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陈明所料，第二天的正事办的很顺利，江胜利提前就把鞋厂的地皮给准备出来了，还安排人手打扫的干干净净。 三位老板当中最位高权重的那个拍了板：“行，我们的鞋厂就建在你们这了。” 陈明内心狂喜，脸上却表现的淡定从容：“那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提前恭喜你们发财。” 合同是在中午的餐桌上签好的，饭一吃完客人们就返回了金夏市，他们接下来也要开始忙了：忙着修建厂房安装机器设备组织工人进驻。 陈明则带着那份签好的合同，出现在了江胜利的办公室里。 “你回来了。” 江胜利这句打招呼的话听起来很奇怪，但陈明却很懂，他一边不急不忙的坐下，一边慢条斯理的回答：“是，我回来了。” “喝茶还是喝咖啡？” “您这还有咖啡？” “本来没有，特意给你准备的。” 随着江胜利手指的方向，陈明看到了并排放在小茶几上的两个大玻璃瓶子：一个装的是咖啡，另一个装的是咖啡伴侣。 这个年代咖啡在大城市里也是奢侈饮品，普通阶层的老百姓几乎没人和这个。一来他们接受不了咖啡的口味，二来价格还死贵…… “您怎么不问问我结果？我原本还以为你会很着急这件事呢。” 江胜利笑了：“我一点都不着急，有你替我办这件事我有什么可着急的。” “那万一我把事情办砸了呢？” “你不会的，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 陈明也笑了笑，伸手入怀把那份合同去了出来放到了办公桌上：“交差。” 江胜利却没有去那那份合同，而是又问了陈明一句：“吃顿饭怎么样？一起喝点，晚上还是在豪庭大酒店，我私人请你们一家三口。” 陈明想起了张玉燕昨晚的提醒：“还是算了，我怕给您造成不好的负面影响，县委书记江胜利和私企酒厂的老板陈明，在山南县最豪华的星级酒店吃吃喝喝，然后某些人就会开始发挥他们的想象力：指不定江书记拿了陈明多少钱的贿赂呢，” 江胜利还在笑：“我既然敢请你，自然就不怕这些。” “您要真想庆祝的话，就在县委食堂请我吧，在广大人民群众和其他县委领导们：雪亮的眼睛监督下，行贿的不敢行贿，收礼的当然也不敢收礼，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你想的真周到！” “谢谢您的夸奖，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有小聪明的，不过和您的大智慧比起来，我这点小聪明可就不够看的了。” “别和我耍贫嘴，饭菜我请酒你带，这样等于这顿饭咱们都花了钱，请客也就变成了凑在一张桌子上，大家一起吃了顿饭而已，反正让你带酒你也不需要真的花钱。” 他比陈明的套路还多…… “行，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咱们还是说正事。” “还有正事？” “您还得抽时间再去金夏市走几趟，一个项目对山南县气的作用远远不够，您还得接着要项目去，还用那招，不给项目您就在市长办公室外面的走廊里，啃方便面喝凉水打地铺。” 江胜利皱起眉头凝视这陈明：“你是真要让我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陈明毫不回避江胜利的目光：“江书记，等您以后坐在省委大院办公室里办公的时候，再回首现在所做的一切，您一定很庆幸，自己曾经有勇气做这样的一个无赖。” 他这几句话说的太大胆了！ 江胜利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你连这种话都敢对我说！” 陈明依旧从容不迫的样子回答：“你不是说我和您是自己人吗？我这人有个性格特点，就是和自己人说话的时候，从来不拐弯抹角委婉含蓄，而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奉承讨好溜须拍马的话我也会说，但在我看来，您并不想听那些毫无用处的废话。” “我知道您信任我，我才这么毫无顾忌的直白说话，也才不会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 办公室里突然死一般的安静！ 江胜利的目光很严峻，而陈明半点都没有回避他的这种凝视。 良久过后，江胜利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然后再次开了口：“幸好你遇到的是我，而我又恰好不是那种人。” “就因为我知道您不是那种人，我才会心甘情愿的给您充当马前卒，良禽择木而栖，坦白说换别人的话我还真不伺候。” 这是陈明第一次在江胜利面前，丝毫不加掩饰的展露自己的锋芒。 江胜利终于又笑了：“果然我没看错人。” 陈明居然点了点头：“我们互相都没看错人，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陈明走了之后，江胜利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他在心里暗暗的想：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厉害，居然在我面前都敢这么桀骜不驯，不过，我最需要的恰恰就是他这样的好帮手。 其实陈明也出了一身的汗，走出县委办公大楼一阵秋风袭来之后，甚至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 他刚才的直言不讳，其实是向江胜利旗帜鲜明的表明自己的姿态：我可以为你所用，但我不会是你的奴才，准确的说我们是在对等关系上合作的一对伙伴。 他也一点都不后怕，因为他相信江胜利瞬间的恼羞成怒过后，很快就会心平气和的接受自己的这种姿态。 江胜利想要坐省委大院办公室的话，他就必须有一两个精明强干的心腹手下，而自己和刘海山就是符合他所需条件的人，除此之外，这里再也没有任何人能真正帮得了他！ 刚才他和江胜利之间的“对决”就好比是一场赌博，最后是陈明赌赢了！当然他在决定大胆说出那几句话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绝不会输。 坐进自己的车里后他没有急着走，而是先点着了一根烟，然后悠闲的吐起了烟圈。 他需要放松一下自己刚才紧绷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