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乐见众人眼神有点异样，知道自己的玩笑可能被当真了。这会儿明知不妥，可也不能说是开玩笑的，那可太不严肃了。“邢记者，有什么问题，请开始吧。”他赶紧找话题，“我们的会要抓点紧，下午钱县长还要赶到市里去。”　　“哦，马局长，刚才你谈得很多，不过我觉得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邢睿点头道，“就是资金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恐怕对沼气的推广也是个不小的影响。”　　“对，邢记者说得很在点子上。”马小乐道，“这个问题，我之所以没讲，是觉得它很迫切，放到最后讲，可能效果要更好一些。”　　马小乐对邢睿点点头，仿佛在感谢她提出了这个问题。　　“现在，建一个沼气池，一般费用在一千多到两千左右，这笔钱，对绝大多数的村民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数目。再加上目前存在的其它问题，很容易让老百姓在建沼气池的事情上产生退缩的念头！”马小乐一脸的严肃，“不过，这个问题也有很好的办法来解决！”　　此话一出，会场上有了小小的骚动。大家都知道，提到资金，就是向财政要钱，可榆宁县的经济实力都有数，不是说想用就用的，财政局抠得紧呢。　　“资金投入，说起来很容易，但真要实行起来，那可是很有难度的，我们县财政的状况大家也都清楚。”环保局局长助理说话了，声音虽不大，但大家伙也都听得清楚。　　局长助理说这话，其实是有点情绪的，就像葛荣荣先前透露的，作为环保局，理所当然应该牵头此次“农村环境与能源管理”现场会，但现在不是，而是农林局。　　马小乐当然能听得出局长助理的话外之音，再加上他之前去查土法炼焦的事情，很是气愤。　　现在，趁这机会来个下马威是很好的，当然不能放过。　　马小乐脸色一沉，道：“提到资金，很多同志就想到地方财政，这是什么思维？”他反问的口气很重，问得全场鸦雀无声，因为陡然提出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很好地回答上来。　　“这叫干工作吗？！”马小乐又是一问。这句问话，毛头直接对准了那名局长助理。“如果这就是干工作，那么傻子也能干！”接下来，马小乐说得很严厉，“这不跟孩子一样么，不知道自我成长，一遇到事就喊爹娘！”　　马小乐的口气显然是重了，葛荣荣直朝他使眼色。马小乐也知道把握火候，咳嗽了一下，继续说了一句：“地方财政虽然爹娘，但有问题有困难，也不能只盯着他们。”　　说到这里，马小乐停了下来，他知道调节气氛，在端起杯子又喝了口水后，缓和了口气，道：“我们把眼光放开一点，朝上级财政看看，找找爷爷奶奶去啊！”　　此话一出，会场大笑起来。　　马小乐也笑了，道：“咱们朝市里、省里伸手，而且还有根有据！”　　“哦，马局长，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根据，我们大家对你的发言很感兴趣啊。”钱奋发笑道，“不过你也别太吊我们胃口，毕竟这不是写小说讲评书嘛。”　　“钱县长，你批评我了。”马小乐低了脑袋，笑呵呵地说。　　“不是批评，绝对不是批评！”钱奋发道，“你的这种创新办会，很好，形式很活泼，我相信效果也一定会很好，你继续。”　　马小乐微笑着点点头，道：“沼气工程，是个利民利国利世界的工程，它是绿色的、环保的，又是节约能源的，国家和省里对这种工程是有补贴的，我们可以申请到这个补贴！具体的做法是，由各村提出申请，县能源办上报到市能源办，然后再向省能源办和财政厅申请，因为这个不是先例，外县市早有此做法！”　　这个问题，马小乐不想多说，说多了可能对县能源办不太好。　　问题谈到这个份上，没有发问的了。　　马小乐又征求了几次意见，还是没人说，便对钱奋发点点头，笑道：“钱县长，您看怎么样，要不您总结一下，然后今天的会就这样？”　　“嗯，差不多了，我就再说几句吧。”钱奋发道，“今天的现场会，我看收获还是挺多的，问题都讲出来了，需要解决的，在场的各单位、各部门，要主动负起责任来，需要协调配合的，也要积极一些。如果说，在推广过程中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那么要追究下去，看看是谁，没有尽心尽力地去完成这个利好的项目！”　　钱奋发没讲多少，最后大家以热烈的掌声结束了现场会。　　会议结束了，不过马小乐没有半点轻松的份儿，原因倒不是这项工程到底能不能顺利开展，而是几个女人需要摆布。　　姚婧，看来是有点粘上了，葛荣荣，也不利索，而要命的是，县城住处还有范枣妮再等着呢。　　难道非要以一敌三不成？　　