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乐早就知道葛荣荣喜欢他,看到这样的场景当然会醋意大发。不过他并没把葛荣荣当成啥发展对象,但即便如此,他觉得也有必要解释一下,万一要是哪次同学聚会啥的她一通乱说,那可没好面子。 花了五分钟时间,马小乐从始至终,一五一十,把情况彻底说了。葛荣荣对他的解释将信将疑。 马小乐说如果不信的话,就跟他到关飞那里对证一下,看看他说得是不是真的。葛荣荣见马小乐这么坚决,不怎么怀疑了,倒是对关飞感叹起来,说真是没想到,关飞那小子还能当小白脸。此时,马小乐才突然意识到,似乎出卖兄弟了,不过话已经说出口,只好如此了。 葛荣荣没和马小乐一起找关飞。马小乐也不耽误时间,把她送到环保局大门口后,就拦了出租前去五金公司,甚至都没来得及和葛荣荣好好说一声再见。 这让葛蓉蓉很郁闷,她抱着膀子,撅着嘴巴看着马小乐坐着出租车飞驰而去,气呼呼地说道:“真是个笨蛋,不开窍!”尔后,低着头走进了环保局大院。 门卫老大爷看到了,嘿嘿笑了,“这丫头,等嫁了。” 马小乐赶到五金公司,上楼找到了关飞,一眼只见老李。 “老李,关飞呢?”马小乐问。 “出去了,说已经找到指导师傅,正联系熔炉的事。”老李不紧不慢地说。 “哦,那就好!”马小乐点点头,倒了杯水坐下来,“娘的,关飞这小子,有福气,上班拿工资,跟女人玩也领工资!” 老李嘿嘿笑着,低头喝茶。 “老李,能不能说句话,咋啥事都憋着呢!”没有相互对话的,马小乐觉着很没劲。 “那女人肯定不咋地,除了钱。”老李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 马小乐一听,乐了,“呵呵,老李,看不出来,眼光挺毒!” 老李嘿嘿干笑了两声,“哧啦哧啦”地只顾喝茶。 马小乐看老李实在是三棍子才打出个屁来,索性不和他说了,起身走到屋外,准备到处看看,刚好这时关飞回来了。 五金公司大楼走道里和一墙之隔外的街道上截然不同,很安静,刚好让两个年轻人相互盘询着各自关心的事情。 “我的事咋样了?”马小乐急切地问。 “我的呢?”关飞同样很关心。 “你的事风平浪静!”马小乐点着头说。 “你的事风调雨顺!”关飞哈哈笑着掏出烟来抽,“明个一早,你就把专家带走,熔炉的事情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估计两天内能到货。明天你先把专家带回去,选个地儿,让他看看怎么安排熔炉、沟槽和冷水池啥的,到时熔炉一来,装上去就可以点火!” “行,关飞,利落,办事利落!”马小乐“啪啪”地拍着关飞的肩膀,“下周厂子揭牌开张,年底算算帐,要是赚多了,少不了你的!” “揭牌?”关飞伸着脑袋,撑着眉毛问。 “咋地,你还想去剪彩啊!”马小乐嘿嘿笑着,“那还轮不到你,能剪彩的,大小起码得是个头儿。” “哎哟,老同学,我说你是怎么了,不上路的时候比驴还笨!”关飞道,“不是说了么,地条钢的事并不光明正大,要不还怕质监局查么?得缩着尾巴,能点火就不错了,还挂牌呢,你是嫌被查得晚了是不?” 马小乐一听,恍然明白,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晚上,马小乐和老李没走,为了等次日早上到来的专家,省得来回跑腿。 专家姓贾,瞧上去挺实在的一个人。 “贾专家,辛苦你了。”马小乐把五百块钱放到他手上,这是关飞交待的。 贾专家也不客气,若无其事地装起钱,手一挥,“走!” 车子一路上跑得特别快,马小乐心里头着急,熔炉就这两天到,场地还没选好呢,到时炉子没地安置,专家再一走,回头又又要麻烦。现在急急赶回去,向庄重信请示下,不行就用乡农机站的大院。他琢磨过了,当初整柳编厂的时候,在农技站搞得红红火火,现在他把地条钢冶炼再放进去,也来个红红火火。 不过让马小乐不确定的是,现在农机站好像有点起色,厂房院地啥的还不一定能借出去用呢。不过他相信,好好向庄重信建议下,应该问题不大。 回到沙岗乡的时候,几乎中午了。马小乐让老李安排贾专家吃住,自己赶紧去找庄重信汇报情况。 