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峰住处。 马翰华听完李继峰的话,冷笑一声:“你挺会算计啊!我说你为何这么痛快的愿意把赔偿金给我,搞了半天,是在赵丰年那边找好下家了!”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只要帮我把这件事办妥,答应你的五十万我一分不少,还会额外给你一部分酬劳!” 李继峰再度起开了一瓶啤酒:“怎么样,干不干?” 马翰华舔了一下嘴唇:“那个姓陆的小子怎么办?” 李继峰喝了一口啤酒:“陆涛在本地没什么根基,除了一股狠劲什么都没有,想收拾他随时都可以,但赵丰年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马翰华单手拿起一瓶啤酒,用牙咬掉瓶盖,跟李继峰碰了一下酒瓶:“可以,这个活我接了。” 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这种因为一件小事,引发巨大后果的现象,被学术界称为蝴蝶效应。 而此刻的沈城,蝴蝶效应也在悄然发生。 李继峰之所以能够安安稳稳的开这么多年赌场不被抓,是因为他的背后有张主任撑腰。 他虽然表面风光,但七成以上的灰色收入,其实都进了张主任的腰包。 张主任的话,对李继峰来说,如同圣旨。 正如张主任所说,如果失去他这把伞,李继峰在沈城将寸步难行。 所以李继峰必须处理赵丰年,不仅是为了保住张主任,更是为了保住自己。 按照李继峰原本的打算,是准备息事宁人,把赵丰年这件事给压下去的。 可是陆涛打在马翰华手上的一枪,导致李继峰需要付出五十万巨额赔偿金。 生性吝啬的李继峰不想自己出这笔钱,那就只能在赵丰年身上薅羊毛。 这一刻,所有人都还没有意识到。 原本几件毫不相干的事情,正在交织成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悄然向所有人笼罩下来。 …… 赵丰年在旅社与陆涛分开后,在房间内缓了好一会,这才穿着露屁股的裤子下楼,用路边投币的公用电话,拨通了儿子赵泰的电话号码:“小泰,你在哪呢?” “爸?” 赵泰听到赵丰年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即语速很快的问道:“你没事了?警察把你救出来了?” 赵丰年愣了一下:“警察?什么警察?” 赵泰同样懵逼:“你被人绑走之后,我就报警了啊!你不是被警察救出来的吗?” “他妈的!这事你报案干什么?” 赵丰年听到这话,顿时急眼了:“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盯着咱们家的沙场?厂子本身手续就不齐,这种事你把公家的人牵扯进来,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赵泰也是个暴脾气,被赵丰年骂了两句,顿时不服:“那你让我咋整啊?我自己亲爹被人绑走了,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吧?不找警察我找谁?去庙里拜菩萨,她能下凡救你吗?” 屁股蛋子被冻通红的赵丰年,本身也一肚子火,听见儿子犟嘴,不觉间提高了音量:“你就不能动点脑子吗?李继峰混了这么多年,上面可能没有关系吗?你报案了,把他抓进去关几天,只能让梁子越来越深,等他出来,这事依然无法解决,只能越闹越大!” 赵泰同样面红耳赤:“这件事之所以会闹到这一步,就是因为你太软弱了!你如果能把跟我老姨搞破鞋的时候,一半的硬度放在这件事情上,它都不会是今天这个结果!如果你早听我的,给我拿一笔钱,让我带人去处理这件事,你能被人绑走吗……他妈的,这些人敢动我爹,我早晚整死他们!” “放你妈的屁,老子拼命赚钱,是为了让你活出个人样来!不是为了让你蹲监狱的!” 赵丰年听见儿子的最后一句话,莫名有些感动:“你先别扯犊子了,开车来苏区这边接我一趟,我在报春街的青年旅社!” …… 东陵区,汪家镇。 赵丰年的家是农村的,而且在村里的位置比较靠边,门前三十米便是一道黄土坡,属于危房地带。 之所以被分到这种地方,也是因为老实巴交的赵丰年在村里没啥地位,总被人欺负。 早在一年前,赵丰年还是一个刮大白的普通农民工。 去年他在皇姑区的东油馨村别墅区,给人装修的时候,发现一个小孩掉进了污水井,跳下去给孩子救了上来,被排污井里的铁钉子划的满身是血,肺里还呛了污水。 后来才知道,那孩子的爷爷是水利系统退休下来的一个老领导。 为了报答赵丰年的救命之恩,老领导跟当地水利系统打了招呼,这才给他批了一个河道清淤的手续。 短短半年时间,赵家的土坯房就给扒了,盖起了全村第一栋二层楼。 穷人乍富,尤其是赵丰年这种没背景,而且没脾气的穷人富起来,除了要克制自身的性格缺陷,更多的压力是来自于外部的。 村里人见赵丰年有钱了,穷亲戚过来借钱,村痞过来讹钱,就连村委会修路,都得让赵丰年出一笔。 面对外界的欺凌,赵丰年只能委曲求全,生怕自己来之不易的好生活就这么没了。 与父亲的老实本分不同,赵泰的性格截然相反,自从在边防部队退伍回到老家,村里那些欺负赵丰年的地痞,被他收拾了一个遍,为了对付李继峰这种人,他还曾雇佣过一批无业青年驻扎在沙场,专职负责安保工作。 最后是赵丰年发现苗头不对,怕儿子走上歪路,这才遣散了那伙人,结果这还没隔几天,他就被马翰华给抓了。 赵丰年被抓的时候,赵泰并不在家,听说父亲被人抓走,火急火燎的报了警,然后一边打听李继峰的消息,一边在家里等着警察的电话。 赵泰在家里接到赵丰年的电话之后,手忙搅乱的穿上鞋,拿着奥迪A4的车钥匙下楼,快步向大门口走去。 “咣当!” 就在赵泰靠近门口的时候,大门被一脚踹开,随后马翰华带着几个青年,大步流星的闯进院子:“你就是赵泰啊?” 赵泰看着来势汹汹的一伙人,警惕的站在了原地:“你们是谁啊?” 马翰华眯起了眼睛:“我是谁不重要,跟我走一趟吧!你自己配合,还能少遭点罪!” “我配合你大爷!” 赵泰见对方来者不善,瞪着眼睛就冲了上去。 马翰华一名手下看见赵泰上前,掰开卡簧刀向前挥去:“小兔崽子!” “啪!” 赵泰握住对方手腕,一个肘击,干净利落的将人放倒,紧接着便与其他人厮打在了一起。 混乱中,手上打着石膏的老猫从背面冲上去,环抱住了赵泰的双臂:“弄他!” “噼里啪啦!” 一支闪烁着湛蓝电芒的高压电棍划破黑暗,粗暴的怼在了赵泰的脖子上。 …… 一小时后,赵丰年再度下楼,拨通赵泰的号码催促道:“小兔崽子,你赶着驴车过来的啊?怎么还没到呢?” “赵老板,你好啊!” 听筒内,李继峰笑呵呵的声音传了出来:“之前跟你还有话没说完,重新聊聊?” “李继峰,我艹你妈!” 赵丰年听到李继峰的声音,第一次向对方爆出了粗口:“你他妈有事奔我来,别JB搞我儿子!” “呵呵,行啊,那我就奔你来呗!” 李继峰莞尔一笑:“给你两个小时,带着沙场的手续赶到棋盘山水库,咱们当面聊!” “嘟…嘟……” 赵丰年手持听筒,露着腚蛋子站在寒夜中,宛若雷击。 冷风袭来,让赵丰年打了个激灵,这才收回了思绪。 半晌后,他掏出兜里那张写有陆涛电话号码的纸条,看着面前的拨号键盘,满目纠结。