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跑到池子边,里面已经泡着很多男男女女,突然勇气就消失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早知道等大家一起了。 看来了一个白到发光,身材棒棒的小伙,池子里的人都看着他,把他从脚打量到头,脸也很英俊。 跟本地人被高原的太阳炙烤过的皮肤很不同。他没围观他们,几个泡池里的人围观他。 何欢羞涩地转过头去,想跑了。 池子里一个大姐喊道:“小白龙!你是小白龙吗?快下来啊!” 大姐一开口,一池子里的人都喊:“小白龙?他就是小白龙啊?脱了衣服一下还真没认出来!” “快下来!快下来!” 这话说的!何欢转头白他们一眼。 都这么喊了,再扭扭捏捏就不像个导游了,何欢就脱了拖鞋,走进一个人少的池子。 “啊!”何欢一下站了起来,跳到岸上,跳脚。 池子里几个人大笑。 旁边几个池子的人招手,“来这里!小白龙来这里!这里没那么烫!” 何欢又走过去,这回有经验了,先用手摸摸。 还是烫,继续摸过去。 池子里的人都看着他,何欢觉得自己像个流氓。 但不知道哪个水温合适,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一个个摸过去。 摸到第五个,手指刚伸到水里,还没试出水温,一个姑娘伸手拉住他的手往下一拉,何欢一下滑了下去,溅起一阵水花。 一池子大笑。 何欢连忙坐好,眼观鼻鼻观心,在池子里光着上身坐得那叫一个刚正不阿! 燃文 一池子大姐大嫂笑眯眯地看着他。何欢发现自己想多了,她们才不害羞呢! 不由得面红耳赤,高估自己的能力了,转头张望,内心煎熬,比温泉水还要烫! 小白龙团怎么这么慢啊?还不快来解救他! 终于在他的盼望中,一群亲切的普通话正在骂着他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从树林后转过来了。 何欢如见亲人,连忙挥起手,“快来呀快来呀!” 大姐大嫂们转过头去,眼睛一亮,哇!还有大明星! 何欢生怕他们不来,“其他池子都很烫啊!这个池子最舒服!精灵!快来!快来!这里都是姐姐!” 秦空瞪他一眼。 一听,一看,专家们大多是男的,就不好意思过来了,在旁边池子试水温。 精灵走过来,穿着飘飘的霞光般的丝质罩衫,优美的身材若隐若现。 何欢怀疑这泳衣都是秦空给她设计的,也太美了! 女人们都盯着她看,比刚刚盯小白龙还要热爱,她是真的精灵啊!从天而降般美好!完全是上帝的杰作! 都热情地招手,“精灵!来这里!精灵!快来这里!” 精灵笑盈盈地走过来,秦空看了一眼池子,除了小白龙,都是女人,还好。只想把小白龙赶走。 跟班秦把老婆的浴袍搭在围栏上。 梁安歌脱下罩衫,秦空看着她,慌了,四处扫一眼,男人们都转过头去,何欢也低下头,免得秦老师把他的眼珠挖出来。 女人们热烈友爱地看着她,爱到心里。 其实并不暴露,很健康很美! 精灵下了水,池子里的女人们兴奋地看着她,真感觉和仙女一起泡澡了! 全是女人! 秦空顿了一会儿,看媳妇儿已经下水了,又看看小白龙,算了,还有一个男的,脱掉浴袍。 女人们又仰头盯着秦空,“哇!” 梁安歌炫耀:“我家空老师身材好吧?” “嗯!嗯!嗯!”女人们拼命点头。 何欢忍俊不禁。 秦空背对着女人们站着,想跑了,又舍不得媳妇儿。 看他纠结的样子,何欢开启了刺激技能:“秦老师,你一个时尚大师,思想应该很前卫啊!要不,你穿着浴袍下来?” 梁安歌大笑,女人们不敢笑,生怕秦老师不下来呢!她们就没福利看了! 被小白龙一刺激,秦空把浴袍搭在围栏上,转身低着头下来了。 一池子人和旁边池子里的人都盯着他的腹肌和大长腿看。 秦空连忙坐到何欢身边,何欢伸手,“秦老师,你身材真好呀!” 秦空转头,眼神像两把刀,何欢手还没摸上去呢,连忙缩手,“其实我不是想摸秦老师,我是想被秦老师摸,听说被秦老师摸头摸脸超舒服啊!” “你想得美!”秦空扭过头去。 