庄重信对马小乐的意见直接拍板,立马就把农机站站长喊了过来,说当初冯义善借用你们的厂房,你二话没说就同意了,现在我借用你们的院子,行不行? 农机站站长面对庄重信这种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连说好好好,没问题。 “就今天下午,我让马主任去测量了,看看靠一个角落划一块地出来。”庄重信不紧不慢地说。 “今天下午?”农机站站长摇了摇头,“院子里乱着呢,到处是废铜烂铁的,还有一些旧钢材,要搬清的话那可得费事了,没有一天两天的搬不完。” 马小乐在旁边听得真切,马上接过话:“那不刚好么,到时厂子需要的就是废铜烂铁旧钢筋的,到处收还来不及呢,你还搬啥呢,别搬了,就当是卖给厂子了。” “这……”农机站长迟疑起来。 “这啥啊!”庄重信一声吆喝,“你瞧农机站现在搞成那破样,你还有能耐没?还能不能干了?就现在那点破铁片子钢筋头的事儿,你还吞吞吐吐的!” “行呐,行呐,就留给厂子用了。”农机站长诚惶诚恐起来,“中午我回去就安排下,下午让马主任去选地,咱农机站不拖乡党委的后腿,会积极配合党委的一切重心工作!” 农机站长慌里慌张地走了,庄重信看着马小乐嘿嘿直笑,“小马,现在就看你的了。” “嗯。”马小乐胸有成竹,点头道,“庄书记,我看这事还得留一手,我找个人当厂子的主人,万一要是出了事,咱们也好撇开,要不负面影响太大。” “成,你办事我放心,去吧。”庄重信哼着小曲,眯眼翘起二郎腿,“我就等着听好了。” 马小乐点头出去,刚到门口,庄重信喊住了他,“小马,走办公室让霍爱枝来一下,有个文件要起草。” 马小乐看着庄重信,嘿嘿笑了,“庄书记,是不是要隐私了?” 庄重信眉头一抬,拉了拉眼皮,咧嘴笑了,“隐啥私啊,你不都知道了么!” “我不知道,啥都不知道。”马小乐带上门,摇头叹气道,“唉,这,这都啥对啥了。” 到了党委办,马小乐对霍爱枝讲了,霍爱枝笑呵呵地直奔而去。杜小倩见着马小乐好像挺不自然,原先爽爽朗朗的性格好像藏起来了,而且眼神也很不一样,相比前几天,简直差得许多。 杜小倩为啥一下变了,马小乐不知道,但他能领会杜小倩眼神的意思,像正经人那不正经的眼神。 马小乐之所以这么领会,是因为杜小倩的眼里露出了些许灼人的目光,这是不正常的。他知道,杜小倩虽然性格活泼开朗,但绝对不是那种攀权爬富的女人。 怎么变化这么快? 马小乐避开了杜小倩的眼神,现在还不是弄清这个问题的时候,先去食堂吃饭,然后去农机站才是正事。 农机站大院里,几乎是没有什么生机的,西南角维修房前停着几台“东方红”大拖拉机,这也就是农机站要有起色的唯一指望,到时就靠这几台机子到各村去茬地赚点钱。 有生机的还有满院的荒草。 初夏,草长得很凶,高的地方都齐胸,不过这种生机带着点凄凉。这大院太荒芜了,阴气太重,荒到估计半夜里黄鼠狼会成群出现,连猫狗都不敢进来。 “刚好,到时一炼钢,火气儿足,冲冲阴气!”马小乐在院子里转悠起来,觉得东北的墙角比较好,开阔。 先摸查完了,马小乐又到编织厂去。这两天活不多,中午人都走了,只有金柱留守。 金柱一见马小乐,兴冲冲地跑过来,“马大,照这样下去,我们就发了!” “看样行情不错啊。”马小乐慢腾腾地走进值班室,坐在凳子上。 金柱马上过来敬了支烟。“马大,我送了几趟货,发觉那个肖总对你很不一般。” 马小乐叼着烟,看着金柱,“瞧你那德性!”说完吐出一口烟,“跟你说个正经事。” “听着呢!”金柱毕恭毕敬。 “咱乡党委办了厂子,到时挂你的名字,有啥事你得出面支一声。” “没问题!”金柱拍着胸膛,“是不是怕有人找事?那我不怕,我一招呼,来个几十人不成问题!” “没让你打架!”马小乐皱起了眉头,“前些日子改了不少,现在咋又返回头了?不能老是打打杀杀,要多动动脑子。” 金柱一个立正,弯着腰,“知道了知道了,嘿嘿,那不是觉着腰包鼓了,底气足了么!” “那也不能胡来!”马小乐站起身来,摔掉烟屁股,“别自作主张,一切听我的!” “行呢,我也就是说说而已,现在不莽撞了。”金柱笑嘻嘻地送走了马小乐,回到值班室手舞足蹈起来,“嘿嘿,能弄个厂长的头衔来摆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