唉，先不管了，离村回城再说。　　这一次，马小乐身边又多了个女人，邢睿。　　马小乐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怎么会又多出一个女人来！　　开始，葛荣荣还是跟马小乐并排坐，在里面，靠着车窗。姚婧在马小乐后头，邢睿在葛荣荣后头，四人靠在一起。　　不过葛荣荣中途离开了，局长助理把她叫走，说有点事情要商量。　　葛荣荣很不情愿地从马小乐的大腿上跨过，到局长助理旁边坐下了。她知道局长助理屁事没有，只是对马小乐有意见而已，想发发牢骚。　　葛荣荣一离开，姚婧立刻过去。　　“马局长，刚好再问你几个问题，争取把报道写得再厚实一点。”姚婧笑呵呵地马小乐大腿上跨过，但在落座之前，还是假装没站稳，留了一条腿压在了马小乐的腿上面。　　“诶呀，不好意思。”姚婧这话是说给旁边的人听的，她跟马小乐之间，早已不需要这种话了。　　“姚记者，小心点呐，别摔着。”马小乐呵呵一笑，“还指望着你回去好好写报道呢。”　　“这你放心，我已经跟老总打过招呼，版面位置都留好了呢。”姚婧道，“明天肯定见报。”　　“好好，那就好。”马小乐突然头脑一个闪光，眼珠一转，“姚记者，等会到局里，我让车子直接把你送到单位，你先写稿件。”　　姚婧没再说什么，虽然她不想那样，可不能说出来，毕竟是工作职责所在啊，否则被别人知晓了，自然会有所想法。　　“马局长，我们电视新闻估计今晚也能出来，不过就像你说的，很有可能是条简讯。”邢睿坐在后头，把头探过来搭话。　　“发啥都行。”马小乐转着脖子，对邢睿说道：“而且这才刚开始，沼气推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需要你们新闻媒体的长期配合，等推广得差不多了，还得请你们电视台做个专题片呢！”　　“没问题的！”邢睿很兴奋，从采访包里掏出名片，双手递给马小乐，“马局长，这是我的名片，以后什么采访需求直接联系我就好了！”　　“哦，好的好的。”马小乐尽力两手同时伸出去接名片，但坐姿不对，只是意思到了，“我就喜欢跟新闻媒体打交道，你们是无冕之王，手里有正义之笔，小小一个笔，却能胜过三千根毛瑟枪！”　　“呵呵，马局长你过奖了，哪有你说得那么厉害。”邢睿带着点儿妩媚，笑了。　　“我看也是，马局长，哪能胜过三千毛瑟枪呢。”姚婧听了这么长时间，忍不住说话了，“三根，就够可观的了！”　　这话，或许只有马小乐和姚婧能明白。邢睿不懂，从她眼神里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女人需要开化，现在还稍微有点懵。　　姚婧早懂了，从马小乐那“小小一个笔，却能胜过三千根毛瑟枪”的话开始，就明白了。　　“马局长，人家邢记者不懂，你说了也白说。”姚婧等马小乐转过的身子，小声对他道：“人家不领会，你干着急。”　　“啥啊。”马小乐最不喜欢一眼被人看透，面对姚婧的发问，装起了糊涂。　　“别再装了，你说这些话，其实也就和我在一起才能发挥效应，收到一定效果。”姚婧放低了声音，但表情很是自信。　　马小乐皱着眉头，想想也是，这种隐晦的乐趣，少了明白之人，就形不成琴瑟相和了，还真谈不上啥乐趣。“姚记者，你真行。”他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　　姚婧也不再说这事，点到即止，她知道马小乐在她面前还要面子，一般不会轻易承认什么，不过这不妨碍讲话，“马局长，我想问你个问题。”她一眨眼就想出了个话题，“你在会上讲，说养殖业给沼气提供发酵原料，怎么个提供法？”　　“收集啊，收集起来嘛！”马小乐笑道，“难道还把那些牛挨个牵到沼气前拉屎撒尿不成？”　　“收集当然知道了。”姚婧一歪嘴，“大便可以，小便呢？”　　马小乐对姚婧提出的问题很纳闷，知道她是没话找话说，便笑道：“养牛的人有办法，公牛，就用棉线拴住它的苞皮，母牛，就用胶带封住它的水门子。等到它们憋尿急了，会团团转，这个时候，赶紧提着桶过去，该解棉线的解棉线，该揭胶带的揭胶带，这个时候，哗啦啦地，就能收集好多呢。”　　“呵呵……”姚婧笑了，转过头，正眼看前方。　　马小乐这边有说有笑，葛荣荣那边确恰恰相反。　　局长助理唠唠叨叨、不厌其烦地说了N次马小乐太轻狂、早晚要吃亏跌跟头的话。葛荣荣除了乖乖地听着，没有别的办法，当然，她耳朵里还有别的声音，马小乐和姚婧、邢睿的对话，也断断续续地传来，听得她心烦。　　葛荣荣觉得，除了马小乐的老婆之外，没有任何女人比她更有资格接近他。　　就这样，一路上有的欢心有的闹心，还有的只是一副闲心，大小也有点生活百态的样子，乐不乐意都得接着、受着。　　终于，车子到了农林局，都下了车。　　马小乐有点担心，他怕范枣妮在局里等她，撞到一起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