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先进啊,严桥自己都没拿到过,他连市先进都没拿到过,他们严家也没人拿到过。所以别看严家是县里的第一医学世家,但其实官方的荣誉,没拿到几个的。 严桥一直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小孙子身上,只是这孩子还没长大不是。再说,就算长大了,能不能拿到省先进,这是还是另外一回事,省先进没那么容易拿的! 严桥看沉丛云,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他哪里想到这么一个鸟人,居然能有如此际遇!他素来看不起的外治医术,在这样特殊条件下竟然能达到如此高度! 严桥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高大夫好手段啊。” 高源摆摆手:“都是沉大夫自己努力。” “呵!”严桥冷笑一声,沉丛云是个什么鸟人,他最清楚,单靠这么个傻大缺,能有现在的出息? 严桥也没有争辩什么,只是用力地摁着自己的拐杖问:“怎么着,今天沉大夫是想来炫耀一番?还是想借势来砸我们严家的大门?” 高源看向沉丛云,给他递出了鼓励的眼神! 沉丛云还是有些紧张,又回头看自己两个儿子,见两个儿子也在看他。他知道自己退无可退了,就咬着牙,往前踏了一步:“不敢!我只是想来把小枝接走,让我们一家团聚,求严老成全!” 严宽和严仁也都哀求地看着严桥。 严桥拄着拐,沉默不语。 时间陷入了停滞。 见严桥不说话,严家那些躲在门两边的二代们也纷纷出来了,站在了严桥身后,眼睛直盯着沉丛云。那架势,仿佛严桥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冲上去把沉丛云给撕了一般。 沉丛云有些害怕,他以前可没少被这些舅哥收拾殴打,心里阴影很重,几乎就想要逃跑了,可是背后就站着他的儿子们,他根本不能逃跑,只能硬着头皮喊:“请严老成全!” 一见沉丛云还敢逼迫他们老爹,脾气最不好的老二,当时就骂了:“王八蛋,你是个什么鸟东西,我是看你皮痒了吧!” 说着,老二就想去揍沉丛云。 沉丛云身子都吓得抖起来了。 “住手!”一直沉默不语的严桥突然说话了。 老二愣在了原地。 严桥呵斥道:“滚回去!” “啊?”老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还骂上他了? “滚回去!”严桥又骂了一声。 老二红着脸,灰熘熘走了。他想不明白,以前每次见到沉丛云,他老爹都要让他抽他,这回怎么不管用了,还骂上他自己了? 严桥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这几个儿子一眼,内心也是失望不已,这些人怎么看不清形势啊,现在的沉丛云能跟之前一样吗? 他现在是全身外治医术总教员,全省医生都跟他有师生情谊!他又是老祁面前的红人,明后年推广中医外治依然是卫生工作的重点,你要是把他打坏了,他们整个严家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说不定整个家族都要完蛋! 严桥颤颤巍巍地吐出一口气,别看沉丛云这幅怂样子,但人家已经不是他们严家惹得起的人物,对他们严家来说,沉丛云已经是站在他们上面的大人物了! 小臭虫,真的化龙了! 严桥内心极度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爷爷。”严旬走了出来,站在了严桥面前,他说:“姑姑等了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了,不是吗?这样不好吗?您也还是很疼姑姑的呀。” 严家二代们看着严旬,神色也复杂起来,也只有这个小子能跟严桥说上话。 严桥看着严旬,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他苦笑一声,内心不敢是真的,惹不起也是真的,需要为下一代考虑,更是真的,他情绪也低了下去,叹息道:“算了,让小枝自己决定吧,我没意见。” 严旬立刻露出笑脸:“我去叫姑姑!” 严旬立刻乐颠颠跑了进去。 沉丛云眼巴巴望着门口,两只手在抓在一起,不停地抠啊抠啊抠啊。 严宽和严仁也是紧张不已。 很快,严旬就拉着严枝回来了。 “爹。”严枝看着严桥。 严桥闭上眼睛:“别叫我,你自己决定。” 严枝才看了过来。 “妈。”严宽严仁唤了一声。 沉丛云也紧张地看着严枝,他结结巴巴地说:“小……小枝,我答应过你的……我……我做到了,我来……我来接你了。” 严枝看着沉丛云,说:“当初你离开的时候,说很快就会来接我们母子的,让我好好在家等你,我一直在等你。我顶着无数流言蜚语在等你,一天两天三天,一年两年三年。等到两个孩子都长大了,等到你又结婚,等到你又离婚了,等到你一无所有了,我以为我再也等不到你了。” 沉丛云羞惭地低下头,这些年做的各种昏头混账事,都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面,他都想打自己了。 严枝一步步走到沉丛云面前。 “小……小枝,我……我……” 不等沉丛云话说完,严枝抬手就是一个勐烈的巴掌打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大家都呆住了,怎么还动手了。 严桥更是吓了一个哆嗦,沉丛云现在可是个宝贝啊,他们家可得罪不起啊,真给打坏了怎么办!他拦住了儿子,没拦住女儿啊! 沉丛云自己也懵了,脑子嗡嗡的,都已经不能思考了,只是下意识问:“你手疼吗?” 严枝眼泪迅速充盈眼眶,她扑向沉丛云,抱住了他,一边用力捶他的背,一边哭着骂道:“你混蛋!沉丛云,你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蛋!” 沉丛云已经被打懵了,都没感觉,只是傻傻的站着了。 严宽和严仁也擦着眼泪,哭的停不下来。 高源亦是感慨不已。 严桥扭头看自己傻乎乎的儿子们,他道:“去劝劝啊。” 几人都懵逼地看着他。 严桥急道:“打坏了怎么办!” 几个儿子这才感觉上前。 严宽和严仁擦了擦眼泪,走到前面去,扑通一下跪在了严桥面前,说:“谢谢爷爷成全。” 严桥也没有看他们,只是有些惆怅地抬头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他澹澹地说:“叫外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