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釜山。 韩进重工总部。 作为韩.国第四大造船会社,韩进重工造船厂却连排名第三的三星重工的三分之一规模都比不上,更别说比更前面的大宇和现代了。 但是他们也有着自己的长处,那就是在制造中小规模的船只上面,有着独到之处。 液化天然气运输船的技术,也因为各种专利和国家战略的缘故,被韩进重工所掌控了,但他们平常只做中等规模的液化天然气运输船,大型的一般都是交给三星他们来做。 这几年世界的海路运输非常的萎缩,所以韩进重工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们可比不上前面的三大造船会社,人家上面都有韩.国的六大财团之一的母公司,再怎么都不会影响他们。 韩进重工就是一家地方类型的造船会社,一旦生意不好了,那么各种裁员和减薪都是正常的。 今年45岁的张进善,是韩进重工机密课的课长,人到了他这个年龄,又是公司的中层,薪水是非常的高,但干劲儿却比不上年轻人。 所以通常大公司裁员的时候,他们都是非常重要的选择。 特别是在韩进重工里面,张进善又不是技术人员,四十多岁的技术人员还是宝贝,他这么一个管理人员,随便的一个副科长、甚至是系长,就能代替他。 这样薪水和奖金就能节省四分之三,还不用承担以后越来越贵的薪酬负担。 这段时间,专门负责这方面的朴总务,已经好几次召见张进善了,都是询问他的工作内容,以及下面有哪些才干的人。 张进善出来之后,每次都是暗恨。 他也知道朴总务招呼自己的下属们进办公室的情形,这也不是一两次了。 你们这样做也太明显了,难道我从一毕业就进入公司,这么22年的青春岁月,全都奉献给了公司,你们这样遇到事情就想要抛弃我,有没有道义呢? 我要是从这里离职了,以后还能再做什么工作?家里的孩子要读大学、老婆要家用开销,这些都该怎么办? 你们这是把我往死里逼啊! 怨恨归怨恨,但张进善却没有任何的办法,面对掌握着他一切命运的公司,他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因为他不是技术人员,也不是管理人员,只不过是守着一个巨大保险库,守着那些不能说话不能交流的技术文件的人,类似于仓库管理员那样。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晚上到公司附近的路边摊,去喝上几杯,以此来麻醉自己。 也是在这里,他遇到了一个非常能理解他的朋友,名字叫做金泰新,三十来岁的样子,也是附近会社里面的职员。 而且金泰新为人很大方,经常就主动的请客,说什么这点小钱,不用放在心上,也让张进善有些羡慕。 一开始两人只是喝点酒,聊点足球和女人的事情,可多喝了几次酒之后,他便开始埋怨起了自己的公司。 半醉半醒之间,张进善就把自己在公司的委屈全部都给倾吐了出来。 金泰新并不仅仅只是听着,他不断的在为张进善抱不平,这让张进善非常的欣慰。 就在今天,张进善的抱怨就升级了。 “小金,我算是完了!”张进善连续喝了三瓶清酒,才满口酒气的道:“今天总务已经找了我,让我抓紧时间把工作和下面的人交代一下,准备在下个月去菲律宾出差。” “出差就算完了吗?”金泰新讶然的道,“回来之后,哪怕是有人顶替了您的位置,您也可以去别的部门吧?别的不提,先把工作保住才是最重要的,这个年头,可不好找工作啊!” “你说的,我怎么会不了解?”张进善长叹一声,“可是我回来了之后,就算他们不解雇我,如果把我弄到公司的后勤部去打杂,甚至是派我在门口做接待……你说这样我还有脸在公司呆下去吗?” “不会这么狠吧?”金泰新吓了一跳。 “怎么不会?我以前就见过!”张进善道,“那还是专务呢,结果一样的命运,快50岁了,就被派在那里丢人现眼,结果他一天都没有支持下去,直接辞职了。然后第二天就跳桥自杀了!” 金泰新倒吸了一口冷气,“老张,你可不能这样啊!保住命,什么都有!” “我也不想死,可我没有了工作,我的家人该怎么办?”张进善苦恼的道,“我儿子明年就要上大学了,女儿也要上初中了,如果我不能提供上学的费用,他们难道就不能读书了吗?如果这点条件都不能提供,我真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金泰新道,“韩.