哥虎哥，车上是我精心挑选的二十个兄弟，个个都是能以一打三的打架好手。” 陈明立刻皱起了眉头：“打架？你也以为咱们今天是去打架？” “不不不我说错了，这二十个兄弟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和打架没有关系。” 打架其实也是干活中的一种，因为同样也是力气活嘛…… “黄毛你今天要格外注意，没有我和你海哥虎哥的命令，任何情况下你和兄弟们都绝不许出手伤人也不能骂人，听懂没有？” “明白，今天我们就是当孙子去的，真有什么事的话过了今天再秋后算账。” “算毛线的账！秋后也不能算账。” 黄毛也是想多了：就他们这伙人山南县谁不认识？谁没事干吃饱了撑的会招惹他们？那不是以卵击石自讨苦吃吗。 黄毛岔开了话题：“话说咱们今天到底是出去干嘛？满大街到处管闲事吗？” 陈明想了想之后纠正他：“不是到处管闲事，准确的说是到处没事找事。” “我靠，怎么听起来还是要出去故意找人打架的意思呢。” “哈哈哈哈，你要非这么理解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故意找人打架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现在以陈明和李虎的身份，要是真陷入这种舆论漩涡，事情影响还是很大的。 太阳又爬上了天空老大一截，所以气温开始有了明显的提高，刚才大家还只是觉得微热，但现在就已经觉得真的热了！ 越年轻脾气越急，黄毛已经子啊看手表了：“马上就要到八点了，怎么县委那些领导们一个都还没到？这么沉得住气的吗。” “黄毛，约定的时间是上午九点不是早上八点。” “我靠，虎哥那你让我们来这么早干嘛！” “我记错了时间不行吗？你来早点陪我们说会话不愿意？” 黄毛秒怂：“行，愿意。” 他是个炮仗脾气但也分人，在李虎和陈明面前他是个完全没有任何脾气的人，面对两人的命令，绝对任劳任怨。 陈明终于想起来问了件正经事：“你们都吃了早饭没有？” 黄毛很牛气的样子回答：“吃了，而且今天是开着这辆公交车出去吃的早点，那叫一个有牌面有威风，可带劲了！” 李虎故意咋舌说道：“我去，我都只能开着摩托车出去吃早点，你们居然比我还牛开着公交车出去吃早点，是不是有点没大没小过分了？” “问题是你有摩托车我们没有啊，我就一辆自行车，也带不了二十个人好不好。” 陈明立刻开始在心里核计，要不要从李虎和黄毛的年底分红中抽出笔钱来，自己再分别给他们俩搭一笔，然后年底的时候给他们俩也一人买辆车？ 自己现在有了车去哪都很方便，这兄弟俩可还一个骑摩托车一个蹬自行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