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北湛见七七沉默,只当她是默认了。于是便带着他,一路向着远处走去。然后停停转转,竟就将她带来了一处偏殿。 这偏殿虽偏,可却布置得十分精妙,走到殿内,便望见殿内竟是一片十分优雅的迷迭香和桂花树,偶有微风,便是一阵香气扑鼻,引人沉醉。 付北湛道:“此处便是我和母妃自小生活的地方。” 七七睁大眼,看着这一处宫殿,觉得好生神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距离付北湛的过去,这么接近…… 付北湛拉着七七的手,继续向着偏殿内走去。却发现主殿内,所有一切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甚至桌子上还有新点的沉香。 七七好奇道:“难道这处宫殿,如今另有人居住着吗?” 付北湛道:“没有。只是我派人****打理着这处宫殿,所以一切都还维持着母妃在世时的模样。”说罢,付北湛伸手指着墙壁上的一副美人画,道,“这便是我的母妃。” 七七仰着脑袋,走近,只见画像上,有位婷婷袅袅的女子。这女子身着湛蓝广袖裙,手握桃枝,螓首蛾眉,天人之姿。且眉眼之间,和付北湛甚是相像,只是这女子的面容更为柔美,就像是春风拂过桃李枝般让人赏心悦目。 付北湛见七七看得入迷,不由笑道:“母妃生于我时,先皇早已衰老,我是先皇的最后一个儿子。” 七七侧头看向付北湛,点头轻声道:“我知道。” 付北湛是太子的皇叔,可却并没有比太子大几岁,那也便是可以推测出,付北湛定是先皇老来所得的幺子,所以才会如此。 他点点头,声音淡淡:“皇兄上位时,储君之争十分凶狠。当年我年纪尚小,不过三岁有余,所以皇兄上位后并没有刁难于我,反倒对我格外照顾。我自小不喜朝堂,只一心想出宫去看大好河山,皇兄也便允了我,放我出宫了。” 七七感慨道:“皇上对你,真的很好呢。” 付北湛笑了笑,不置可否。他又拉着七七向着殿外走去,在这处偏殿里到处看看走走。直到时辰到了下午时分,这才终于带着她,重新回到御花园去。 只是御花园内,七七正和付北湛说着话呢,岂料迎面便撞见了柳灵珊。 此时已是申时初的时辰,文武百官们的确是开始携带家眷入场了。所以能撞到柳灵珊并不为奇。 只见柳灵珊身着百褶如意彩花裙,裙身上绣有百花,混着她身上独特的香脂味,便宛若当真置身于百花丛中,让人挪不开眼。 七七淡淡收回视线,转而退离付北湛两步,让自己距离他远一些,这才重新看向柳灵珊去。 只是柳灵珊看着七七的目光深处,似有激流的暗波涌动,似乎不经意间便要至七七于险境之中。 付北湛面无表情看着他,眉头微皱:“站在这处做什么?” 柳灵珊这才看向付北湛,嘴角慢慢挂上一个笑意:“我在寻王爷。” 付北湛道:“寻我做什么?” 柳灵珊依旧看着付北湛笑,只是眸色却越来越红:“我来寻我的夫君,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付北湛侧头看向七七:“新月可曾去过小御花园?” 七七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去陪灵珊便是,我去寻谢南安玩便是了。”说罢,她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 付北湛眉头皱得愈紧,不过片刻也便淡了。他道:“那本王失陪。” 那七七点点头,付北湛这才走向柳灵珊去。而柳灵珊看了眼付北湛,又侧头看了眼七七,嘴角便慢慢浮现一个诡异的笑来。 七七被柳灵珊这笑弄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看着付北湛和柳灵珊走远的背影,七七真是有苦说不出。 原本便是七七和付北湛才是夫妻,柳灵珊才是那插足者,可如今却反了一遭,反倒弄得自己像小三了。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然而归根结底,是付北湛太渣! 没错,渣男!大渣男!七七不由在心底咆哮,心道下次若是付北湛还像今日在马车上这样对自己,那就不要怪她翻脸了! 七七气呼呼地转身,想要去寻谢南安。可是却又吃不准谢南安此时在何处。于是百无聊赖之下,便在御花园绕了一圈又一圈。 于是绕来绕去之下,谢南安是没有遇到,反倒是遇到了一个一脸阴笑的俊俏公子。 