国还有好多家造船厂,你可以去别的地方试一试。” “呵呵,我干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根本不需要我这样的人。”张进善道,“只是守着那些废纸的仓库管理员,有什么用?换条狗都能行!” “那可不是废纸啊!”金泰新摇着头道,“那些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随便哪一份的文件和技术参数,都是大家心血的结晶,很珍贵的!” “珍贵个屁,能为我换来好的工作岗位吗?”张进善怒道,“废物!都是废物!!” “如果是拿出来卖钱呢?”金泰新忽然这么问道。 但看到了张进善诧异惊骇的眼神,金泰新又赶紧的摇手,“不,不,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张进善这才脸色缓和了下来,“小金,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啊,也更不可能乱做!” “是,是我错了。”金泰新很是诚恳的道。 “唉……” 金泰新没有说这个了,张进善却是又叹了一口气,却什么都没有再提。 如此又过了三天,前面两天张进善都没有再出现在这个小路边摊,但到了第三天晚上,一身疲惫的他,终于是又出现了。 “老张,这边!” 金泰新正好坐在这里喝酒,笑着道:“快来,我点了好吃的年糕炒肉,还有五花肉!” “你老是这么的客气,真是不好意思。”张进善坐在了他的跟前,拿起一瓶清酒,拧开了盖子,都不用杯子了,直接一口喝光。 虽然一瓶清酒只有500毫升,但这样的喝酒方式,还是让金泰新一惊。 尤其是他看到张进善眼角已经通红的情况下。 “老张,你这是……这是要走了?”金泰新试探着道。 “嗯,明天就开始交接了!”张进善的泪水滑落了下来,“交接完我就去菲利宾了,要半年之后才回来……那就是我离开公司的时候了!” “唉,这,这你说怎么搞的啊!”金泰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 “我是公司发展壮大一路跟着的老人了,他们却这么对我!”张进善忽然有点歇斯底里,“凭什么那群人,同样没有什么本事,却还是能坐在高位上?偏偏是我被赶走?我做错了什么!?” “你也没意错,就是这个经济环境不景气的错。”金泰新摇着头,“或者说,真如你所讲的,你白白的守着那么一堆价值连城的废纸,却完全没有半点依仗。” 张进善根本没有说过“价值连城”的词,这话是金泰新说的。 但此时张进善也根本没有计较了。 听到这话,再想起了前几天和金泰新的交谈,他反而是有些狰狞,“要是惹毛了我,我就把这些全给他们卖了!!” “不,不能这样,这是犯罪啊!”金泰新拉扯了他一下,压低了声音道。 “哼,我有那么傻吗?他们对这些东西根本不熟悉,我却陪伴了它们二十多年,它们每一张上面写着什么我都知道!我想要搞什么花样,他们能查得出来才怪!”张进善也恢复了一点神智,却仍是有些不忿和冷笑。 “老张……你这话……真的吗?”金泰新欲言又止。 “什么话?”张进善吃了几口菜,随口问道。 “你能拿东西出来。”金泰新再次压低了声音。 “能!”张进善毫不犹豫的道,但他又苦笑,“可这些图纸,都是很专业的东西,不是一般人能买的,我拿出来又卖给谁啊?还有,这事儿如果不机密,我可是要坐牢的!” “你觉得卖给我怎么样?”金泰新看着他道。 “你!?” 张进善以为他开玩笑,哈哈笑道,“你买来怎么用?你们公司还能造船啊?” “我们公司不能,但是有的公司可以嘛。”金泰新笑了笑,表情认真了起来,“老张,你发财的机会到了!怎么样,敢不敢搏一把?” 张进善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小金,你……” 金泰新阻止了他的说话,在自己的公文包里摸了一阵,从桌子下面递了一个厚厚的信封给他。 “打开,别让人看见。”金泰新小声的道。 张进善摸着厚厚的信封,这样的信封根本没办法闭口,所以只是一转,他就看到里面厚厚的钞票。 但这个钞票明显不是韩币。 他颤抖着手抽了一张,然后就看到了一张百元美钞。 富兰克林! 无数人都向往、喜爱和沉迷的富兰克林!! 这么厚一个信封,起码都是一两百张富兰克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