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苦笑：“其实我知道不需要和你解释这些，但是不把这几句话说出来的话，我心里总觉得不是很踏实。” 这也是他今晚一直在大门外，苦等黄毛收工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盖浴室这件事除了干力气活之外，他其实帮不了黄毛什么忙，但他留下来等黄毛和不留下来直接自己走人，那可是有本质上区别的。 “把你自行车推到办公室里锁上门，然后我骑摩托车带你走。” “哥，你要带我去哪？” “我能带你去哪，先找个地方咱们俩吃点东西，然后去澡堂子直接包宿洗澡睡觉。” 李虎这是想要慰劳黄毛的意思，一会这顿夜宵的质量不会很差，洗澡的时候也一定是好茶好烟的待遇。 “虎哥，这么晚了咱们还能上哪吃东西去？哪还有开门的饭馆啊。” “呵呵，你忘了咱们食堂的饭头齐全本身就是开饭馆的吗？我刚才已经和他通过电话了，他现在等咱们去他那吃夜宵呢。” 于是兄弟俩骑着摩托车一溜烟的走了…… 齐全的饭馆平时都是晚上十点就准时关门的，但今天就因为李虎和黄毛要来吃夜宵，他一直没有关门打烊，关不关其实都一样，反正也没人进来吃饭。 现在他在陈明那每个月的工资，比他每个月饭馆的盈利都高！所以饭馆即便平时没什么顾客，他也不是很在乎了。 李虎和黄毛到了，齐全先和这两位熟的不能再熟的客人打过了招呼，再把事先准备好的两盒大重九给他们放到餐桌上，这才转身去了后厨。 已经跟着陈明，开始学会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的黄毛，小声的对李虎说：“咱们这么晚来吃饭会不会影响齐全哥的休息啊？” 李虎无可奈何的回答：“不打扰他的话咱们就没地方去吃饭了，总不能这么晚了咱俩去敲你明哥家的门吧。就算他和他老婆睡的晚，人家可还有个女儿，要早睡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齐全却很快就给他们俩做好了四个菜一个汤，菜一上桌立刻香气四溢，瞬间可以把人的口水勾引出来的节奏。 黄毛恭维了他几句：“齐哥，要说这做菜的手艺，你在咱们山南县所有饭馆里，得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吧？” 齐全马上笑着摇头：“哪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这点小小的厨艺算不上什么的。” 厨子手艺的好坏谁说了算？那当然是客人说了算啊！所以齐全的谦虚在李虎和黄毛的轮番夸赞下，很快就土崩瓦解了。 李虎和黄毛这么晚了来打扰齐全，那少不得要多说些美言来夸赞他的，再加上他的厨艺也确确实实相当拿得出手，至少饮料厂的里工人们：没有一个人挑过他饭菜的毛病。 大家是自己人，齐全没把李虎和黄毛当顾客看，李虎和黄毛也没把齐全当老板看，所以三个人就坐在一起边吃边闲聊说话，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正题上。 齐全好奇的问：“我今天看到咱们饮料厂的院子里，停了好多好多辆大巴车，那是谁的车准备干嘛用的？” 黄毛马上很自豪的回答：“那是咱们山南县的公交车！以后就归我管了。” 本以为齐全会很惊喜，谁知他听黄毛这么说完后，却不由之主的皱起了眉头。李虎观察到了他脸上这种表情的变化，立刻就说道：“齐哥，大家自己人有什么话直说就行。” 齐全还真就说了：“我之前是在大城市里当的兵，据我所知，公交车是个倒贴钱的买卖，都是国家花钱补贴了之后运营的。” 李虎和黄毛立刻一起愣住了。 差不多在二零一零年之前，公交系统确实是国家贴钱的便民服务行业，片刻后李虎不无纠结的问：“你确定真的是这样吗？” “确定：那时候我们军营驻地旁边就是一个公交车总站，我们经常有机会和那些开公交车的司机们闲聊的。” 齐全当然不会骗人，所以这么一来李虎和黄毛就同时有了心事。他们俩不知道，陈明早就在为这件事心事重重了，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江胜利和刘海山都不懂公交车的运营是怎么个概念，陈明也不是很懂。 但陈明已经凭借自己精明睿智的脑袋，提前预见到了这个相当棘手的问题，可是预见到了问题，和能不能解决问题，那可是两码事。 沉默了片刻后李虎再次开口：“齐哥，我觉得你明天应该和明子认真说一下这件事，我们是完全不懂，你可是比我们知道的多的多。” “行，明天我给大家派完午饭后就去找他一趟。” “千万别忘了！明天你一定要去找他，这件事相当重要！” 这个夜宵的小小饭局，至此就开始陷入了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氛中…… 第二天陈明又是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溜达着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按照他和李虎的“约定”，这几天他是要在家里研发新酒顺便好好休息一下的，所以即便他暂时不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李虎一见到他，就把一张写满了乱七八糟数字的纸，郑重其事的交到了他的手上。 陈明立刻皱眉：“这是什么鬼？” “明子，我用自己的方法认真估算了一遍，我觉得咱们的公交车真的很难赚到钱。” 听到李虎这么说的陈明，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意外或者惊诧的表情，反而笑了笑回答道：“真的很不错，你终于开始学会成本核算了，这可是经商最重要的一个基础技能。” “我学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交车这件事你得重新好好想想。” 陈明轻轻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昨天已经思考这件事想了整整一天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不得不承认：这次我接了一个很烫手的山芋在手里，但是这个山芋既然我已经接了，那不管它再怎么烫手我也不能把它扔了，因为这是咱们山南县委交给我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