只是这位公子眼角下垂,眼梢处尽是细纹,可见其纵欲过度,将身子都快要掏空了。 不过等等,这位公子……为何看上去好些眼熟?七七一脸疑惑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男子,问道:“你挡在我面前是为何?” 王瑞王公子自认自己风度翩翩仪表不凡,凡是见过他的姑娘没有一个不会忘记他,于是当即对七七露出风流一笑,柔声道:“因为,在下想和姑娘您一叙。” 七七更疑惑了:“我们认识吗?” 王瑞道:“难道你不记得我了?” 七七像见鬼一样地看着他:“可我确实不认识你呀。” 王瑞差点吐血,脸上的笑意都快要伪装不下去。他道:“在望江酒楼,我们可是见过面的!” 七七看了王瑞半天,还是摇了摇头:“没印象呀。” 王瑞咬牙:“我乃是当朝尚书的二儿子,王瑞。” 七七道:“原来如此。” 王瑞继续微笑:“不知可否有幸请姑娘一起同游御花园?” 七七道:“我方才已经游了五圈了,有些腻。” “……”王瑞继续笑,“那就请姑娘一起去凉亭坐坐。” 七七道:“何处的凉亭?” 王瑞伸手一指远处:“正是那处。” 七七探眼一看,发现远处那凉亭上已依稀有名门嫡女坐在上首了,于是便摆摆手,道:“那处凉亭已有千金坐得了,我还是不要去那处了。” 王瑞道:“新月郡主更是千金之躯,在者,去那凉亭内,和那几位千金一齐切磋切磋,不是更妙吗?” 七七道:“切磋什么?” 王瑞道:“琴棋书画,诗词才艺。” 七七道:“我都不会呀。” 王瑞:“……” 七七抬头,四处看了看,于是下一瞬,便运着轻功,直接飞身上了身遭的一棵粗树干上,然后坐下,两只腿儿在空中荡阿荡。 有明媚柔和的日光透过枝叶间隙洒下来,倒是将七七的周身都镀上了一层柔光。瞧上去美极了。 她低头看向王瑞:“我想坐在这,你要不要上来?” 王瑞一张脸憋得通红,许久才僵着嘴角道:“我……不会爬树。” 对此,七七表示很遗憾。于是便继续晃荡着腿,一边干脆靠着粗树干,浅浅得睡着了。 吃了憋的王瑞觉得七七这个女人不按套路来,要么就是心机深沉,看出了自己的意图;要么便是大智如愚,四两拨千斤。总之,实力不可小觑。 现在御花园内的人已经渐渐多了,王瑞本想在大众面前趁机制造自己和七七独处的机会,然后再由自己老爹去皇上那再推波助澜一把,然后等到晚宴正式开始的时候,婚事一求,皇上一答应,于是这事儿自然也就成了。 可王瑞却万万没想到七七竟然不按常理出牌,根本就没有给他独处的机会嘛! 吃了憋的王瑞干脆绕着七七睡觉的那棵粗树附近,不停地绕着圈,就想着什么时候七七睡醒了,他再趁机继续邀请,总能有机会的嘛。 可是眼看王瑞绕着这棵树足足快大半时辰了,可七七依旧在闭眼睡觉,放佛是睡沉了一般。这可真是让王瑞窝火了。 不行,不行,得忍,必须得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王瑞深呼吸,继续开始绕圈运动,可还没绕多久呢,远远便见谢南安悠悠哉哉地朝这边来了。谢南安虽总是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可王瑞却十分明白这厮是在扮猪吃虎。稍作权衡之下,王瑞打算还是先放弃目标,在远处暗暗观察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想及此,王瑞灰溜溜地走远了。 而这边的谢南安在走到七七附近时,眼眸一瞥,便望见了趴在树干上睡觉的七七。 于是当即淡笑起来,心道这位新月郡主可还真是不拘小节,竟然敢当着众人之面如此失态,窝在大树上睡着觉。想及此,谢南安干脆也飞身上了这棵树,只是在经过七七时,便快速伸出手去,将七七打横抱在了怀中,这才又缓缓落下。 幸好此处甚偏僻,经过的人寥寥无几,所以谢南安这般倒也无人看到。 只是前一刻睡得好好的七七瞬间便被惊醒了,睁开眼来却见入目之人乃是谢南安,这才微微放了心。等着陆后,七七便瞬间从他怀中跳出,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这才看向他道:“我找了你许久,你却现在才出现的。” 谢南安惊讶:“你寻我作甚,我以为你和缙荣王爷该是你侬我侬,叔侄情深。”说到‘叔侄’二字,谢南安刻意加重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