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部分求道者来说,半路上忽然有位大师跑出来,说他天资横溢,要收他入门,这样的美梦经常都在做。如今这一幕真的出现了,但主角却是别人,这和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他有何区别?难怪附近的求道者羡慕嫉妒恨。 但陶然并不是来求道的,也没有受到周围人的影响。 他看到眼前这个貌似大师的家伙,第一眼觉得对方慈祥和蔼,仿佛是多年不见的亲戚,但第二眼就觉得不对劲了。 陶然往上数三代,除了老爷子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亲戚活着。而且这个大师的亲切感,并不像善良之人散发的道德之力影响。却像是用手法伪装出来的。 伪装?陶然心下一凛,顿时凝神细看,这下就看出问题了。 这个大师头顶上的华轮金光,散乱而无神,浮夸而躁动,貌似庄严肃穆之下,却带了缕缕邪秽之意,根本不像是名门正派的功法,反倒像是邪魔路子。 红袍大师见陶然和茅菅都不出声,又笑道:“不妨告诉你们,吾法号京巴儿,来自于大雪山银銮殿,与大雪山金刚寺同出一教,都是佛祖的秘传分支。只要入吾门苦修,就能超脱凡俗,飞天享乐,你们还需要犹豫吗?” 随着这话音落地,京巴儿头上的华轮金光更盛,化作多多莲花片落,竟然出现了天花乱坠的景象。 大雪山金刚寺,也算是佛门分支,在神州西域,可是威名赫赫的大门派,受到往前信徒的膜拜。 这个京巴儿嘴里的银銮殿,名字和金刚寺蕴意极为相近,听起来似乎还真是源出一教。而且他的话里,还蕴含了缕缕蛊惑之音,顿时引起旁边求道者的激烈反应。 一名身材纤弱的少年挤了过去,噗一下跪在京巴儿脚下,求道:“大师,我愿意去银銮殿修行,求您收我入门吧。” 周围的求道者本来就蠢蠢欲动,现在有人做出例子,其他人当即纷纷效仿,一拥而上,将陶然和茅菅挤出去,扑通扑通全跪倒京巴儿周围,又是磕头,又是恳求。 “大师,我最虔诚了,愿意为银銮殿做牛做马,求您收下我吧。” “大师,还是纯阳之身,愿意用余生为您效劳。” “大师,我天资出众,一岁识字,三岁作诗,精通八国语言,在国际获奖无数,愿意为银銮殿贡献余生。” “大师,我家有亿万家财,愿意为银銮殿捐建寺庙十座,只求一个入门机缘。” “无上莲花慈悲。我宗门只收有缘之人,尔等不必强求。”京巴儿呵呵一笑,浑身大放光芒,将跪在周围的求道者纷纷推开,只留下那个愿意捐建寺庙的家伙。 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那家伙欣喜若狂,又猛磕起头来,感激涕零的说道:“多谢大师慈悲,多谢大师――” 京巴儿并没有去理那家伙,只是向陶然和茅菅走去,满脸庄严的喝道:“你们在犹豫什么,还不速速皈依。” 这一声大喝之中,蕴含了强大的邪魅之意,顿时化作音波,向陶然和茅菅眉心钻去。但陶然和茅菅并不是普通人,两人身上金光神咒一闪,便将这音波攻击化作无形。 如此一来陶然更加肯定京巴儿来路不明,当即运转天眼之力,双眼金芒忽闪,向对方扫去。 好家伙,幢幢金光之下,竟然内外俱黑的气运光环。而且周围黑烟滚滚,中间夹杂了无数赤条条的冤魂怨鬼,被无数血莲花缠绕汲取魂魄,正不断嘶声惨叫,这分明就是邪魔之法。 茅菅身怀堪虚辩真的天眼,却看得更加彻底,冷笑道:“人皮唐卡做成的法袍,人骨炼制的念珠,魔王波旬的徒子徒孙披上僧袍,就能冒充佛门分子了?” 竟然能认出我的传承来历?京巴儿脚步一顿,显然没有料到现在这个场面,不仅仅音波魅惑被挡下,就连自身来历也被看穿了,这说明他看看中的两个人也不是普通人。但下一个瞬间他又满脸喜色,哈哈大笑。 “原来你们已经是入了们的修士,那更好了。本上师缺了两个纯阴纯阳的鼎炉,正好拿你们来用一用。” 京巴儿脸上邪淫毕现,忽然一振红袍,化作一朵铺天盖地的花色巨云,带着邪淫光华向陶然和茅菅两人扑去。而他端坐花色巨当中,显出了真身原形。 只见京巴儿双面四臂,一边是蓝面獠牙,另一边是红面如鬼,四只手臂分别持着钟、杵、钵、珠,散发出红黑黄白四种妖异光华,劈头盖脸的向陶然和茅菅打去。 “好妖孽,竟然敢心怀不轨!”陶然勃然大怒,左手结出巨灵诀,右手猛地拍出,喝道:“法天象地之术,长!” 陶然右掌骤然变大,刹那间已经遮天蔽日,将半空天空的遮住了,以挟山超海之势狠狠拍下,轰一声巨响,已经将京巴儿砸中,整个人连同红云陷入虚空当中。 “啊――”京巴儿痛声惨叫,浑身血肉模糊,双面四臂已经七零八落,仿佛被五对负重轮碾压过的耗子,贴在虚空中不断抽搐,一道道鲜血四下流淌,仿佛下一刻就会命丧于此。 不幸的是,京巴儿这次撞到的铁板并不是一般人。陶然出手之后,茅菅就一直盯着,现在看到对方四处流淌的鲜血,顿时冷笑起来:“妖僧,敢在我面前玩金蝉脱壳的把戏?” 京巴儿的鲜血一震,顿时不再流动,啵一声化作一道淡淡血影,闪电般遁向双面四臂身躯背后的虚空裂缝,还厉声喝道:“老子记住你们两个贱种了,我会回来报仇的!” 但茅菅既然已经盯上了对方,又怎么会让人逃脱,瞬间结出双山穿独龙之印诀,朝京巴儿一点,上清琼华摄龙五雷法已经使出。 嗷――震彻天际的龙吟之声忽然响起,虚空中忽然蹿出一条满身雷光的骊龙,巨大无比的龙口一张,瞬间就将京巴儿魂魄化就的虚影吞入腹内。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骊龙的腹部雷光爆闪、电芒四射,瞬息之间有平静下来,张嘴吐出一缕黑烟,忽然龙影一闪,就此消失。 从京巴儿忽然显露原型,意图掳人跑路,到他被陶然拍成肉饼,又被茅菅一道雷法化作黑烟,魂消魄散,兔起鹘落之间,不过是一个眨眼。周围的求道者都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眼花了,纷纷揉着眼睛。 只有那个被京巴儿特殊对待的家伙没有迷了眼,忽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啊――我的入门机缘没了,没了――呜呜呜,为什么求道就这么难呢――” 那家伙涕泪泗流,伤心欲绝,但周围的求道者却清醒得很,纷纷议论起来。 “真是傻瓜,刚才那个京巴儿明显是邪魔一派的,拜入门内,指不定哪一天就被当作鼎炉吸干了。” “对呀,那么多人一起恳求,只有他说了家财亿万之后,才被特殊对待,这样的事情还想不明白吗?” “这脑子也是没睡了,还想求道修仙呢,还是回去做个富家翁,花天酒地过一辈子好了。” 一片混杂的议论声中,陶然和茅菅互望一眼,知道再留下去只会成为求道者们围堵的对象,便打算隐身离开。 忽然空中金光一闪,一道长虹电射而至,落在地上,显出三名玄门修士,一名慈眉善目的白须老禅师,两位气质飘逸的中年道长。 老禅师目光如电,在周围虚空一扫,最后落在陶然和茅菅身上,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老僧紫竹林大愚,请问两位小友,现场发生了何事?” 茅菅回礼道:“见过大愚禅师,刚才有一个来自银銮殿的家伙,自称叫京巴儿,想要迷惑这些求道者,还出手掳掠,被我们师兄弟灭了。” 大愚禅师一愣,他刚才一天眼通查看现场时,已经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没想到还真是京巴儿。他当即双手合十,颂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善哉善哉。” 京巴儿原本是紫竹林门人,还是大愚禅师的师侄,后来犯了根本大界,被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但京巴儿一转身就投入魔王波旬一脉,不但修为尽恢复,还更上一层楼,恶性毕露,做下了很多血案,是玄门的重大通缉犯。 只因为他有血遁之法,又狡诈异常,多次逃脱正道修士追捕,已经成为紫竹林的一个污点。现在这家伙丧命于此,却是一件大好事。 那两名道长看陶然和茅菅年纪轻轻,却能灭掉京巴儿这个祸害,不由暗生钦佩。一人施礼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龙虎山天师府玄鹤,这是鄙师弟玄笃,不知两位道友如何称呼?” 茅菅回礼道:“福生无量天尊。小道茅山宗茅菅,这是我师弟陶然,见过两位道长。” 茅山宗有姓茅的?没有听过呀。玄鹤心生疑惑,便以眼神向玄笃询问。玄笃是这次大联赛的知客,但他也不知道陶然和茅菅的来历,立即摇头回应。 玄鹤神情顿时一变,目光也锐利起来。冒称别派弟子可是玄门大忌,这涉及到一派衣钵传承的重大问题,苦主甚至被允许搜魂术来彻查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