梁安歌笑看着他们,女人们也想摸,可惜不敢呀!一群女人盯着两个低着头的男人看,这场面也是没谁了。 看他们都跑了,拍了一会儿景,不知道拍什么的陈映也跑过来,关了摄像机,放在角落栏杆边。 何欢看着他,“陈老师,下来嘛,平时都是一群摄影师围着浴客拍照,现在你也来纯粹地泡个澡!” 陈映不为所动。 “他三天没洗澡了,不会下来的。”秦空也开启了刺激技能。 陈映果然怒了,“哪里三天?” “毕家村一天,山花村一天,到这里一天。” “今天不还没过吗?” “反正你扛着摄像机跑来跑去,肯定很臭,你还是别下来了。” 女人们忍俊不禁,看着他们斗嘴。 陈导气坏了,跑了。 过了一会儿,穿着浴袍过来了。 何欢惊奇不已,秦空不以为意地说:“他肯定会来的,不然说他臭这事儿他能记一辈子!他洁癖!” 何欢点点头,果然是好基友! 在万众瞩目中,陈映转过身去,脱了浴袍。 大家又盯着他看。陈映经常扛着摄像机上山下河,不像那两个小白脸一个阳光一个俊秀,他有希腊凋像般的冷酷健美! 陈映穿着泳裤,低着头下了池子,大家盯着他的胸肌腹肌目不转睛。 摄影团队现在想拍了,陈导就是行走的人体艺术啊! 感觉到大家火辣辣的目光,陈映坐到秦空和何欢中间。 梁安歌笑道:“陈老师,你是不是觉得小白龙和空老师能保护你?” “哈哈哈……”小白龙团大笑,尤其是摄影组,难得见到陈导这么弱小又无助的时候呢! 三个风格迥异的美男子集于一池,一群女人大饱眼福。 池子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何欢毕竟是导游嘛,开启他的转移注意技能:“嗯,我开始没想到这么多人的。现在不是澡堂会时间嘛。” 一个大姐说:“澡堂会是外面叫的嘛,我们自己想来就来了。” 何欢便问她们从哪里来的? 回答哪里的都有,不过大部分还是怒江的。 看小白龙吸引了注意力,强行打破了沉默,陈映和秦空轻松多了。 何欢点点头,“我们这次时间不赶巧,阔时节刚过,澡堂会没到,所以就纯泡澡。” 专家们说:“啊!那听不到歌了吗?” 何欢微笑看着池子里的大嫂大姐,“听不听得到要看她们愿不愿唱喽。” 一群大嫂大姐害羞起来。 压力终于给到她们了。 梁安歌见她们害羞,就说:“你们教我唱歌吧!” 教这音乐精灵唱歌,大姐们更不好意思了。 何欢说:“你应该叫她们教你摆时。” “摆时是什么意思?”梁安歌好奇地问。 她旁边的大姐说:“就是唱歌聊天的意思。” 何欢点点头,“对,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用什么节,唱歌就像聊天一样。 摆时是傈僳语,意思是要说的话。歌唱摆时,傈僳语称之为摆时摆哦,意思是放声唱出要说的话。 内容分为朵翁和霞翁,也就是叙事长诗和情歌两大类。朵翁以老年人演唱为主,霞翁则是年轻人根据所处环境即兴演唱的情歌。” 一群大姐笑着点点头,“对,小白龙说得对。” “他们住在山里,说话就是放声歌唱!边洗澡边唱歌,也是很多人的爱好嘛!” 梁安歌笑道:“对!”又看着她们,“那你们教我摆时摆哦。” 大姐们欲言又止,都有点羞涩。 “小白龙!”梁安歌看着他,“你肯定会唱!你起个头!” 说到唱歌,何欢还没怕过人。看他开口,陈映连忙上岸打开摄像机录音。 旁边几个池子里的人也都好奇地看着小白龙,都说小白龙会唱歌,这会可得亲耳亲眼见识一下了。 “啊吧哇代摆夫来,努带库然拉摆哦,哇尼吗,欧匹吗中吗中摆哦啦……” “哇!”几个池子男男女女兴奋地大叫,“小白龙真的会唱傈僳歌啊!” 听说他唱的是傈僳歌,专家们也不意外,小白龙实在太有才了,好像每个民族的他都能来几首。 秦怀笑盈盈的,真是满腹才华,随便就能掏出来几首。 一群大姐不转眼地看着他,不但会唱,还唱得特别好听! 秦空松了大气,小白龙已经吸引了所有目光! 陈映穿着浴袍,摄像机专对着小白龙。 何欢唱完一段,一个姑娘忍不住接着唱起来。 陈映从摄像机后抬头,询问地看过来,梁安歌温柔地问那个姑娘,“可以拍摄吗?” 姑娘羞涩地点点头。 “可以拍吗?”何欢又问问其他人,又解释,“我们在做一个音乐综艺,可能会在电视上播放,你们说不行我们就不拍。” 大家都穿着内衣又在水下,水面蒸汽鸟鸟,倒是挺有朦胧美感的。 大家都点点头。 获得了大家的同意,陈映就专心地站在摄像机后。 姑娘又接着唱起来,然后又和小白龙合唱。 另外池子里好几人也忍不住喉咙痒,一起合唱。 何欢微笑看着他们,欢迎他们加入。 唱完后,梁安歌双眼熠熠生辉,“跟我听过的山歌不同哎,好时尚好现代哦!” “这是一首经典傈僳歌曲。峡谷民族的歌是很好听的,所以她们被称为峡谷天籁嘛!”何欢看看他们,夸得他们十分高兴。 “真的是天籁!”梁安歌好奇道,“但是唱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苏苏的,真的很适合你的声音啊!” “很遗憾。”何欢说,“我也不知道我唱的什么。” 一群大姐大笑。 梁安歌又看着那个跟小白龙一起唱的姑娘,“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嗯……”姑娘费劲儿想了一下,“就是讲一个姑娘和一个小伙在温泉相遇,对歌定情。呵呵呵呵……”姑娘愉快地笑起来。 几个池子都笑起来。 何欢笑道:“因为以前他们都住在山上嘛,特别是之前怒江上没有桥,高山峡谷的阻隔让大家很难见面。 所以到春节的时候,男女老少就会聚集到这里,亲友相会,同时也是情人节,男女青年就在澡堂对歌定情。所以叫温泉恋歌。” 梁安歌点点头。 “温泉恋歌很长,所以它也不好翻译。曾经出版过傈僳文版,是一首14.7万字的长诗!” “啊!” 何欢说:“它一共分为三部分,我们刚刚唱的只是相遇的一部分,它还有第二部分。 就是第二年温泉歌会的时候,两人重逢,互相倾诉对对方的思念,然后定情。这起码又是几万字的唱和。 然后第三年温泉歌会的时候,两人又相遇,又是一顿唱和。最后成婚,双双回到一个家里,又是一顿唱和。 它叙述的就是在一年一度的温泉歌会中一对傈僳青年从相识、相恋到终成卷属的爱情故事。这就是一部爱情。” “14.7万字!我的天!”梁安歌捧着脸,“我所有的歌加起来也没这么多字!” 大家笑了。 梁安歌看看他们,“你们真厉害!一首歌,居然有十几万字!我的天啊!” 大哥大姐们被夸得十分高兴。 “所以这首歌有很多唱段,可以唱好多天的。是澡堂会的主题曲。” “太厉害了!十几万字!” “摆时,摆时嘛,就是用唱的形式来聊天。像我这种话多的,说个十几万字还是可以的。” “哈哈哈……”一群人拍手大笑,拍打得池面一阵水花。 “傈僳族之前有语言没文字,现在的文字最初是传教士为了方便传教,把拉丁文倒写,给他们创造了简单的文字。” “传教士为了传教真是拼了!” “是的。” “解放后又补充整理了,不过懂傈僳文的人并不是很多,毕竟现在义务教育,从七岁就开始习汉字。 老一辈人基本不会说汉语,但年轻的基本都会汉语汉字,反而有的不会说傈僳语了。 两种语言之间,如果不是对两种语言都很了解的,翻译起来就比较费劲儿。” 梁安歌看看旁边池子里的语言专家们,“我们到时候一定要去收集翻译一下这十几万字的长歌。特别好奇十几万字到底都唱了啥?” 专家们点点头。 小白龙都唱了他们的歌曲,几个池子的大哥大姐们都放开了,不用请了,情不自禁唱起他们的民族歌。 专家们一边听一边打节拍,梁安歌跟着他们一字一句学。 峡谷民族的语言唱起来真的很好听,并不是大家印象中那种高昂的山歌调。可能是这一江水,让他们的音韵十分婉转。 专家们就在池子里请教他们,跟他们探讨他们的语言和音乐。 唱一阵聊一阵,同样是泡温泉,同样是男男女女共浴,甚至他们都没穿泳衣,直接穿着内衣。但大家特别和谐、特别自然。 没有在温泉镇会所那样,感觉到尴尬迷离蜘蛛洞的气氛。 这天地间,一片敞亮,坦诚相待,聊天歌唱。 火热的太阳落下对面的高黎贡山,火红的木棉花依然在碧绿的怒江边静静地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